岳至表面镇定,心虚只有天知地知和他知,“阿渠但问无妨。”
“你……”
岳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是真的虚啊。
“可曾怨过你阿父阿母?”
岳至愣了一下,原本悬着的心因为这个问题跌到原处,却有些找不到北。心下有些迷茫,一时静了下来,这个问题似乎也不比其他问题好答。
岳至轻笑出声,“怨有何用,能活着便好。”
答非所问,却已是他的答案。
贺应渠点点头,接着便将目光转向方塘,方塘也抬起眼,“轮到郎君问我问题了。”这是贺应渠今日与方塘说的第一句话。
方塘不假思索,“若是知晓有人骗你,你会如何?”
她昨日便觉察到气氛诡异,众人之间剑拔弩张,所问的问题都像是意有所指。贺应渠故作思索一番,身旁四人屏气凝神。
“定不原宥。”只四个字,铿锵有力。
“若骗你是为了你好呢”
贺应渠轻笑一声,“向来听闻,父母待子女好,必将其视为掌上珠宝,百般疼爱。夫君待娘子好,必将为其遮风挡雨,百般呵护。君子之交,虽不说万事都需其两肋插刀,但也是坦诚相待,有难同当,从未听说过对他人行骗,是为了他人好的。”语闭,贺应渠望向众人。
贺应渠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到四人耳中,众人不言,贺应渠自然不知他们心中所想,索性坦荡地望向他们。
下一秒,贺应渠又问道:“轮到郎君了。”贺应渠的态度坦荡,章巡的问题向来刁钻,倒衬得他不磊落了。
“郎君……打何处来?”
……
如此废话,不像是从章巡嘴里问出来的。
贺应渠轻声道:“上京。”
空气重新回归沉默。
岳至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石子与树枝,石勒无聊,接过他手里的木枝,二人斗了起来。一旁的众人也歇息够了,从地上站了起来,重新操练开来。
话已说开,最为坦荡的贺应渠才不知他们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一边望着眼前训练的众人,一边又低头看着二人“搏斗”。突然,贺应渠抬起头。
“我有一计!”
众人将目光转到贺应渠身上,贺应渠摆弄着地上的那堆石头,“将军方才让我们进行队列阵法训练,可是没让我们上战场打仗啊!”贺应渠又指了指前方漏洞百出的阵型,“尚无将领知道我们行军布阵,我们何必拘泥于阵法?”说着在地上摆弄出方才看到的阵型,又随意拿起了五个石子,胡乱摆了一通,贺应渠推着那个阵法,似是做出行军的动作,而后她又打乱了另外五个石子的布局。贺应渠一边摆弄石子,一边抬眼望着眼前的阵型,贺应渠见一人落后了一步,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将五个石子从后方扯了出来,攻击对面出了漏洞的阵型。
石子阵型瞬间被打散,贺应渠望向大家,“方才巡郎君亦说过,以不变应万变。”
贺应渠的意思众人已经明了,他们的重点不是在列阵,而是在破阵。
“众人所列阵型,皆为进攻阵,阿渠所言确实不假,若是我们守不住他们进攻便被他们拿下,该做如何?”
久未说话的方塘拿起地上的石子,“这样便可了。”
地上摆着一个宝塔阵,一人打头阵,余下四人分立在身侧后方。他们人少,此阵法摆开更像雁行阵,而不是宝塔阵。若是雁行阵,他们的后方便是他们最的大威胁,若是对手拼尽全力进攻他们的后方,他们根本撑不了多久,可是他们又寻不到一个合适的抵御阵型。
章巡另外捡起一块石子,补在了第三列空缺的地方,如此便是一个完整的宝塔阵了,再无破绽。
岳至在一旁摇摇头,“补石子事小,补人事大。”场上再无闲杂人等。
贺应渠心中也知,能补上一个人再好不过,但是眼下无人可用,倒不如再想一个法子。贺应渠另在一旁捡起了一堆石子摆弄起来,依旧是观察着众人,再不断切换队形,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阵型。
暮色四合,他人皆精疲力尽,唯独他们五人,坐了一个下午,贺应渠起身活动筋骨,看起来比练了一下午的人还要累。
众人叽叽喳喳,手舞足蹈在交流心得,再看他们几人,噤若寒蝉,几人一下午什么也没有做,只顾盯着他人了。
贺应渠眼睛紧盯着方塘,见方塘有意离开,贺应渠忙跟了上去。
“郎君今日可是起晚了?”
方塘望着贺应渠略带忧虑的眼神,未做回答。
“今日我上山之时,未听见狼叫,不知那狼匿在何处,且我今日丢了石子测瀑布深度,未曾听到石子溅落的声音,想来那瀑布确实如郎君所言,深不可测。”
“如此看来,此路不通。”
贺应渠却摇摇头,“这路不通,不代表其他之路不通,有入口,必然有出口。”那山甚为壮观,何尝找不到一个出口?
“你可知那路为何被堵?”
贺应渠摇摇头。
“昨日已听到有狼在叫,想来还有其他野兽。”若是一群狼还好,怕就怕一群狼还掺杂着其他猛兽,山上确实大,却又实在过于危险。方塘见贺应渠皱着眉,一脸不甘愿的样子。
若是有其他路子,她也不会想出从瀑布上跃下去的法子。贺应渠真的很想离开此地,她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银霜身上。纵然贺家军能将她救出此地,她也不能无动于衷。
“那郎君可有什么法子?”
等……
方塘却未将此话说出口,他知道,贺应渠是不会这么做的。昨日章巡的话犹言在耳,他的介入,或许只会拖累她。
方塘摇摇头。
“明日,我们再去山上一探如何?”贺应渠的眸子依然认真。
方塘却转过头,未作回应。
贺应渠仍不死心,“眼下我们只有这一个法子不是吗?”还未等方塘回应,贺应渠又听到了岳至的声音。
“阿渠,你做什么走这么快?”岳至已经跟了上来,站在了二人中间。
“……饿了。”这个理由十分好用,每每说到吃饭,岳至比何人都要积极。
“真不知你这身板是如何长的。”石勒眼神在岳至身上扫视,二人同样的饭量,石勒却比岳至胖了一圈。
“某些人就是嫉妒,长那么壮。”说着指了指石勒,“阿渠,你知道这在我家乡叫什么吗?”
贺应渠摇摇头。
“傻大个呗。”
贺应渠轻笑一声,他们二人又闹在一处,趁着这个空档,贺应渠转向方塘,还未等贺应渠张嘴,一旁的章巡又插到二人中间。
“我想到一个绝佳的阵营,退可守,进可攻,且适合五人。”章巡一脸认真地望向贺应渠。
贺应渠:“……”
她真的不是来章家训练的,赢与不赢对她来说并不重要。虽说关系到贺家脸面,但是眼下更为重要的是她要先找回阿父,若是阿父一时不妨,再出意外,她们贺家就真的毁了,到时何谈脸面,命都要丢。
章巡却并不理会贺应渠,灵感稍纵即逝,他要趁乱抓住。“我们只需调整布局便可,将一人进攻改为……”
贺应渠的脸色越来越黑,方塘见状拦住章巡,“此地人多嘴杂,不若明日再议。”
章巡收回神色,这时才注意到贺应渠一脸不耐。
“阿渠不想赢吗?”
“想啊,我可太想了。”呸,她只想去找阿父,谁想留在此地陪你们玩!
“章将军有言,不合格者便要挨罚。”
贺应渠却不答话,她来此地,还被罚的少吗?罚好啊,都罚,多罚。
章巡还要说什么,一旁的岳至和石勒又挤了上来,眼下贺应渠与方塘挨得愈来愈远。
岳至叹了口气道:“若是此地有骰盅便好了。”
“有了你也玩不过人家。”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作哑巴。”
“听不得实话是吧?”
贺应渠摆摆手,她本来就烦,不想听这二人吵架。
“若是有骰盅的话,轮到我问巡郎君,我一早就想好要问什么了。”
石勒替章巡轻哼出了声,“就凭你?”
这下贺应渠也点点头,岳至定然玩不过章巡。
章巡却没笑,问道:“你想问何事?”意思就是你问吧,答不答看他心情。
“郎君可是章家人?”他问了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章巡自然是点点头,他根本没想隐瞒。
如今得了确切的信息,算是解决了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如此也更加印证了贺应渠对章家的印象:“怪!”
练兵的方式怪,章家的人也十分怪哉,好好的一个人,作何来一个不甚正规的军营,唯有一种解释说得通。
贺应渠轻轻瞟了一眼章巡,他样貌甚好,肤若凝脂(贺应渠看不清,反正挺白的),眉目如画(好像不是用来形容女子的),总之比女人还要俊俏,和阿父那些驻守在边关的将士完全不同,倒是像极了上京只知宴饮作乐的公子哥。
他做了何事,要被送到章家的军营中历练?想到这里,贺应渠不由又神游天外,画本子里的轶事与偷听家里奴仆墙角的贵族家事浮现在脑海。
他定是犯了什么不可言说的重罪,才会被“流放到边关。”
一时间,贺应渠仿佛破了一桩难案一般,不住地点头,回过神来才发现章巡正在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左眼动了一下。
贺应渠这回看明白了,他在冲她抛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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