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老师听到许清风的话,话锋也顺势转到岑嘉梦的身上了:“嘉梦,你作为整个话剧的主角,台词比其他同学都要多,但是留给咱们的准备时间不是很充分,学校决定下周一下午在大会议室进行比赛,今天已经是周三了,所以说咱们是时间紧任务重,这就需要你私下多花些时间背背台词了”
说到这里,英语老师又把目光转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自己先把台词背熟了,然后咱们周五的时候聚在一起进行排练,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协调,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众人都答应了下来。
欧阳晚拿到剧本后一直没说话,他分配到的角色是王子,与岑嘉梦有一段很长的对白,不知为何他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岑嘉梦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岑嘉梦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无论交给她什么任务,她都能十分认真地完成,结果往往也是无可挑剔,仿佛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从容自如。
但是只有岑嘉梦自己知道,那些所谓的优秀都只是假象,隐藏在令人艳羡的成绩单下的是她敏感的、脆弱的、孤独的灵魂,偏偏她又十分要强、过分自尊,所以更加不肯向人示弱,教人看了自己的笑话。她对自己的优秀从来都是泰然处之,在心底却对微不足道的失败如临大敌、怀有恐惧。她清楚这是自卑的表现,但是却从来都不肯承认。
岑嘉梦放学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陶宣依歇斯底里的咆哮和张宝昆的冷言冷语,伴随而来的还有瓷器摔到地上碎裂的刺耳声音。
张宝昆选择回来本来就是心不甘情不愿,迎面就撞上陶宣依无休无止的质问,他心里实在是厌烦至极,连与之吵架都没了兴趣。
原来讨厌并不是大吵大闹,而是漠然疲倦的冷处理。
岑嘉梦倚靠在楼梯扶手上,静静地听着从门缝里爬出来的喧嚣,她也感到满心的疲倦,疲倦到此时此刻居然完全放空,连思考的能力都已经丧失掉。
一墙之隔的另一端又增添了新的元素,张铭旭稚嫩的思维还不能允许他明白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被这天翻地覆的场面吓得嗷嗷大哭,尖利,响亮,如同索命的厉鬼。
岑嘉梦知道这场闹剧还要持续很久,于是选择缓步下楼,逃离是非之地。
夕阳临近地平线边缘,正在不甘心地做着垂死挣扎。
岑嘉梦独自茫然地走在晚风中,世界如此辽阔,竟无我一栖之地。
岑嘉梦沉浸在自己的空间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宁心公园,随意地坐在了一条长椅上,周围人世的喧嚣与她格格不入,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灰暗的纱帐。她生活在属于自己的毫无生气的静默里,呆呆地望着即将消失的太阳,自己也随之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直到一声熟悉的“岑姐”打碎了屏障,她才恍然回过神来,循声看见许清风朝着她跑来。长时间的走神让她没能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她突然觉得公园里的灯光有点刺眼,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
许清风已经来到近前,怀里还抱着一个篮球,看样子是刚打完一场,累得也直接摊在长椅上了。
岑嘉梦有点不自在,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许清风一点儿也没察觉出来。
“怎么在哪儿都能遇见你?”岑嘉梦言语间似有些许嫌弃。
“不是吧,岑姐,你这是讨厌我了?”许清风作出一副十分无辜委屈的表情。
岑嘉梦则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敷衍了一下。
许清风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继续问道:“这么晚了,来这里玩儿怎么还背着书包?”
经人提醒,岑嘉梦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总归不能实话实说。于是她信口胡诌:“在家里背台词背得太无聊了,就出来换个地方背背。”
“背不进去就明天再背,反正也不差这一天,有什么可着急的?”许清风满不在乎地说。
“许某人,我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言辞!你这种只需要读不需要背的人怎么能理解我的痛苦!!!我警告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岑嘉梦有点破防了。
许清风嘿嘿地干笑了两声,讨好般地说:“岑姐能者多劳嘛!”
岑嘉梦懒得理他,直接选择闭麦了。
许清风也没再说什么,两人相对无言。
几分钟后,许清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吊儿郎当地抱着球对岑嘉梦说:“岑姐,天已经黑了,你早点回去,我先走一步了,拜拜!”说完一挑眉就闪身走开。
岑嘉梦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然后轻轻地说:“拜拜!”
在路灯的光辉下,许清风没有回头,举起手冲她摆了摆,然后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岑嘉梦默然地望着公园里的自由女神像,一分钟后,她翻开了剧本,开始低声背诵。
当岑嘉梦再次回到家,天空已挂满了夜的浓重,预想中的吵后冷战没有发生,陶宣依与张宝昆已经和好如初,完全看不出刚刚吵过的样子。
陶宣依看见岑嘉梦回来,先是赏了她一记白眼,然后阴阳怪气地讽刺道:“我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孽了,所以这辈子惩罚我养了个走街串巷不回家的白眼狼!真的是不如早点死了算了,还能多给我省省心!”
陶宣依说完心里似乎痛快不少,趿拉着拖鞋轻盈地飘回了主卧,再也不管岑嘉梦的死活。
岑嘉梦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自然而然地做自己的事,被迫寄人篱下,就得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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