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公园附近有家大型文具商店,非常受学生们的欢迎。
国庆假期最后一天,岑嘉梦独自来到这里,当她正在一排书签中反复比较时,沉重的合页摩擦发出“吱呀”的一声,紧接着岑嘉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过身,隔着货架,她看到了许清风和孟心瑶。
岑嘉梦几乎立刻转回身来,低下头去看手里的书签,莫名不想让对方发觉自己的存在。
许清风和孟心瑶聊得畅快,而且一直背对着岑嘉梦,所以也没有发现她。
许清风问孟心瑶:“班主任留的作业是什么意思啊?我上课的时候听困了,就听到后面两句话,都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孟心瑶声音比较小,岑嘉梦没有听清她的话,应该是在解释作业内容。
她刚一说完,许清风就道:“懂了,这不是很简洁的事吗,班主任磨磨唧唧的,倒让人听不明白了。”
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许清风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他举起一只解压兔子笔,扒拉孟心瑶的胳膊,连声说道:“你快看,你快看,这个兔子好像你啊,是不是?”
孟心瑶抬眼就看见兔子呲着大板牙对她笑,佯怒着掐了许清风两下,边掐边反驳:“我看你才像!”
岑嘉梦对如此活跃的孟心瑶竟感到有些陌生,平时和她相处的时候,无论她表现得有多么开心,岑嘉梦总觉得她没有彻底放开,还是在暗暗压抑着自己,如今这般态度却仿佛熟稔得很,以至于丝毫不需要掩饰情绪。
许清风和孟心瑶说笑着在结账,透过货架的缝隙,岑嘉梦看到许清风拿着一个灰色扣环的单词本。
二人离开后,岑嘉梦走到许清风刚才的位置,找到了和许清风相同的灰色单词本,封面上写着“风声”二字。
走出商店,岑嘉梦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单词本,心里忽然又有些后悔,其实她好像不太需要,可是刚刚的一瞬间,如同痴病发作了一样,连这种无聊且幼稚的行为都做出来了,她越想越是鄙视自己。
开学第一天,中午放学时,班主任单独留下了岑嘉梦,向她发出了补习班邀请函。
班主任是学校里有名的语文教师,每一届学生不说有多么出色,但也都是平行班级里数一数二的地位。
她私下开设了补习班,按理说主动要补语文的人并不多,但因为她是班主任,也因为她声名在外,家长一方面担忧自己的孩子不补课会被其他人落下,另一方面也顾虑若是不给班主任面子,不知她会不会再对自家孩子上心,半是攀比心刺激,半是人情考量,也就顺势花钱买个心安了。
所以发展到如今,她两个班八十多名学生,竟有五十多人都在她的补习班上课,俨然是另立了一个教学班级。
虽然说这种行为违反规定,但收益也实在可观,谁会和钱过不去呢?更何况上头自有人遮风挡雨,只要利益一致,只要肯舍一杯羹,又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呢?
班主任先是夸赞岑嘉梦悟性高,后又说自己也是为她更好提升考虑,之后又故作大方地给她时间决定,同时又提出让岑嘉梦帮忙在班级里宣传自己的补课班。
“你就先跟他们说‘我肯定去’,之后来不来的事,你再慢慢考虑。”班主任如是说。
回家的路上,岑嘉梦回想班主任的话,真是暗暗佩服她好手段,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以低姿态求自己帮忙宣传,一句“我肯定去”直接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如果真的这样替她宣传,最后若是不去她的补习班,只会令自己饱受非议,落得个骗别人花钱的罪名,到那时去与不去便都不自由了。看似是给予了选择的空间,实际上已经部好了圈套等着自己跳,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岑嘉梦没有理会她的话,该如何便仍是如何,不想第二天中午,她再度被留在了办公室。
班主任仍是端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询问岑嘉梦考虑得如何,在又一次得到了拒绝后,她似乎也毫不在意,反而进一步询问岑嘉梦是否有何困难之处,甚至最后说她只是不忍心,像岑嘉梦这么有灵气的孩子,不应该被客观条件限制未来的发展,她可以不收补习费,只要岑嘉梦来学习。
岑嘉梦被搞得很是心烦,只顾着盯着办公桌一角发呆,班主任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又见她实在是心不在焉,只得是放了她离开。
岑嘉梦本以为自己给班主任吃了两次闭门羹,她应该是不会再来找自己了,毕竟总是如此主动,倒也有失班主任的威风。
不过岑嘉梦还是低估了金钱对人的诱惑力,班主任第三天中午又把她留下了,倒真是玩了一出“三顾茅庐”的戏码。
班主任以为自己给岑嘉梦造成的心理压力,应该会迫使她答应自己的要求,然而岑嘉梦低估了她的执着,她也低估了岑嘉梦的倔强,她再一次被拒绝了。
这一次谈话的结束,班主任的脸色难看,简直是在强压怒气。
岑嘉梦猜到今日的拒绝可能会引发来日的挤兑,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要坚守,平生最恨不得选择,凭什么委屈自己向人妥协?!
果然不出所料,自从此事之后,班主任对岑嘉梦的态度发生了很大转变,虽说从前也是不冷不热的,但如今却开始抓住点小问题说事,岑嘉梦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她也自知无趣,便彻底冷淡了下来。
温晓茹见班主任对岑嘉梦态度有异,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并不妨碍她趁机找岑嘉梦的不痛快。
有一次班主任因多说了岑嘉梦两句,耽误了一分钟下课时间。温晓茹故意跟她的小团体大声抱怨:“真是讨厌,咱班就是拖后腿的人太多,要是某些人能少犯点错误,班主任就不会说起来没完,也省得占用咱们的下课时间。”
岑嘉梦知道她是在说自己,也没那宽广的心胸去惯她的臭毛病,起身出门走到操场上去,路过她的座位时,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少操点没用的心吧,万年老二。”
温晓茹被直击痛点,气得说不出来话。
从进入初中至今,班级考试排名都稳定得离谱,岑嘉梦始终高居第一,校榜虽然有所浮动,但最低也没低于第一次考试的排名,温晓茹每每想要超越又每每失败,无可奈何地做着岑嘉梦的手下败将,第三名的位置自欧阳晚来后,也被其稳稳地占据,这个排名顺序竟未曾有一次例外。
“万年老二”的称呼不是岑嘉梦最先提出,但由岑嘉梦说出无疑最具有攻击力,温晓茹恨得咬牙切齿也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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