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清怕被人发现,在后院随便进了一个房间。
屋子里面漆黑一片,仅仅能从窗子缝隙透出一点光亮,然而无法起到任何照明的作用。
她怕引人耳目,不敢点蜡烛,只拿出火折子吹燃了,用手挡住光,照亮一小块儿地方
这屋里应该是书房,满满一架子的书,还有写字用的案几。
她走进了,从中随意取下一本书,火折子微弱的光照在书页上。
这是本兵书。
看批注的字迹,她也分辨不出来这是不是顾辞风的写的。
万一这不是他的书房,她进来乱翻一通岂不是不太好。
不过来都来了,许时清暗自念道:我就轻轻翻一下,绝对不弄乱。
于是她开始轻手轻脚地打开柜子、拉开抽屉又看了下几个小匣子。
除了兵书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布防图之外没什么别的了。
根本毫无玉佩的身影。
许时清纳闷:难道这书房也没有?那他还能放哪儿呢?又或者他还有别的房间么?
她仔细听了听,外面还有嘈杂的声音,看来宴席还没结束,她还有时间,再去其他房间找找吧。
她熄灭了火折子,将一切回归原位后往门口走。
刚一拉开门,就一头撞上了一个硬朗的身体,许时清被撞得头脑发昏,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那人搂着腰跌跌撞撞带回书房。
然后“砰”地一声反手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他把许时清抵在门边的墙上,一股酒气随着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她烫的心脏狂跳。
那人低下头,与她贴近,在黑暗之中开口,声音低哑:“哪来的小偷?”
他的手还揽着她的腰,胳膊用力弄得她有些疼,她往后缩了缩,小声说:“不是小偷……”
顾辞风低低笑了声,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和他身上的热意。
“不是小偷?那进我书房做什么?”
许时清被他的气息弄得不舒服,想撇开头,却不小心蹭到了他的鼻尖。
那一刻,她的呼吸都滞了下。
视线被黑暗裹挟后,所有感官都比平时更加敏感。
握在她腰上的手,喷洒在皮肤上的滚烫气息,还有随呼吸起伏的胸膛。
许时清现在从里到外都有一股莫名的燥热和慌乱,她待在这个人怀里,几乎快要窒息了。
“你……你喝醉了,放开我。”
顾辞风指尖触上她纤细的脖颈,一路向上,蹭了蹭她的耳垂,意味不明道:“今日是你我的大婚,若我不放开,公主当如何?”
许时清被他吓到了,他现在这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醉鬼色魔样子吗?他若真要做些什么,她也反抗不了。
想着想着便有些委屈了,带着哭腔威胁道:“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就……我就咬舌自尽了!”
顾辞风愣了一下,随后放开她,抵着墙笑了起来。
屋子里响起低沉的笑声,久久不断。
许时清站得离他一米远,过了会儿见他还在笑,有些火大,气道:“你别笑了!”
他笑得直不起腰来,缓了会儿,应道:“公主,你还真是……”
许时清在暗处抱紧自己,时刻警惕着他,说道:“你笑够了就快走。”
顾辞风举起双手,靠在墙上,“没喝醉,刚吓唬你玩儿呢。”
许时清回想了下刚才这人的浪荡举动,顿时怒道:“你耍我?”
“不行么?”他十分坦然,“不吓唬你你怎么知道什么地方该进,什么地方不该进。”
她直起身板,拿出公主的气势,回怼道:“你怎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
“你是公主,但也是我夫人。”顾辞风几步就走到她面前,步步紧逼道:“所以夫人,来我书房找什么呢?”
许时清被他弄得不得不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书架上,她才找借口搪塞道:“什么找什么?我只是想上茅房,找错地方了而已。”
顾辞风状似肯定般点点头,不再追问,转身往门口走,“这是我的书房,夫人今后可别再进错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时清松了口气。
真不知道哥哥怎么会和这样的人交好……
许时清回了婚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戴好凤冠,举起圆扇,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浮鱼在旁边候着,时不时就往窗外看。
“公主,我听着外面没什么声音了,许是快结束了。”
“嗯。”
“公主,您刚才跑哪儿去了?没被人发现吧?”
许时清此刻正记仇呢,提到这事就更生气,咬牙切齿说道:“刚才去了一趟狐狸窝……”
“啊?”浮鱼惊讶道:“顾府还有狐狸吗?”
她眼神幽怨道:“当然有,还是只有心机爱捉弄人的老狐狸。”
“真的吗?我还没见过狐狸呢,也想看看……”浮鱼朝她眨了下眼睛。
“等会儿你就看见了。”
“啊?”
果然,没过一会儿,顾辞风便推门进来了。
今夜宴席上他确实喝得多了些,但还不到醉的程度,只是眼尾有几分红。
不过无论如何,他今晚的色鬼形象已经在许时清心里深深地烙下了印记,一时半会儿怕是忘不掉了。
她见他进门便多了份警惕心,在他遣浮鱼出去时全身的神经已经紧绷起来了。
现在可真是房门紧闭、孤男寡女了。
顾辞风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手中的折扇取下,又拿起床头的酒杯递给她,开口道:“夫人,合卺酒。”
许时清接过,毫无感情地跟他碰了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顾辞风将酒杯放下,呼了口气,缓缓看向她,道:“夫人,今夜我们……”
许时清条件反射地往旁边挪了下,义正言辞道:“不行!”
顾辞风:“……?”
许时清坚定摇头:“你今晚也累了吧?要不咱们改天?”
“改天什么?”顾辞风挑了下眉。
“就……那什么呗。”
顾辞风再次被她给逗笑了,弯起指尖轻敲了下她的额头,道:“你这小脑袋里都装的什么东西?”
“我想说的是,今夜我们分开睡吧。”
“嗯?”许时清疑惑。
“怎么,不愿意?”
她顿时摇头摇的像拨浪鼓。
顾辞风探身从床上拿了个枕头,往偏塌上走,“俩人一张床未免太挤了,我今夜在这儿睡。”
床的斜前方有一张硬塌,不算太大,上面还摆着一张茶几。
许时清看了眼那硬塌的长度,想来他应该是睡不下的,于是问道:“你太高了会不会睡不下?要不咱俩换换?”
顾辞风打开角落里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床被子,回道:“不用,夫人早些睡吧,明早还得早起去请安。”
“哦,好。”许时清把凤冠和珠钗拿下来,脱了外衣后熄灭了烛火。
起初屋子里还有翻身与布料摩擦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就完全安静下来了。
许时清却睁着眼睛睡不着,半响,她出声问道:“你睡了吗?”
没人回应。
“顾辞风?”她又叫了声。
“怎么了?”他回的声音不大,可能已经昏昏欲睡了。
黑暗中,许时清抿了下唇,顿了下,才轻声问:“你们家,有没有什么比较严的规矩?”
顾辞风睁眼,他感受到她在不安了,是来到一个新环境的不安,以及要面对陌生长辈的不安。
她也不过才是个小姑娘,顾辞风想。
“没规矩,做你自己就好。既然你嫁到了我们家,那之后就是一家人了,我爹娘会对你很好的。”
安静了片刻,他又说道:“我也是。”
许时清心跳快了几分,乍一听这像是在做什么承诺一样。明明他们在这之前也没太多交集,但听到这句话就是安心了不少。
“嗯。”她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闭上了眼。
“睡吧。”顾辞风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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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许时清早早便被浮鱼叫醒,起床梳妆,准备在早膳前先去给公婆敬茶。
浮鱼边给她梳发,边问:“公主,将军呢?”
许时清打了个哈欠,“谁知道了,我醒的时候他就不在了,许是出门了吧。”
“哦,好了公主,咱们去前厅吧。”
她们到的时候,早膳已经摆上桌了,姜氏已经到了,正在吩咐婢女去将银耳汤端来。
许时清忙上前行礼道:“抱歉,婆婆,我来晚了。”
姜氏笑着把她扶起身,“没事没事,公主快起来。”
许时清乖巧地对她笑笑,说道:“婆婆,莫要叫公主了,我是您的儿媳,叫我……敏儿就好。”
广宁本名赵敏。
“好,敏儿。”姜氏一脸慈祥,拉着她的手带她坐下,说道:“你公公和辞风去武场晨练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
许时清摇摇头,“我不饿,等他们回来一起吧。”
姜氏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一直带着的玉镯,放在她手心里,说道:“这镯子是我娘留给我的,你既是我家儿媳,那便送给你了。”
这玉镯一看就是上好的成色,她有些无措,道:“婆婆,这太过贵重了……”
“乖孩子,来拿着吧。”姜氏帮她戴上,轻轻托着她手腕,笑道:“你这手又细又长,与这镯子多配啊,真好看。”
许时清低下头笑了,“谢谢婆婆。”
这时,顾家爷俩风尘仆仆回来了。
一进门,顾辞风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说道:“娘早啊,准备什么好吃的了?”
“包子和清粥,你们刚成婚,吃清淡些好。”
顾辞风呛了一下,走到顾之舟旁边跟他一起在水盆里净手。
然后一家人坐在桌上准备开饭。
顾之舟轻轻碰了下姜氏,低声问道:“夫人,不是让你别叫儿媳起来吗?孩子昨天忙了一天,怎么不让她多睡会儿?”
姜氏看他一眼,怨道:“老顾你这可冤枉我了啊,是人家敏儿自己起来的,心里惦记着咱俩呢。”
顾之舟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点了点头,又对许时清道:“儿媳啊,这小子今早起来没把你吵醒吧?”
许时清摆摆手:“没有,将……夫君走的很轻,我都不知道。”
“那就好。”
顾辞风往许时清碗里夹了个包子,“来,夫人,吃个包子。”
许时清在桌子下面按了下他的腿,与他对上目光后低声说:“敬茶,还没敬茶呢。”
“哦对,差点忘了。”他与许时清站起来,往茶杯里倒了两杯茶,二人一齐递给老两口。
“爹、娘,请喝茶。”
“公公、婆婆,请喝茶。”
两人接下,饮净,道:“快坐吧,来,咱们吃饭。”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吃了顿早饭,这种感觉许时清已经很久没有了。
先前她父兄常年在军营里,家里饭桌上很少有能聚齐的时候。后来出了变故,就更没机会了。
她忽然觉得,嫁进顾家好像还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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