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风就这么蹲在地上帮许时清清理干净脚上的伤口,然后为她包扎。
全程怀青都在屋子里面,他差点把那几个刺客的衣服给摸起毛了,也没敢乱看。
许时清也觉着有第三个人在很别扭,所以全程装死,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等结束后,顾辞风以外的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怀青腿都有点麻,他颤颤巍巍站起来,对正在洗手的顾辞风说道:“将军,都搜过了,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有一个人不是我们杀的。”
顾辞风眉头微皱,抬眼望向他。
怀青指着尸体的伤口解释:“就这个,他是中了暗器而死,不过那暗器倒不算特别精致,打磨的也不够锋利,能杀死人应该纯属侥幸。”
许时清:“……”
顾辞风思考片刻,看向许时清,“你放的暗器?”
许时清点点头,“是我。”
一旁的怀青倒有点惊讶:“哇公主你还会用暗器!”
她干笑两声,摆摆手,“随便叫人做的,拿来防身而已。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不过,公主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为何大半夜派人来杀你?”
她摊开手,无奈道:“不知道。”
“并非是要杀她,而是要杀我们俩。”顾辞风开口道,“刺客估计以为我们俩住在一起,所以只来了这间房。”
只不过最近他都睡书房。
许时清若有所思道:“照你这么说,不会是因为白天的事吧?”
“有可能。”顾辞风朝尸体堆抬了抬下巴,“这次可不是青鸾人,是京都的人派来的杀手,应该就是给陷害季家的人干的,现在来警告我们了。”
“京都之中,会有谁这么恨季家呢?”她自顾自嘟囔着。
“这可多了去了,季家权势大,而且又刚正不阿,不知挡了多少人的财路和官路。”说到这儿,顾辞风顿了下,然后笑了,“但是敢把手伸到公主这儿的,可就不多了。”
许时清猛地抬头看向他。
难道是……礼王?那个广宁的二皇兄?
那人瞧着城府就很深,再者,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胆子这么做?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莫非是要篡权夺位?他曾经是太子,心有不甘想要夺回皇位也不无可能。
“罢了,无论是何缘故,我们今后可都要小心行事了,夫人。”顾辞风看向她,“夜深了,怀青你将尸体清理了,也快回去休息吧。”
“是。”
怀青吭哧吭哧将几具尸体抬出去,遇到了匆忙赶来的净雪。
“听说府里有刺客,怎么样,我家公主没事吧?”
怀青将尸体扔在地上,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就你这反应速度,等你到了公主都遭遇不测了……没看见这一堆么?”他朝地上的尸体抬了抬下巴。
净雪暗自松一口气,懒得与怀青计较,只临走前趁他弯腰搬尸体的时候,狠狠踹了一脚他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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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都处理好了,又恢复到了夜深人静的状态。
许时清慢慢腾腾挪到床上,准备盖好被子睡觉。
顾辞风站在床边看她,半晌,开口道:“暗器给我。”
许时清抬头疑惑道:“干嘛?”
“帮你改一改。”顾辞风解释道:“你这东西威力太小,今晚能杀死人纯属侥幸。”
许时清撇撇嘴,将枕头下面的袖箭拿出来递给他。
顾辞风接过,在手里把玩了两下,然后收了起来,“明天给你。”
接着便要出门往书房走。
“等等。”许时清叫住他。
顾辞风停住脚步,回头看她,轻微歪了歪头。
“你今晚,在这儿睡吧。”
顾辞风愣了一下。
她坐在床上,被柔软的被子包裹着,头发散落下来,轻声叫他留下。
他出神片刻,这才发觉自己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刚刚才有刺客翻进来要杀她,自己竟然要留她自己睡么?
她在害怕了。
顾辞风心脏像被人揪了一下似的。
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啊。
顾辞风将房门关上,自己轻车熟路地去柜子里拿被子,放在硬塌上,熄了烛火。
见她还坐在原地,于是走过去将她塞进被窝里,替她掖好被子,轻声道:“睡吧,我一直在,害怕了就叫我。”
或许是黑夜让其他感觉更为强烈,他轻声说话时,好像他们已经十分亲密了。
他们好像认识许久了。
许时清脑海里莫名出现这种想法。
她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好熟悉,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如果今夜有风,希望能帮她记住。
她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晚她还是做了噩梦。
自从嫁进顾府之后,已经很久没做梦了。
梦里的她是儿时的模样,正和家里人一起吃午饭。
爹娘那时都很年轻,哥哥还有些青涩,净雪坐在她身边,俩人一起啃着爹爹刚买回来的鸡腿。
其乐融融的场景,简直太过于美好了。
娘亲摸了摸她的头,笑着流眼泪,嘴里喃喃说我们阿清现在长得更漂亮了,每天都要好好吃饭,要好好活下去。
梦里的她没听懂,只顾着吃东西,等反应过来了,才发现桌子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她自己。
她跳下凳子,在院子里转啊转找啊找,嘴里喊着爹娘跟哥哥,却再找不到他们了。
她只记得找了好久,迷迷糊糊睁眼后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她的脖子很酸,怀里好像还搂着什么东西。
她睁开眼睛,近在咫尺是顾辞风的脸。
他趴在床沿上睡着了,而自己现在正枕着他的手心,抱着他的胳膊。
这是……什么情况?
许时清想动一下,却发现自己脖子麻了,又怕吵醒他,索性放弃挣扎继续躺着了。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自己这么睡着脖子都麻了,那他手臂岂不是不能要了?
不行不行。
许时清这么想着,艰难地把脑袋从他手上移开。
发丝蹭着手心,一下就把顾辞风弄醒了,他明显没睡好,眼下有点乌青,正懒洋洋地睁开眼看她。
“你……”许时清定在原地冲他眨眨眼,“我……”
顾辞风此刻看上去不大清醒,明显和平时的状态不一样。
俩人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动。
顾辞风叹了口气,“睡傻了?”
“没。”许时清否定道:“我只是脖子动不了。”
“怎么了?”顾辞风倾身过去想抬手看看她脖颈,结果左臂一阵酸麻。
“你也动不了吧?”许时清又朝他眨了眨眼,顾辞风从她眼睛里看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没绷住,看着她低声笑了起来。
许时清也觉着他俩这姿势怪奇怪的,一个趴在床上要起不起,一个坐在地上要动不动,于是也跟着笑出声来。
于是浮鱼推门进去看见的就是这副光景。
俩人面对面傻笑。
她刚叫了声“公主”,看到顾辞风也在里面时立马退了出来。
“公主将军打扰了,你们再多睡会儿!”
然后仓皇逃走。
回去后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将军不是一直睡书房吗?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俩昨夜……圆房了?
有这个可能。
那他俩大清早傻乐什么呢?
可能是第一次圆房太高兴了吧。
浮鱼没成过亲,她不太懂。
但看公主将军都这么高兴,那应该是好事了。
其实许时清一点儿也不高兴。现在想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早上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她的脖子好像是扭了,疼了一天。
不过顾辞风看上去并无大碍,一天该出门出门,该练武练武。
那为什么她就难受成这样?
……
城防军军营。
刚刚练了会儿兵,这会儿他们自主练习,有怀青盯着呢,顾辞风就坐在练武场旁边将许时清的袖箭拿出来把玩。
上午他已经改过了,改进了一下发射装置,比先前的杀伤力更大了些。这会儿他正将卸下来的细箭打磨得更锋利。
其实这个袖箭的发射原理很简单,但由于本身实在太小巧了,所以威力并不会很大。但这个形状的设计还挺不错的,可以夹在袖子里侧,方便携带,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许时清很聪明。
顾辞风垂眸看着细箭,无意识勾了勾唇角。
昨夜的种种又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长时间待在军队里,他睡眠很浅。昨夜熄灯后没多久就听见了隐隐的抽泣声,他起身一看,是许时清在哭。
她已经睡着了,但不知做了什么梦,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他叫了她两下,发现叫不醒,只好一边轻轻隔着被子拍她一边帮她擦眼泪。
谁知道许时清拉住他的手就不放了,无意识地将脸颊埋在他手里蹭蹭,像只生了病的小猫。
嘴里还小声说着什么“在哪儿呢”之类的话。
顾辞风一声声应着,跟她说“我在呢”。
像拍小孩儿似的哄了她好久,最后终于不哭了,枕着他的手安静下来。
他几乎一整晚没睡,快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现在回想起来,顾辞风心里面也堵得难受,他默默叹了口气,只觉着十分心疼。
她吃了很多苦吧,所以才会那么怕。
顾辞风出神许久,一直到被叫走去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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