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吊灯之下
《天籁之战》新一轮的录制现场,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这不仅是一场比赛,更是江逾顷在“数据造假”风波后的首次公开亮相。无数双眼睛透过镜头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捕捉到丝毫退缩或不安。
彩排进行得还算顺利。江逾顷和代承霁的新歌《逐影》已经基本成型,两人在经历了门外那场无声的合奏后,默契度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歌曲讲述的正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在迷雾中追逐彼此的身影,最终冲破隔阂,并肩而立的故事。旋律充满了张力与希望。
然而,就在最后一次带机彩排,进行到歌曲最**的部分时——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从头顶传来!
江逾顷正全心投入地唱出那个极具爆发力的高音,猛然感到一股恶风从天灵盖直压下来!他下意识地抬头,瞳孔骤缩——只见录制棚中央那盏巨大的、由无数水晶棱镜组成的华丽吊灯,正带着一连串细碎的断裂声,如同失控的陨石,朝着舞台中央狠狠砸落!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视野被急速放大的璀璨光芒占据,耳边是现场工作人员惊恐的尖叫声。
完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撞来!
他被结结实实地扑倒在地,天旋地转间,后背重重砸在舞台地板上,撞得他眼前发黑。紧接着,一个沉重而温热的身躯严严实实地覆盖了他,将他死死护在下方。
“砰——哗啦——!!!”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耳边炸开!
是吊灯砸落在地,玻璃和水晶碎片如同爆炸的弹片,向四周疯狂飞溅!细小的、锋利的碎屑像冰雹一样噼里啪啦地打在覆盖在他身上那人的后背、肩膀和手臂上。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烧灼般的电线胶皮味,混合着尘埃的气息。
江逾顷被牢牢护在身下,狭小的空间里,只能感受到身下地板的冰冷,和身上那人胸膛传来的、剧烈而急促的心跳,一下下,擂鼓般撞击着他的耳膜。
还有……压抑在头顶的、一声极轻极闷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痛哼。
时间仿佛静止了。
几秒钟后,现场的混乱声、尖叫声、奔跑声才如同潮水般重新涌入他的听觉。
“承霁!”
“代老师!”
“快!叫医护!”
“小心碎片!”
无数人影慌乱地围拢过来。
江逾顷猛地回过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代承霁……”他声音发颤,试图推开身上的人,查看他的情况。
覆盖在他身上的力道松了些。代承霁撑起手臂,缓缓从他身上挪开。他的脸色有些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显然在极力忍耐着疼痛。但他低头看向江逾顷的眼神,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急切。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喘息。
江逾顷的视线迅速扫过他——笔挺的西装外套后背和左肩臂处,被飞溅的碎片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深色的布料上浸出更深色的、洇湿的痕迹。甚至有一片尖锐的水晶碎片,就扎在他护住自己头颈的右小臂上,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江逾顷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和尖锐。他猛地坐起身,也顾不上自己是否狼狈,伸手就想去看他手臂上的伤口。
“别动!”代承霁用没受伤的左手一把抓住他探过来的手腕,力道很大,阻止了他的动作。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在江逾顷脸上,像是要确认他真的完好无损,“我没事。一点小伤。”
这时,节目组的医护人员和工作人员已经冲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围住代承霁。
“代老师,快,先处理伤口!”
“小心玻璃渣!”
“可能需要缝针……”
现场乱成一团。闪光灯在周围疯狂闪烁,记录下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江逾顷被挤到了一边,他僵立在原地,看着代承霁被众人簇拥着,看着他手臂上那片扎眼的水晶碎片被小心地取下,看着鲜血从他手臂的伤口处不断渗出,看着他因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却自始至终没有再看自己一眼,只是冷静地配合着医护的处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代承霁扑过来时那双决绝的眼睛,和他覆盖下来时那沉重而温热的触感,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为什么?
在那种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扑过来保护自己?
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硬抗那致命的危险?
之前所有的猜测、所有的试探、所有从歌词和旋律中窥见的隐秘情愫,在这一刻,在这实实在在、鲜血淋漓的守护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不是资本的计算,不是“对手”的惺惺相惜。
这只是一个男人,在生死关头,出于本能地,想要保护另一个人的、最原始的反应。
吊灯碎裂的残骸在舞台中央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他们之间那层看似坚固的隔膜,在这一撞之下,轰然破碎,露出了底下深藏的、滚烫的、从未熄灭的真心。
江逾顷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心脏,撞击得他胸口生疼。他看着代承霁被医护人员扶着走向后台的背影,那挺直的背脊因为忍痛而显得有些僵硬。
他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也什么都,无法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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