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而过,依旧还是神庙。
黎满女神正襟危坐在神龛之中,勐勒祭司肃立在神龛边,冉阳和巫站在另一边,神庙外乌泱泱地围着好些村民们,皆全神看向中央的虞纪二人。
“你们可商量好了?”
“虞乾才是祝颂者,你们不是说神祇是对祝颂不满吗?那就献祭他啊!”纪殊彦抱剑而立,咬牙切齿地说着,怒气不像装的。
昨夜虞乾带着一身香风回来,纪殊彦脸色都阴沉地要滴出水来,好家伙!让你去离间黎满,你是离间到床上去了?!
虞乾解释了很多遍,纪殊彦就是不理。虞乾无奈极了,是谁出的馊主意?自己都不记得了是吧!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小孩得自己哄啊。
也不知怎么哄的,冉阳早上见纪殊彦火气更大了,她不懂也不敢问,这两位大哥有些时候的情趣她是看不懂的。
“若是献祭,神明应该会更喜欢修士吧?”虞乾目不斜视,生怕多看他一眼就会被人瞧出端倪来,“他才是最好的祭品。”
“你招的灾为什么要我去平?”纪殊彦嚷嚷着,也不敢往虞乾那边看。
“你是修士,这种事就该你去做。”
“我厉害我活该吗?”
“……”
……
“你就这么想让我去?!”纪殊彦明亮的大眼睛中泛着红,带着哭腔,“好好好!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说着纪殊彦便要拔剑自刎,勐勒祭司正看戏看得起劲,注意力都在他俩身上,忙一个健步上来制住了他,“不忙不忙,献祭也不是这么祭的。”
这个速度不像普通人啊,纪殊彦和虞乾隐晦地对了个眼神。
勐勒祭司小心翼翼地从纪殊彦手中拿过短剑,和善地笑道:“既然确定了人选,纪公子就先去偏殿焚香沐浴吧。”转头向虞乾道,“祭炼之前,还得委屈公子暂住大屋了。”
随即,偏殿出来两位哑仆,引了纪殊彦去换衣安顿,不一会又捧着纪殊彦的衣物出来。
“这是那位纪公子的东西,给虞祝颂留个纪念吧!”
虞乾翻了翻,发冠短剑都在,也不要盘子,直接一把抱了满怀。鼻尖萦绕着纪殊彦的味道,一时间有些落寞,得好几天看不着他了。
“什么时候献祭?”巫拄着拐杖,“我那不能久住,六月十二的小朝拜还继续吗?”
勐勒算了算时间,“本部祭司们过来大概需要五天,六月十二的小朝拜还得再麻烦虞祝颂一回。”
得了准话的虞乾抱着衣物带着冉阳先离开,村民们也都各回各家,后面的事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了。
待神庙中只余三人,勐勒祭司不复笑意,阴沉着脸道:“这两个小子有问题,老村长,这些天劳烦您多盯着些。”
“哪里有问题?”黎满不解,她看戏看得挺开心的啊。
“你个小丫头能看出什么?!”
巫一贯这样,勐勒和黎满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自前面那位冰凌女神死了,村长就这样看谁都不顺眼了。
见巫没有解释的意思,勐勒只好自己来说:“这两人虽然没有说明,但明眼人谁不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眼神是做不了假的。”
“今天这场戏说不定就是他俩演给我们看的。那个姓虞的小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献祭在即,老村长还是多注意些。”
巫颔首表示知道,“上次献祭我病着没参加,是怎么个流程,还用请大祭司过来?我们不能自己祭炼吗?”
“不能,这个纪殊彦灵念强大非同一般,我没这个能力保证能压得住,还得请大祭司来主持。”
勐勒祭司是本部下来的,他们流传的故事中,先民们都是为了后代能得到非人力量,而努力去得到金鸾认可,因为沟通问题被金鸾误会降下诅咒。现在的一切献祭都是为了澄清误会,寻得灵念强大的修士献祭也是为了能够让金鸾明白他们的心意。
总之,他们的误会是需要别人的命去澄清的。
这也是巫在最初就觉得不解的地方,金鸾并不是什么天性嗜血残忍的异兽,解除祂的诅咒居然要用大量修士去献祭才行。这哪像是会晋升神兽的,只怕会升作魔兽吧?!
“最重要的是,本部那有一枚传说中金鸾的内丹!那才是献祭最要紧的道具!”勐勒祭司苍老的面容隐含渴望,“有了那枚内丹,才能将神力转化成我们人类也能吸收的力量!”
内丹!巫心头巨震,这是之前都没有出现过的消息!
原来关键道具掌握在大祭司手中,这样无论下面哪个村寨有献祭需求,都得通知本部!
得将这消息告知纪公子!
纪殊彦来到偏殿,这里一应物品齐全,想必是勐勒祭司早有准备,哪怕他们自己不“反目”,也会有其他后手将他推为祭品。
两名哑仆一人给纪殊彦除去衣物侍候他沐浴,另一人端来一瓯浅粉色的蜜水饮示意他喝下。
想必这就是暗含迷惑异兽之药的凤尾花蜜了,纪殊彦不着寸缕地坐在浴桶中,金粉色的沐浴水上飘散着片片凤尾花瓣,氤氲的蒸汽都是粉红色的,浓烈的香气盈满了整间屋子。
伸手接过蜜水,仰头喝下,一两颗调皮的粉橘色的水珠从纪殊彦的嘴角溜出来,顺着曲线漂亮的脖颈滴入桶中,与金粉色融为一体。
纪殊彦砸吧砸吧嘴,甜甜的还怪好喝的。
哑仆示意他全身都要浸泡到凤尾花汁,纪殊彦整个人都沉入水中,眼前是一片金粉色,纪殊彦蓦然恍惚了一瞬,眼前走马灯似的闪现许多片段——
“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作殊。”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笑吟吟地对他说着话,“你记住了吗?殊。”……
还是这个看不清脸的人,他将一支短笛横在他面前笑着道:“进来试试~”……
“你先去,等我来接你。”这人语带笑意,他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纪殊彦猛地坐起身来,水花扑棱棱而下,他手把着浴桶两侧急促地喘着气。
刚刚那些画面,是什么?
那个看不清脸的人是谁?他是在跟我说话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努力回想片段中那人的脸,纪殊彦感觉心脏处火烧一般疼痛,他难忍地弓起腰。
哑仆见他如此,不知如何是好,正准备出去找人来,便听纪殊彦道:“不要去,我没事!”哑仆迟疑着过来查看,只见纪殊彦已直起了身端坐在浴桶中,面上并无异色。
“你们把我衣服都拿走了,我穿什么?”
哑仆转身去拿衣物,纪殊彦撩起一捧金粉色的洗浴水,看着它渗出指缝,这个凤尾花汁有古怪,正好日日沐浴此水,找个机会带些回去给五师兄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特殊效果。
不一会哑仆端着漆盘过来了,看着漆盘中的衣物,纪殊彦额头青筋狂跳,黑着脸道:“你们就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哑仆摇了摇头,将衣服抖开展示给纪殊彦看——
这是一件红色喜服,只是那料子是轻薄如蝉翼的透纱鲛绡!
他们当他是什么?!秦楼楚馆里的姐儿都不会穿这样的!!!
……
是夜。
山里的雨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伴随着雨声簌簌,虞乾摸到神庙偏殿,从约定好的窗户翻进去。
偏殿里唯余床边一点烛光微亮,昏暗中只见纪殊彦裹着被子垂头坐在床上双眼发直。
“阿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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