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忽然飞出许多寓鸟,配合着猲狙攻击着玄门弟子们……现场打得极其混乱,离丰悍不畏死,与乾元对战数招,甚至不惜以伤换伤,哪怕是一剑换一脚也甘愿!
乾元越打越佩服他,真是好耐打啊,普通弟子能战到这个地步确实已经很好了,看来离丰在火离堂可能确实遭遇了一些不公,若有机会……
“与我对战,你还敢分心?”离丰都要气疯了,这就是首席与普通弟子的差距吗?明明我已经拼尽全力,他却漫不经心的出神!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有这么差!离丰猛地回过神,那人说,瀑布顶只是消耗他的力量,真正的杀招在……
离丰头脑清明了许多,也不再一昧的埋头攻击,而是一边打,一边口出狂言去激他。
谁知乾元依旧波澜不惊,“不用拿话激我,我向来不吃这套,你忘了?”
想起多年前蓬莱阁那事,离丰面上一滞,怎么忘了这茬!论嘴皮子,玄门可没几个说得过乾元!
正懊悔着的离丰,突然发现对面灵力涌动,灌入无华剑中,乾元微笑着,“不过,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兄,那师兄我就最后满足你一次。”
“看好了。这一剑名,乾坤无华。”
无华高举,平平淡淡的一剑斩下,没有暴涨的灵气,也没有惊天的剑气。
就像凡人随手的一剑,却仿佛天地都站在乾元那边,离丰浑身僵直,内心疯狂咆哮快躲!快躲开!
可是没有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剑落在自己头上……
半生经历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晃而过,时间被无限拉长,离丰暗藏心中最隐秘的东西被挖出来,撕裂,揉碎,重组……
乾元拄剑而立,微微地喘息着,体内灵力被一抽而空,这小世界的规则不仅压制他使用灵力,更是压制他灵力回转。
面前的离丰呆滞地坐在地上,身下恶臭尽出。
没错,离丰没死。
因为“乾坤无华”并非杀招,只是以剑意攻心,守得住本心便无事,守不住轻则痴呆、重则自缢。
此招剑意为主,灵力为辅,只为模拟幻像而用。如今的乾元灵力匮乏,他自问运气一向不错,于是便想赌一把。
赌这离丰逃不出自己的心魔。
这不,他赌赢了。
没等乾元缓过气来,后方猛地传来一阵巨力,将猝不及防的乾元撞入瀑布水道之中!
瀑布顶水流湍急,黑暗中乾元被水流带着左冲右撞,耳边水声狂啸,他只能紧紧握住无华,放任身体随水自流。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猛地一沉,乾元知道这是到瀑布了,他团起身来,怀里紧紧抱着无华,下坠时将剑尖朝下破开水面入水。还没等上浮,乾元便感觉腰间被什么重拍了一下。
月光洒在瀑布潭上,半点光亮都透不进潭中。
黑沉沉的潭底,越远离瀑布的落点,水花便消散得越快。两只灯笼大的金黄光团从远处飘来,乾元眯着眼睛尽量保持浑身放松,静静地悬浮在水中,被水流推着一荡一荡的,等待远处那庞然大物的来临。
然而随着那光团的靠近,乾元才为自己的天真想法感到抱歉,他原以为这会是一条大蟒或是灯笼鱼,没想到这居然是一只头生独角的虬龙!龙身似鱼,尾部却像蛇的尾巴一般细长灵活,皮肤鳞片上有着某种特殊的纹理。
刚刚自己腰间被打的应该就是这条细长的尾巴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杀招么?
乾元心中苦笑,这些人还真是看得起他,这一环套一环的折腾,现在的他可是一个大招都发不出来了。
难道这次就要这么死在这里了吗?要如何才能从虬龙手里逃脱呢?真有点不甘心啊,不过还好,自己没有什么亲人,如果死了,也没人会太过伤心吧?……
握紧手中无华,乾元感觉自己从没有如此平静过,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与潭水的融合,模糊中,甚至能感受到虬龙迷茫的情绪。
若是玄门掌教在此,定会发现乾元这是已经触摸到无感无求的大成境了!
嗯?刚才是不是有个修士掉下来了?虬龙奇怪地想着,怎么这一会功夫就不见了?
可惜这对大眼睛了,跟个大灯笼似的,却不好使。乾元心里摇头吐槽,原因这虬龙在自己身边晃悠好些时候了,愣是没发现这有个人!
乾元顺着水流悄悄上浮,月辉渐近,在出水的那一刻,无华忽然被月色晃了一晃,银白的光亮反射进虬龙的双眼。乾元一惊,瞬间从大成境中脱离,也就在此时,一条细长的尾巴闪电般地卷向乾元,将其重新拉入潭底!
才换了一口气的乾元腰间剧痛,反手将无华重重砍向尾巴。
“锵锵!”
然而以无华之锋利却未能从尾巴上砍破一点鳞片,吃痛的虬龙尾巴狂甩,乾元被甩的灌了好几口潭水,远远地被抛了出去。
在水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堪堪止住身形。乾元沉身下潜,悄悄地贴近潭底淤泥,藏身于一片乱石之中。
无华变回短笛,乾元探了一丝灵识进去,殊蹲在进来时的地方,小小的一团又乖又可怜,像没人要的小乞丐。
少年懵懂的神情让乾元心里一软,纵然知道这孩子可能是镜花世界的世界灵,炼化他就能得到整个镜花世界。
但乾元不想这么做。
不知为什么,乾元心里是不想伤害殊的。或许是第一次见面时,这孩子便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让他觉得不该辜负这份信任。
亦或者,是那份莫名的熟悉。
好像他们几百年前就认识了,这次相遇只是重逢,那一刹那的怦然让乾元格外心安。
“小殊?”
乾元摸了摸他的头,不出意外地还是穿透了过去。
世界灵是天生灵体,没有实体。但世界灵会有感觉,尤其如今的乾元也是一抹灵识,看着殊乖巧的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模样,乾元心里软软的,“是不是无聊了?我们出去玩?”
殊的眼睛亮了亮,轻轻地点点头。
灵识回笼,乾元将殊从无华中放出,以灵识探问,“这里来过没有?”
殊表示来过,淤泥中还会有黑虫虫。
黑虫虫?乾元在脚下摸索着,抓出一只软软的黑虱般的虫子,血蛭?这里既然有血蛭,那么就不应该会有别的异兽生活啊。
血蛭是一种领地性极强的虫类,但凡**有一丝伤口,它们都可以钻进血肉中,将其吸到死!而且血蛭不仅繁殖快,还不容易被杀死。
这么看来,虬龙的出现也有蹊跷。
殊蹲在乱石中仔细观察着血蛭们蠕动的身体,一些血蛭好奇地想爬上他的脚面,却一直上不去,试探数次才放弃。
纪殊彦透过殊的目光,看到的是另一种天地。
其实镜花世界中所有生灵都能看到殊,因为他诞生于此,这个世界对殊是不设防的。
他可以任意在镜花世界中穿行,可以去到任何地方,可以附身于任何有灵识的生命而又不会伤害它们。
他像是一丝风,一片云,一阵香,从熹微的晨光而来,又回归于静谧的月夜。
他看万物,是纯净、没有杂念的,而看向乾元时,纪殊彦感受到一些别样的心绪。
是的,心绪。
这个初生的世界灵在第一次有了名字后,便诞生了名为“欢喜”的心绪。
这心绪,只为一人波动。
可纪殊彦却看不懂这个人。
“小殊,你能控制这些‘黑虫虫’吗?”
殊懵懂地望着乾元,他不明白什么叫作“控制”。经过解释和示范,殊尝试引导了血蛭的走向,黑虫虫们很配合地跟着殊的指令而去。
乾元略有挣扎,最终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殊依然懵懂又疑惑,“对不起”这个语境对他来说更是复杂,然而这次没有人跟他解释这个词语了。
乾元调息好灵力,短笛化剑,一道清亮的剑光破开重重黑暗,直斩向四处游走的虬龙。
虬龙摆尾躲开,只稍微擦到一点鳞片。目标重新出现,虬龙张大嘴发出阵阵音波,音波所到之处,潭水剧烈地震颤着,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波纹。这些波纹如同水下的利剑,不停地切割着一切有形的物体。
乱石堆更是直接被音波震得稀碎,无数血蛭被埋在碎石之下,不知何日才能爬出来。
然而被埋的血蛭只是这潭底的五分之一罢了,越来越多的黑虫虫开始聚集在一起,它们柔软又黝黑的身躯在黑漆漆的潭底无声地靠拢……
乾元看着这音波震荡的浩大攻势,不退反进,带着无华剑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冲虬龙而去!剑尖穿透了一道又一道的音波屏障,而虬龙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攻击自己,偌大的嘴巴还未闭上,便见乾元持剑已经来到眼前——
剑光极速,与虬龙尚未形成波纹的音波相撞,只听隐隐的一声“咣!”,虬龙嘴里冒出一个金色印记,生生挡住了乾元这穿喉一击!
那印记一闪而逝,乾元却一眼认出那是东海之畔的修炼门派蓬莱阁的契约印记!
果然!乾元心中一凛,真是一环套一环的想置他于死地啊!
先是拖着他满世界找同门耗费体力,再是引猲狙围攻耗费灵力,最后杀招则布置在水潭之中。他们不熟悉镜花世界,这虬龙也说不清是否为小世界生灵,到时候死无对证,谁也没办法替他报仇!
只是小世界的出现是随机的,空冥山离蓬莱可相距甚远,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就知道并做下此番布置呢?
乾元身法飘逸,借助水流的推力,不停地围着虬龙刺探弱点。虬龙身形庞大,转向不便,被这小小修士骚扰得狂性大发,偏又打不着人,只能嘶吼着卷起水浪滔天。
瀑布顶上现在已经没人了,乾元落水后,离丰三人且打且退,没多久便不知去向。离广等弟子认不得来路,不敢乱走,只好就地扎营休息,等待天亮后再去寻路。
夜深露重,镜花世界开始了四季轮转,白日里燥热的温度迅速降下来,林间的树丛渐渐挂上白霜。
瀑布顶上的水流缓缓地开始结冰,巨大的瀑布冻出了一条条的冰溜,晶莹剔透地犹如冰刀一般,倒悬在水潭之上!
虬龙翻腾数息,如今正气血旺盛,半点感受不到冷意侵袭。此刻正瞪着灯笼大的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个狡猾的修士!
人类没一个好东西!虬龙刚刚腹诽,便感觉七寸处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痛。
它知道这是契约印记的警告,哪怕那人不在身边,也不允许自己的宠物在心里说他半点不好。
可怜他堂堂独角虬龙,一朝落难便被人契约为宠,此生再无飞升神兽的可能!
真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
虬龙愤恨地甩着尾巴朝乾元拍来,老子打不了那人,还打不得你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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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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