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一个细微的声响在乾元耳边炸响,这是外殿的第一道门上禁制。
这是有人进来了!
乾元来不及思考别的,问出了此行最想知道的问题,“问诉!镜花世界中谋划杀乾元的有玄门掌教吗?”
浩澜塔暗光流转,第五层的窗门打开,“否”!
狠狠地吐出一口气,乾元这颗心终于落地。
只要不是师父要杀他就好,此时的乾元身心放松,这一趟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为此所承担的风险,那都无所谓了。
他不敢想,如果出来的是个“是”字,自己会不会就此崩溃,任由静晖等人斩杀。
那是,他的如父如母的师父啊!
幼年时的记忆不多,只记得些许片段。在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乾元记得那是个很冷的地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自己在白的刺眼的雪地中踽踽独行,寒风呼啸,自己只能佝偻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那朵多肉。
那是一株粉红的桃心植物,肉嘟嘟的昂立在土中,叶子表面铺满了像小水滴一般的腺毛,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毛茸茸的小桃心。
这是那片白色世界中唯一的彩色。
他对四岁前的记忆不多,却能清楚明了这桃心植物的任何一处细微……正沉浸在往事中,灵识中“嗡——”的一声,这是第二道禁制破碎,有人进来内殿了!
乾元翻过侧边小窗正准备关紧窗户,却发现那二人没有进来,只是站在殿门口说话,想了想便留了一道缝隙,侧耳偷听。恰好侧窗外是一片花丛,利于隐蔽身形,这也是上次踩点看到的最佳位置。
“也不知掌教师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离丰也参加竞选?!”
“谁知道呢,这小子从镜花世界出来就开始不对劲,每月的供奉也不按时交了。呵,这是笃定自己一定能选上?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他那个怂样,还配当玄门首席?!”
“这是傍上那个静晖了,自觉翅膀硬了啊!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他要真是掌教亲子,凭他双灵根的天赋怎么会这么晚才进内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啊!”
“有些人眼瞎呗!不过想在我们‘三义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门!你这样……”
后面的话二人说得极小声,乾元竖起耳朵都听不到,不过这个三义组嘛,他还有些印象。
身为首席,下面弟子们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其实不会表现在他眼前。奈何乾元不是个规矩的首席,学得也杂,易容化身术练得不错,经常改换面貌在门中走动。
就这么顶着个平凡样貌时,被这个三义组的成员盯上了,由此还牵出演武堂纵容这些组织垄断任务且收受孝敬一事。乾元记得当时师父是狠狠罚过,也是取缔了所有类似组别的。
听这样子,这个组织还是死灰复燃了,那么演武堂里应该也会有相关人员涉事。想必那离丰口口声声要的公平,应该就是这个三义堂闹得幺蛾子吧!
没多久,其中一人出去说了些什么话。不多时,大量玄门弟子们开始聚集在外殿,议论声起此彼落。
“震永师兄,手上没活的弟子基本都在这里了。您有何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呵呵,大家知道我震永也是首席候选之一,这么多年,我的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相信大家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是刚刚那个出主意的人,也就是三义组曾经的一个小头目震永,在当初的三义组是个连副组都算不上的小领导。
想来当年的惩罚还是警醒了不少人,也让某些人认为有机可乘。
毕竟大家的境界也都是辛辛苦苦年复一年地修炼来的,这一罚就是最高的雷狱,不掉两个小境界都出不来的地方。能铤而走险干这个的都不是什么潜力大的弟子,两个小境界差不多也是二十年光阴了。修士虽说寿元比凡人长,却也不是寿与天齐的,又有几个二十年能浪费呢!
不过这个震永也是胆大,敢重组三义组,这也太不把掌教放在眼里了。
还是震永说:“水官醮是我作为候选者第一个主持的法事,各位也算是我的同事。现在能来到这里的,也算是个缘分,因此我决定优先从你们之中选择本次竞选的参与弟子。”
“当然了,没有选中的,我们三义组也会给你们一点心意,感谢支持。”
这话说的正气凛然,但下面却稀稀拉拉的没几个回应,看起来是不怎么相信这话。乾元盘膝坐在花丛中,换了只手撑头,这三义组这么大方,平常资源渠道挺多嘛。
“看来我们平时功夫没做到位,师弟师妹们都不太相信我啊。没关系,信任都是相互的嘛!这样吧,心意呢现在就发给大家,有想要跟我一起参赛的一会再单独找我、或者震晓就成。”震永道,“震晓,发东西。”
“可是师兄,这次我们只带出来二十份,现在……”是之前跟震永商量的人,听着话有些迟疑,“之前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弟子啊,都是按参加人数拿的。”
“那就从我的份例里扣,来、先发给师弟们……”
乾元心想这么明显的一唱一和,我玄门子弟不会这么蠢吧?还没想到别的就被里头领东西的热闹打断了。
唉,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啊。这一届的弟子们脑子有点不太好使啊。
大概是发完了,震永又道:“当然了,或许你们中间也会有支持其他候选人的,没关系的,能来就是缘分。”
“我震永,当着浩澜塔的面起誓,绝对不会狭私报复大家!”
哟呵,还敢以浩澜塔起誓,乾元俊眉一挑,眼睛瞟向供台上那座没惹任何人的黑蓝色铁塔,小小声地隔着窗缝打出法诀,“问诉!浩澜塔器灵是女孩子吗?”
这是乾元以前学会问诉诀后,百般试验出来的问题,只要问出这个浩澜塔的反应就会特别大。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器灵有没有淡定点。
果然浩澜塔收到此诉问后整个塔身都开始震动,所有窗门尽开,叮铃声大得像要掀破屋顶。内殿门口的震永一马当先冲了进来,而后所有弟子们都看到浩澜塔前那个金光灿烂、经久不散的“否”字!
净远河上蒸腾一片,所有民众皆退避三舍。
离丰站在渡口边,这会的他已经没有先前的意气风发,束发耸拉下来,几缕发丝汗津津地贴在脖颈上。
他旁边站着的静晖也好不到哪去,左手拿着一个法器罗盘不住的颤抖着,“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二人看向那指针乱飘的罗盘,又看向河面上那颗放飞自我的头颅,这个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附身在落水者的身上,在这挑衅他们已经近半个时辰了。
偏偏民众们都还在等着结果,现在他俩是被架住了,搞不清这是个什么,就没法对症下药,不对症就打不准死穴。
这东西对驱邪咒没有反应,大概不是邪祟,要么就是高出他们境界很多的邪物。偏偏速度又极快,连捕灵网都挨不上。
静晖心生怯意,却还是想要保持自己的光辉形象,正准备说点别的找个台阶丢开这苦差事,便听身后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哀哭,静晖心里一动,这么哀婉的哭声,这哭声的主人想必姿容不差。
而且这不是现成的台阶么?
心猿意马的静晖简单交代了离丰几句,还没说完就见一胖一瘦两个女人从人群中出来,往河边而去。
“喂!你们两个!不要离得太近了!”
静晖见状,忙大步朝两个女人追去,“小心河里有东西!”
话音刚落,河中那东西极速向两女人而去,上身渐渐直立。粉色的衣衫和披散的头发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头颅下那张小脸终于被众人看清——
“珊儿!是珊儿!”瘦些的女子状若疯狂,伸手就要去拽河中那人,却被身旁的胖大婶用力往回拖,“夫人,您不能去啊,河里那么深,您又不会水……”
转头胖大婶便看见身着道袍的静晖,忙大喊:“仙长!仙长!请你速速将那位落水的小姐救上来吧!我家是城中慕家二房,之后必有重谢!”
百姓们一听是慕家人,不由得都有点跃跃欲试。
北玄城中有七个老牌家族,是跟随玄门代代传承的,据说是玄门开山立宗时那七位创始长老的后人。
其中慕家以医蛊之术闻名,这医蛊之术的厉害在于不但能治凡人牲畜,还能治修士。这些年在凡界大□□处开设医馆,救下的人数以万计。
谁能说自己一辈子都不生病呢?能得慕家一个人情,那就是多了一条命啊!
静晖近到前来,这才看清说话的是个胖墩墩的大婶,大婶死命拽着的是一位身着贵锦的女子。不等他多言,河中头颅已靠近了岸边,数根黑色条状物激射出来,欲拉两女下水,静晖怒喝:“孽畜放肆!”
随着爆喝,一道剑光扫出,条状物如同被灼烧一般退入水中,头颅也就势沉入水中。岸边民众见此,纷纷大声叫好,静晖风头一时无两。
静晖压着得意,摆出波澜不惊的样子,回身望向主仆二人,只见那身着贵锦的女子容颜上佳,头上只戴了一只玉钗,身形如弱柳扶风,如今正凄凄艾艾地看着静晖,“拜见仙长,河中那孩子是我的独女,不知仙长可否先将孩子救上来?”
不等静晖回答,后面又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夫人?夫人!确定了吗?是咱们的珊儿吗?”
来人身着薄裘,衣袖下缘沾染了许多墨迹,神色仓惶着奔来。他是慕家二爷,今日本在自家医馆坐馆,听说落水者疑似他的小女儿慕珊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那贵锦女子见到他便朝他扑过去,“夫君,那是珊儿!珊儿掉到水里去了!那孩子最是怕水,又身体娇弱,你快救救她啊!”
被夫妻二人求了又求,静晖和离丰知道这事不能算了,今天水里那东西必须死!
静晖冷着脸吩咐弟子去找留守道场的另外两名候选人,等人都来齐了,四人商量好战术。离丰三人带领弟子们在岸边选定三个位置开始布阵,静晖站在河边,心中挣扎不已,只能用那个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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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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