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四向神

约莫到了傍晚时分,不远处终于出现了袅袅炊烟,又行了几里山路,一个村落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出现了人烟,本该是件振奋人心的事,可是这村落却不是坐落在行人往来的山脚下,而是地处在更深的深山老林里,这就让人不得不感到奇怪。

二人对望一眼,虽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决定进村休憩一晚,总比露宿在寒冷的野外强。

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村子竟是十分的破败,到处都是年久失修的老屋,破砖烂瓦散落一地,窗户纸上也都是破洞,有的甚至连窗户都掉了下来,穿堂的寒风呼啸而过,吹着门前的烂布幡,格外瘆人。

若不是村中升腾起了袅袅炊烟,不然真的会让人以为这是个没有人居住的荒村。

走着走着,二人来到了有炊烟的一间房屋前,这屋子房门半掩,显然是里面有人,苏倾去敲了敲房门。

门内终于有了动静,隔着半掩的门缝,苏倾与夜忱阑看清了,里面走出来的是个蜡黄干瘪的老妇人。

苏倾赶紧上前询问道:“大娘,我们赶了好几天的山路,想在这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

可还不待她说完,里面的老妇人竟是理也没理她,“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苏倾后退两步,凝眉,完全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既然这家不行那便换一家,于是她又尝试着去敲几家的房门,可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结果,看见他们就关门闭户,就像看见了鬼似的。

苏倾不由皱眉,沉声道:“这村子里的人怎么这般奇怪,比我还冷漠无情。”

一旁的夜忱阑给她弄笑了,心想你还知道自己冷漠无情啊。

可就在这时,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尖细而苍老的声音道:“我们这里从不欢迎外人,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得好。”

苏倾跟夜忱阑都立刻回头,只见又是一位不知从哪来的老妇人,一身的粗布麻衣,包着头巾弓着腰,拄着拐杖,阴恻恻地看着他们,又开口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村子里白天住活人,到了晚上可就只住死人了!我们这里的鬼神是最喜食生人血肉的!”

说罢那老妇人竟是咯咯地笑了出来,伴随着那又尖又细又难听的笑声,她拄着拐杖拖着老迈的步子走了。

苏倾看着那老妪的背影,冷着脸道:“看来是没有人愿意让我们留宿了。”

夜忱阑看了看四周,笑着宽慰她:“要不今晚找间破屋先住下,等明日天亮了再赶路。”

苏倾点头,现下的情况也只能这样。

于是二人完全没有理会那位老妪的忠告,走进了最近的一间窗门还算完好的空屋。

这刚一推开木门,呼啸的寒风就涌入了屋内,片片白幡迎着风四处飘荡,地上纸钱翻飞,正堂一尊神像供奉在香案之后,受人香火祭拜,屋子的四周还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口棺材,原来这里竟是间棺材铺。

那神像面目狰狞,血嘴豁牙,四手四足,皆紧抓利刃指向四方,他面前的一方神牌上还写着,“四向神”几个血红的大字。

夜忱阑看了一眼,竟是笑了出来道:“看来这就是村中那位晚上出来吃人的鬼神。”

苏倾上下打量了那尊神像一番,想着是否是她前世见识浅薄,竟是认不出这是何方神圣,不由问夜忱阑:“这鬼神名号你可曾听说过?”

夜忱阑摇了摇头,见她还看得如此认真,更是笑道:“当然没有,也不知是哪里捏造出的野神。”

想当年他做辰澜世子的时候,对六界神魔的名号也都有所耳闻,连他都没有听说过,那就是根本不存在。想来凡人崇拜鬼神,捕风捉影地把臆想出来的形象供奉为神明来祭拜也是常有之事。

可就在这二人完全没有把这尊神像当回事时,一阵疾风穿堂而过,屋内白幡晃动,屋外却似有什么响动,两人互望了一眼都察觉有异,立即回头。

苏倾紧盯着身后小声道:“方才铺门前好似有道白影闪过。”

夜忱阑也看向同样的方向道:“我也察觉到了,看来这村子是有些古怪。”

苏倾想起了方才那老妪说的话,用她敏锐的直觉扫了这破屋一番,皱眉道:“这里虽然阴森可怖,可是我没有察觉到有阴气。”

夜忱阑点点头凑近苏倾小声道:“所以我们就住下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鬼。”

于是二人就跟没事人一样地决定今晚就在此过夜,还随手捡了些破烂门窗当柴火烧,待到生好火铺好干草后,他们竟然还各自靠着一口棺材席地而坐,聊起天来。

苏倾将手掌张开,摸了摸棺材上的漆皮,直截了当地问:“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如何回到靖王宫夺回你的权利?”

夜忱阑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木柴,火光映照在他的眉目间,凝神细思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当年那个带我逃出靖王宫的御林军统领究竟是何身份,靖王夜庸一直在追查的先王遗党是否确有其人。”

苏倾也忽然想到了些什么,道:“是呀,你当年为何会出现在麓云郡,还被人追杀?”

夜忱阑继续凝望着火光,不疾不徐地把事情的原委向她道明:“那时雍也王后派玄甲暗骑追杀我,是永巷抚养我的宫女护我逃走的,可惜还没跑出靖平宫她就被杀害了,而后是御林军统领徐敬山把我藏在一个官员的马车中带我逃出王宫,一路奔驰来到的麓云郡,后来没有想到却是连累了你。”

苏倾垂下眼眸,当年她爹娘被杀,全村被屠的那场惨剧就是现在的她回想起来都悲愤不已。

夜忱阑见她这样,十分歉疚地对她道:“夙倾,对不起。”

苏倾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才道:“你继续说下去吧。”

夜忱阑知道,她不愿意与自己多说话,于是顿了顿,接着道:“当年先王暴毙靖平宫,我凡人生母郁王妃被指弑君,郁氏一族满门抄斩,事情看似就这样平息,可是先王的死又是否另有蹊跷?”

苏倾也听出了其中的问题,想了想急切问道:“那位抚养你长大的宫人可有对你提及些什么,抑或是给你留下什么证物?”

夜忱阑却是笑了,这时候了还不忘打趣道:“我当时还是个孩子,她能对我说什么,再说,我出生时的襁褓估计都被人给翻干净了,还能留下什么呀?”

苏倾想想也是,不过她还是不死心,继续问他:“那你再想想,当年那个侍婢抱你出逃之时,临死之前,难道就没有什么遗言对你说吗?”

给她这么一说,夜忱阑倒是仔细地又回忆了下,而后开口道:“有倒是有,但怎么想都觉得应该不是。”

苏倾眼睛亮了亮,向他那边挪了几步,凑近他赶紧问道:“是什么?”

谁知夜忱阑却是摇了摇头,再三犹豫,似是有些为难地道:“应该不是……真的……”

苏倾仍是不放弃地盯着他追问道:“说说看,也许就是呢。”

夜忱阑给她弄得没办法,只好说了出来,开口道:“她在我脖子上套了一圈烧饼,叫我饿了路上吃……”

苏倾的脸顿时一沉,决定不再跟他说话了,又坐了回去。

夜忱阑见她生气了,很是委屈地道:“都说不是了,你非要我说的。”

可就在苏倾刚在棺材前坐下的时候,忽地面色凝重起来,猛地回过头,紧盯着那口棺材!

“夙倾,你怎么了!”夜忱阑看出了她的异样,赶紧问道。

苏倾盯了那棺材半天,才缓缓回过身,摇了摇头道:“没事。”

夜忱阑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想着她方才的异样举动,还是连忙问道:“你刚才这是?”

苏倾也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恍了恍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有人摸了我一下。”

“你说什么!” 夜忱阑这回不淡定了,听后简直都要从地上跳起来。

可就在这时,他的眼睛却是紧紧地盯在了苏倾的身后,整个人都凝重了起来。

苏倾心中一惊,直感觉后背心有些发寒,警觉地回过头,却是看见了惊悚的一幕!

只见棺材盖“吱呀”一声由内被缓缓推开,里面的东西直挺挺地就坐了起来,双手成爪向前抬起,面容惨白,额前还贴了张画符的黄纸。

苏倾面容顿时一寒,目光逼视着那东西,刚要出手,就见对坐的夜忱阑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夜忱阑怒喝一声,揪住那人的衣领一把就将他从棺材里拖了出来,抡起拳头就招呼了好几下。

那东西不想就这样一把被人摔在地上,一顿好打,连忙抱头讨饶:“不要打!不要打!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们!”

夜忱阑手下拳头朝他的脸就锤了过去,打得更重,怒气冲冲地吼道:“无耻之徒!竟敢碰她!看我不打死你!”

“不要打脸!不要打脸!饶命啊!方才这姑娘坐得离我最近,我只能找她!”

苏倾见那人已被夜忱阑打得是鼻青脸肿,赶紧拉住他道:“好了夜忱阑,算了,再打就把他给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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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澜
连载中月曾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