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比伤

于是这三个人所处的木屋中出现了短暂的休战与宁静,待到都吃饱之后,夜忱阑与宁风涯各自坐回了自己的干草堆上,不再搭理,互不干涉。

苏倾在外又捡了些柴火进来,添在火堆中,确保可以燃烧一夜。

谁知夜忱阑此时忽地“哎哟”一声,手扶着肩膀,弓着背,面露痛苦之色。

苏倾来到他身边查看,问道:“怎么了?”

夜忱阑又是呻·吟一声,难受地皱眉道:“我的伤口应是又崩开了,帮我查看一下?”

苏倾心想也是,方才他同宁风涯打成那样,伤口崩了也正常,亏他能嘴硬到现在,便道:“你忍耐一下,我去准备草药。”

夜忱阑看着苏倾将草药碾碎拿了过来,又一脸为难地道:“夙倾,伤在背后我够不着,劳烦你帮我换下。”

苏倾也没有拒绝,毕竟这些日子的伤药也一直都是她换的。

谁知她刚一说好,夜忱阑就立马脱去了上衣,露出宽厚紧实的胸膛,上半身赤条条地坐在那里,就等着苏倾给他换药。

苏倾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拆下绑在胸前的布条,轻轻取下敷在他伤口上的布块,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时候,传来了熟悉的温热的触感,思绪又仿佛回到了从前。

夜忱阑忽地转过身,用自己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温柔而期待地道:“夙倾,还记得以前我们在九渊的时候吗?”

此情此景被晾在一旁的宁风涯本看到,顿时觉得辣眼睛,他本就一肚子怨气,现在还要看他二人在这有伤风化,你侬我侬,这让他如何忍受得了?

于是他心一横,齿间一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当场喷出一口大血来,而后身体软软的就要倒下去。

苏倾回过神来,给宁风涯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扶住他关心道:“你没事吧,伤得这么重吗?”

宁风涯见奸计得逞,立刻对夜忱阑投以一个得意的笑容,而后装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有进气没出气地对苏倾道:“我没事,就是受了内伤。”

这伤药刚上到一半,苏倾就被他给拐走了,夜忱阑气得也要快要吐血!他赶紧叫住苏倾道:“夙倾,我的伤药还没换好呢。”

谁知苏倾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他都吐血了,我得先帮他看看,他的伤比你重。”

宁风涯舒畅地瞥了夜忱阑一眼,而后又很是痛苦地对苏倾道:“你赶来之前我就伤得很重了,何况我身上的衣服霜雪一化都湿了,可能是受了凉,导致内伤又加重了。”

他先前被苏倾在雪地里摔了几回,衣服上沾的全是冰屑,这一烤火就都化了,湿了大片,苏倾看着有些过意不去道:“那你把衣服脱了,我给火上烤干。”

宁风涯立马干脆麻利地把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递给苏倾,而后看向夜忱阑,能把他气死最好!

苏倾捡来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支架,将他的外袍展开,晾在上面,铺整齐。

可就在她刚整理衣衫正准备回火堆前坐下时,那根支架就被什么给打中了,只听“哐当”一声,木架子连同宁风涯的外袍一同栽到了火堆里。

苏倾赶紧拿起木棍将那外袍从火堆里抄起来,没想还是慢了一步,那外袍已然被烧破了个大洞,不能穿了。苏倾抬眼紧盯着坐在对面的夜忱阑,那石子就是从他的方向射过来的,不由气道:“夜忱阑!你做什么!”

夜忱阑坐在还想狡辩道:“我只是手滑了一下。”

苏倾气急,她自百万年至今都鲜少骂人,这回竟然给他气得骂道:“夜忱阑,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依我看你就是那个睚眦!有仇必报,斤斤计较!”

夜忱阑还真难得听她开口骂人,不但不生气反而都笑了,直接回了一句:“你学会骂人了,有长进,不过我怎么可能是睚眦,我的真身是什么样,你又不是没看见过。”

此话一出,一旁的宁风涯顿时脸色阴暗了下来,质问苏倾:“他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跟他……”

下凉的女死侍都只属于主人,何况她还是宫婢,生则守洁,死则守贞。

苏倾本想着夜忱阑说的是她当年把世子辰澜一剑打下九重天时就见过他的龙身,这点宁风涯不知缘由倒也无可厚非,所以起初也不觉得什么,可她现在看着宁风涯那神情,怎么越看越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已在凡间做凡人多年,对于人情世故多少也了解了一些,这才反应过来其中隐晦的含义,不由怒了,盯着夜忱阑道:“你无耻!”

夜忱阑却是一副很无辜的神情用手指着宁风涯辩解道:“我可没说什么,是他思想龌龊!”

苏倾又冷眼盯着宁风涯,看着他投来的异样神色,脸一下子冷若冰霜,一把将那件烧破的外袍扔到了宁风涯的身上,怒道:“你不是内伤深重,虚弱得快不行了吗?怎么现在又中气十足了?”

而后她再也不想跟这二人多说一句话,冰冷地道了句:“你们两个都自便吧!”

说罢苏倾就不再理会他们,找了个角落处铺好稻草,背过身靠在草堆里闭目养神。

夜忱阑与宁风涯还在继续互掐,一个上药上到一半不能自理,一个外袍破了冻得无法入眠,谁也没比谁好过多少。

*

就这样一夜过后,天总算是亮了,三人也都准备离开这间木屋,动身前往各自的去处。

宁风涯牵着他的那匹紫踏岩,板着脸对苏倾命令道:“苏倾,你是我的死侍,跟我回下凉!”

苏倾没有理会他,只冷漠道:“我们之间缘分已尽,我也不再是你的死侍,更何况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宁风涯的脸色更加阴沉,还没有人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他气得抓住了苏倾的手,想要强行拉她跟他走道:“你以为你走得掉吗?想脱离本殿的掌控有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身旁忽地吹出了一阵口哨之声,那声音长短不一,响亮地在这密林间回荡开去。

宁风涯意识到不好,瞪着那吹哨之人怒喝道:“夜忱阑你做什么!”

夜忱阑已将哨音吹完,很是不以为意道:“没什么,我只是告诉靖北的暗卫们这边有情况,他们应该半炷香的时间就会赶到这里,宁风涯,你还不走吗?”

宁风涯气得简直要发飙,没想到他还真干得出来!不过理智还是让他飞快骑上紫踏岩,拉起马缰吼道:“夜忱阑,你给我等着!”而后就纵马疾驰而去。

夜忱阑瞥了眼他狼狈离去的身影,从鼻腔里哼了声,牵起他们的那匹马对苏倾道:“我们也走吧。”

苏倾也知道此时应尽快离开,否则真与靖北的暗卫遇上,他们也会有麻烦。

于是二人一马加快步伐,走在树木茂密的林间,走着走着,苏倾冷漠地开口道:“夜忱阑现在已回到靖北境内,等出了这片密林,大家就各自而行吧。”

夜忱阑一听,紧走两步到她身边,急切地问:“夙倾,你还在恨我对不对!”

苏倾脚步一顿,随即竟是从他身边绕过,默然道:“谈不上恨与不恨,夜忱阑,前世是我把你打下九重天,你想报复我可以理解,你也亦让我堕天退神,当初我曾对你说法度之下从不容情,可我自己却动了情,其实细想下来这一切冥冥中皆有因果缘法,既然你我前缘已了,这一世各自安好吧。”

夜忱阑赶紧跟上她,面对她,纠缠道:“还没有了,这一世你还救过我的命。”

苏倾脚步未停,也不看他,好似对此并不在意,也漠不关心道:“你是麓云郡的事吗?其实我也不是因为你才救你的,当时即便是换了个人,抑或者说是路边的阿猫阿狗,我也是会救的,所以你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夜忱阑一怔,直接挡在了她面前道:“我现在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吗?前世都是我的错,我会努力去弥的,我再也不会犹豫,再也不会迟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了,你再给我个机会好吗?难道我们就不能,再重新开始吗?”

密林中此时一片静默,苏倾抬起头,又冷了几分道:“夜忱阑,我的心很硬,很绝情。”

夜忱阑低下了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又走了一段山路之后,前方林木豁然开朗,一条山间小道出现在眼前,显然已有人烟。

苏倾忽然面向夜忱阑,道别道:“好了,你既然受伤了,马留给你,我先走了。”说罢她就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等等,夙倾。”夜忱阑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想要挽留她。

苏倾皱眉,眸光冰冷而不悦地看着他,想把自己的手抽走。

夜忱阑却紧紧地拉住她就是不放手,满眼焦急道:“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说服你,可你不是还要为你凡世的爹娘,还有那些枉死的村民报仇吗,杀他们的是雍也王后,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苏倾依旧极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倔强地道:“他们毕竟是把我养大的爹娘,仇我定会为他们报的,只是我自己会想办法。”

夜忱阑仍是不放手,赶紧接着道:“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不能逞一时之气,需要从长计议,我会想办法夺回我的权力,惩治奸佞,处置雍也氏一族!”

而后他双手放在苏倾的肩膀上,让她看着自己坚定地道:“夙倾,你跟我回靖王都,回昆京城,仇我一定替你报!毕竟你要对付的不是一个雍也王后,雍也太尉,而是雍也氏一族!”

的确,以苏倾现在一介凡人的身份,想要去深宫大内刺杀一国王后都不容易,何况还有一个手握兵权的雍也太尉,在他们身后还有庞大雍也氏一族的势力,而跟着夜忱阑入宫可能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

于是苏倾冰冷看着他,沉声道:“那就姑且同路而行吧,你先放开我的手。”

夜忱阑见她同意了,这才松了口气,慢慢把手放了下来,而后与她沿着山路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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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澜
连载中月曾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