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当年的那桩惨案夜忱阑至今都歉疚不已,若不是当时宁风涯出现救了她,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这点还是要感谢他的。
只听宁风涯继续道:“之后我把她送入了我名下的秦楼楚馆安置,可是她实在是太笨了,很多别人都会的事情她不会,别说学习琴棋书画了,就连伺候人她都做不好。”
夜忱阑明白她前世百万年都待在九渊,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事物,所以很多事她都不会做,很多人情世故她都不懂。
说到这点上宁风涯也是摇着头,顿了顿,又接着道:“后来我发现,她的体内竟然有两种性格,时而判若两人,大夫诊断说是得了离魂症,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能够刺激她的是锋利的刀剑。不过另一个她习武却是很有天赋,而她的离魂症也许会成为她最大的掩护,我便有意她训练成为死侍为我效命。她比别的女孩都要坚强,不论训练有多严苛艰苦,也不论她被人欺负得再惨,她从来都不哭。她说杀她父母的仇人就是你,她要为他们报仇,我便利用了这点,派她去接近你,后面的事想必你也都已知晓。”
原来,她就是这样成为死侍为人卖命的,这些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想及此处,夜忱阑又是一阵心痛。
谁知宁风然竟然还在此时不知收敛,大言不惭道:“不过,这些年她被转卖来转卖去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可她始终都是归我所有,所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夜忱阑额间的青筋顿时跳了跳,二话不说又将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要吹口哨的姿势道:“我看你是又想找死了!”
宁风涯瞪着他气急败坏地哼了声,可又拿夜忱阑没办法,只得气冲冲地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宁风涯却是被脚下的东西给绊了一下,他一个踉跄,站稳了才发现眼前的林子似乎有些熟悉,原来竟是走回了他第一次遇袭的地方。
那些刺客的尸体依旧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早已被冻僵。
夜忱阑凝眉观察了下,而后半蹲下身,伸手在他们的周身搜查了一番。
宁风涯看着他这举动,没好气道:“他们身上的吃食已经被苏倾给搜走了,你不必枉费心思了。”
夜忱阑手下动作未停,继续搜索着尸体,冷哼一声回道:“那也未必。”
宁风涯懒得再理会他,没有要等他的意思,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
夜忱阑仍在那里挨个地把那几名刺客尸体都搜了一遍,竟是从一人的怀中掏出了一枚竹制的小哨,他牵起嘴角,放到嘴边吹了吹,发出了极为低沉且难以听清的声响。
原来这是一枚鸽哨,是专门用来召唤饲养信鸽的,吹起来似没有声音,却是一种只有鸽子才能听见的音调。
果然,不多时,林间就传来了羽翅扇动之声,数只白羽信鸽从树木间飞了过来,震得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而下,夜忱阑将手上捏好的石子一弹,那些鸽子便被他一只只打落下来,掉在地上。
宁风涯刚走不远,眼见着头顶信鸽飞过,忽然想明白了夜忱阑的用意,转身就往回赶。
却见夜忱阑已经拾起了地上的鸽子,正抓在手中查看。
它们的羽翅上有他下凉暗卫的统一徽记,红爪上缠着绑线,而送密信的竹筒已是落在了夜忱阑的手中。
宁风涯急步上前,却是来不及阻拦,眼看着夜忱阑将它们腿上的竹筒一一打开,不过前两只竹筒都是空的。
夜忱阑逗趣似的看着他笑道:“这信筒怎么是空的?那还给你吧。”说罢他就随意将竹筒往他手上一扔。
宁风涯没有去接,任由那几只空竹筒掉落在雪地上,瞪着他气得额间青筋暴起。
夜忱阑又当着他的面继续打开了手上的最后一个信筒,一小撮卷纸赫然出现在其内。
“密信!这鸽子腿上有密信!” 宁风涯喊了出来,飞身上前伸手就要去抢夺。
可夜忱阑却是脚下动作更快,急掠几步已是到了离他一丈开外,只见他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而后不紧不慢地打开那纸卷居然还朗声念出来:“事成之后,立即折返,另有他派。”
这几个字一出口,宁风涯虽然恼怒夜忱阑的所作所为,但也陷入了沉思,很明显,此次的刺杀没有那么简单,这些人是受人指使蓄谋已久,能指使他手下的暗卫反叛刺杀,此人并不简单,而那句另有他派又是何意?幕后主使究竟还有何图谋?
夜忱阑看着他幸灾乐祸地一笑,而后伸展了下筋骨,摆了摆手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也饿了,我可是要回去了。”说罢他就已转身,拎着那几只信鸽就打算往回走。
宁风涯这才回过神,上前拦住他指着那几只鸽子道:“信你都已经拿走,不把它们给放了还想怎样!”
夜忱阑笑着将手里的鸽子举起来还在他眼前晃了晃,挑衅道:“当然是把它们带回去烤了吃啊,它们可不就是今天的晚饭吗?”
宁风涯气得怒不可遏,直接暴吼道:“夜忱阑!你抢我下凉暗卫密信还要吃我下凉暗卫信鸽!”
夜忱阑却是十分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在凉王宫的时候,我经常守在你放信鸽往来的路线上,把它们打下来带回去加餐,不然你以为我给靖北密府的那些密报都是从哪里来的?”
宁风涯气得简直要发飙,眼睛充血像是要吃人,在夜风中显得格外狰狞。
夜忱阑才不理他,继续拎着晚餐往回走,还不咸不淡地飘来句:“你还有闲情在这跟我生气,还是好好想想那封密信的内容吧。”
*
不多时,这二人就又返回了木屋。
一进门,夜忱阑赶紧来到火堆前,将猎物递到苏倾眼前道:“夙倾,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苏倾看着他手上拿的几只被拔了毛的已经完全认不出是什么的东西道:“这是……”
“这次要感谢宁风涯,他把下凉暗卫驯养的信鸽给贡献出来了。”夜忱阑此时望了眼宁风涯,勾起嘴角笑了笑。
宁风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坐到了一旁稻草堆上。
夜忱阑将鸽子用木棍穿好,一一架在篝火上炙烤,对苏倾道:“我都已经给洗剥干净了,放火上烤熟了就能吃。”
苏倾看了看那被洗白净的鸽子,又看了看宁风涯那张脸,哪里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问道:“信鸽?那鸽子腿上的竹筒中可有密信?”
夜忱阑忽地在袖管中掏了掏,望向宁风涯拉长了音调:“有,你不说我都忘了。”说罢就将那一小撮卷纸递给了苏倾。
宁风涯眼看着他二人传看他下凉的机密信函就像是在看自家的家书,气得指节都捏得作响。
苏倾展开信卷查看,又看了看夜忱阑,从开始到现在他似乎并未对宁风涯被刺杀一事感到惊讶诧异,也未询问过一分半毫,倒像是早已预料似的,便问他:“夜忱阑,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幕后指使刺杀他的人是谁?”
夜忱阑讳莫如深地一笑,而后转过头对宁风涯道:“我当日给你测的那个字还留着吗?”
宁风涯想了想,在凉王宫之时,他曾为了察验夜忱阑是否受伤,假意与他测字试探,当时就他就是写了个“澜”字,说是宫中暗潮汹涌,自有他人会兴风作浪。
苏倾也想起来了,如今看来真是被他给一语成谶了,难道他还当真还精通卜算能预测吉凶?
夜忱阑面向苏倾,眸光精亮,大有高深莫测之感。
苏倾见他这般神情,赶紧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人是谁?”
夜忱阑居然卖起了关子,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身旁的铺了枯草的地面,对苏倾很神秘地一笑道:“坐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苏倾脸一沉,坐在原地不动,冷声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夜忱阑被她拒绝了,神采飞扬的脸瞬间变成了失落,不过他又看了眼宁风涯,见他先是欲言又止,明显是还陷在其中,又见他开始苦思冥想,脸上神情是换了又换,复杂异常,不由满意地牵起了嘴角。
宁风涯此时是真的很想知道要加害他的人是谁,可他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出头绪,难道凉国之中还有连他手下的暗卫都没有探查到的事?
他望见了夜忱阑投来的得意目光,于是向来心高气傲的他一扬眉锋,嘴硬放话道:“你不说我也定会亲自将此人揪出来碎尸万段的!”
不多一会儿,木屋中就溢满了炙烤野味的香气,那几只鸽子被夜忱阑烤得喷香流油,让人垂涎欲滴。
苏倾闻到了香味,难得夸赞道:“夜忱阑,没想你烤的野味颇得梁钧真传。”
夜忱阑将烤好的鸽子取下来,撕了个腿递给苏倾道:“那夜我可是特意跟他请教的,快尝尝好吃吗?”
苏倾接过咬了一口,道:“挺好吃的。”
夜忱阑笑了,也不急着开吃,而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道:“你喜欢就好。”
苏倾被他这么看得有些不自在,顺手拿起一只串烤好的鸽子递给还在一旁生闷气的宁风涯,道:“吃饭了,给。”
宁风涯盯着他那已经被烤成食物的信鸽,又是没好气地哼了声,不过有的吃总比挨饿受冻强,他还是接过了。
夜忱阑看着他吃着嘴里的鸽肉还不忘补刀一句:“宁风涯,你们下凉暗卫的信鸽养得着实不错。”
宁风涯给他气得全身骨节都咔咔作响,不过他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再跟他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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