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苍云岭就是陡峭的山路,由于还要照顾到这些流民,行进速度自是慢了许多。
山脉绵延,行至半山腰之时,只听吕从派出去打探的士兵焦急地回来禀报道:“不好了!下凉的兵马追上来了!”
看来郡守被杀以及麓山关隘守军起兵归靖的消息已经惊动了下凉朝廷,这么快就派了追兵前来围剿。
“这,我们该怎么办!”那些流民慌了,这要被凉人抓到,只怕都不是贱卖为奴那么简单,说不定还会性命不保。
“大家少安毋躁,我们定会保护你们的安全。”吕从安抚着他们的情绪,他知道,这些凉军是冲着他们来的,只是他们在关隘犯下如此大案,只怕会连累这些无辜的流民。
苏倾想了想,走上前来道:“大家不要慌,我记得苍云岭上有一条吊索桥与对山相连,我们往那走!”她小时候上山时经常从那里经过,那里地处偏僻,鲜少有人知晓,还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吕从点头,让众人都紧跟着苏倾加快行进。
这桥是由木板与吊索搭建,窄而陡,只容一人通过,飞跨与两山之间犹如一线,其下是万丈悬崖,得名一线桥。
待到凉军追来之时,已不见了那群逃兵与流民的身影,只有一个女子手提着一把朴刀骑在马上独立于桥头。
吕从带着他的一千守兵与红夜带着流民们都已渡桥向着对山下的沧水河撤离,而苏倾却坚持留下阻截这些追来的凉军。
带队的将领见桥头只立了一个女人,还想拦住他们的去路,不由放声大笑道:“你这女人,在这里唱什么大戏呢!啊哈哈哈哈哈!”
这时他身后有个下属拿着手中的画像对他道:“参军,她就是风涯世子交代要活捉的那个女人。”
众凉军一听他这话皆是哄笑了起来,那参将手下的一名将领更是骑着马一路小跑向苏倾,还做了个要搀扶她下马的动作大笑道:“既是如此,我劝你还是快点下来,一个女人在这闹什么闹!莫不成是要大爷我伺候你下马!啊哈哈哈哈!”
苏倾忽地眸光冰寒,一身的肃杀之气迸发而出,手中朴刀一横,策马冷喝道:“找死!”说罢她就纵马冲上前去。
那将领见苏倾向着他迎面冲了过来,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戏耍似的举起手中银亮的长枪要去格挡。
谁知苏倾下手根本就没打算留情,她手下蓄力一刀就砍在了那人横肩格挡的枪杆上,带着强横的劲力,直接将枪杆压至了他的肩头,而后她横刀迅疾地自他的枪身上划过,竟是直接就砍掉了那将领的头颅!
那将领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已人头落地,只留一具无头的身子还坐在马上,半天才倒栽在地上。
后面的下凉军官当即看得瞠目结舌,他没想到这女人下手会如此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攻速如此之快,简直就是个杀手!
这关隘逃兵还没追上,仗还没开打,就损失了一员战将,这让下凉的军官们如何受得了?
“你这个不要命的贱人!”另一名战将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通红,热血直冲向脑门,他跃马而出,挥舞着大刀向苏倾劈砍过来,带着万钧之力,誓要将苏倾砍成两截!
雪亮的刀光在苏倾霜雪般冰冷的瞳孔中闪过,她身形迅灵动地将整个身子后仰贴在了马背上,躲过了擦着她面门而来的刀锋,而后骑着马与他擦肩而过,绕至他身后,手掌一拍马鞍,以快如闪电的速度一跃而起,回身就是一刀横扫斩断了他脖颈。
刹那间又是一颗人头滚落在地上!
这下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一个个握紧手中的兵器,恼怒又仇视的眼神直盯着苏倾,牙齿咬得作响。
这时只听苏倾提刀在马上傲雪欺霜般地对那些凉军放声道:“有种就都放马过来!”
“上!都给我上!”那名领头的副将顿时暴怒地吼道,还不到片刻时间就被一个女人接连斩杀了两名手下,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回去都不知该如何向朝廷交代!
眼见着这些被激怒的凉军向她冲了过来,苏倾这回却没有要迎上去的意思,她骑下的马儿打着响鼻在桥头踱了两步,而后牵着马缰调转马头直接向铁索桥上奔去!
什么什么!这女人竟然跑了!那副将眼看着苏倾纵马跑上桥气得简直睚眦欲裂,他挥手对着前方的凉军狂吼:“快!追!都给我追!绝对不能让她跑了!”
那些凉军得令,个个气势汹汹地冲向了苏倾,跳上了铁索桥,他们这辈子还没被一个女人这么耍过呢!
苏倾骑上马儿向着桥那头奔驰,就等着这些凉军上桥追击,一步步走进她设下的陷阱之中,因为牵连这桥的绳索她已经用刀割坏,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重量。
果然,待得她骑马刚过桥中央之时,只听得一阵绳索的啪啪断裂之声。
那些凉军闻声简直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不好,惊惶地想要撤回去,可是却为时已晚。
苏倾得马儿应是察觉到了桥锁正在松动坍塌,不由颤抖地一声惊惶的马嘶,撒开四蹄,拼了命地往前跑。
苏倾镇定自若地摸了摸马头上厚重的鬃毛,俯在马背上安抚道:“别害怕,跟我走。”
桥头的绳索已被砍断,整座木板悬桥顷刻间开始坍塌下坠,她一拍马背大喝一声:“跳!”
那马儿拼尽了全部的力气纵身一跃,竟是成功地落在对面的悬崖之上。
只听身后十数名凉军的惊叫惨呼,而后就随着坍塌的桥面一起栽下万丈深渊。
苏倾这才纵马回眸,望着那些坠落桥下粉身碎骨以及留在对岸高声叫骂的凉军,舒展了她冰冷的面容,就这样一笑而过。
那马儿也是劫后余生,兴奋又激动地抬起前蹄,一声长嘶,而后就随着她扬长远去了。
*
接下来的几日,苏倾一个人在苍云岭的林中骑马前行,林间草木茂密,便于隐藏行迹,不过也难以找到吕从、红夜他们的踪迹。
为了避免被凉军追击,沿途便不会留下暗号,所以她之前就与他们约好了,在山下的沧水河汇合。
可是离下山的路越近,空气中就开始弥散着血腥与死尸的气味,且越发浓烈,苏倾不由皱眉,心中暗暗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自她骑马出了山道树林的那一刻起,路边便出现了流民、守军以及下凉士兵的尸体,看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对战。
行至临近河川的冲刷平原时,尸体堆积得越来越多,战况也越来越惨烈,断刃残肢横七竖八地散落在荒草与碎石错落的地上,哀鸿遍野。
苏倾骑着马在尸堆中来回搜寻了一阵,见一只染了血的苍白的手伸出了来,还传来了微弱的求救之声。
苏倾赶紧上前跃下马背,将那人从一堆碎石与尸体中刨了出来,急切地询问:“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那人总算获救得见天日,满嘴溢血提起了一口气,道:“我们刚到山脚下,就遇到了在此围堵的凉军,吕都尉命他的守军保护我们向着沧水河撤离,可是凉军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死伤惨重……”
苏倾知道了,应是下凉得到消息之后就近调动了驻扎在沧水河附近的凉军前来剿杀,只是他们对这些手无寸铁的流民都能下得去手。
看来,下凉的朝廷对关隘守兵杀郡守叛逃一事当真是无比震怒,真的是要将他们都赶尽杀绝。
正想着,苏倾的手就被那人用尽力气紧紧握住哀求道:“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可是他实在是伤得太重了,身上几处刀伤,血也流干了,刚说完这句话,就带着强烈的求生**,睁着眼睛咽了气。
苏倾叹了口气,用手将那人的眼睛合上,将他放下,重新跳上了马背,循着一路遗留下的鲜血痕迹,追踪而去。
吕从率领的守军应是暂时击退了这支凉军的攻势,苏倾这一路未听见对战拼搏的厮杀声,她的心里也稍稍安稳了些。
这时,放眼瞭望,透过低矮的灌木丛,隐隐可看见一群人影窜动。
为首的人正是吕从,只听他指挥着人群鼓励喊道:“大家快跑,到了沧水河从冰面上渡河我们就可以回国了!”
靖北地处北地,冬日漫长寒冷,河面上会结下厚厚的冰层,经常有两岸的商旅百姓从冰面渡河,行走往来。
众人一听,虽都已经筋疲力尽狼狈不堪,可还是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有的相互搀扶了,拄着木棍,脚下步履沉重散乱,却谁也不敢停歇。
苏倾纵马追了上去,对吕从大喊道:“吕都尉!”
吕从见来人是苏倾,激动不已,忙开口道:“倾姑娘,你没事!”
冯睿他们见苏倾回来了,纷纷向她吆喝示意,更加鼓舞了士气。
就连带着那群女人们前行的红夜也瞥了她一眼,对她一笑道:“你还没死啊?”
苏倾对他们点头打了招呼,而后便不再多言,跳下马背,将身边艰难前行的一老一幼扶上了马,就跟着他们一起向河川的方向逃亡。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