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军帐外聚集了很多流民,口中唤着苏倾:“倾姑娘,倾姑娘……”
苏倾掀开帐帘走了出去,疑惑地看着他们道:“你们这是……”
为首的一位老者当场就给苏倾跪下,抓着她的衣袖感激地道:“此番多谢倾姑娘的大恩大德。”
他这一动作引来其余人也纷纷下跪,望着苏倾道:“是呀!姑娘的大恩我们定当铭记,我们回去后就为姑娘在家中立长生牌位,日日参拜,香火供奉,祈愿恩公事事顺遂,长命百岁。”
苏倾愣怔了片刻,赶紧扶起那老者,也示意其他人道:“你们都请起吧,其实也不必如此,我实在是愧不敢当。”
那老者被苏倾搀扶起来,言辞恳切道:“姑娘当得起,要不是姑娘大仁大义拼死将我们带回靖北,我们只怕不是死在下凉就是死在半路上了。”
阿谣也从里面掀开帐帘,对苏倾笑道:“倾姑娘就不要再推脱了,这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
“这……”苏倾给他们弄得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世子殿下,是世子殿下来了……”有人崇敬又兴奋地沿途叫道。
那些流民听了纷纷循声望去,站到两旁让出了一条路来。
远远地就见夜忱阑一手强撑在粗树干上,面色苍白地挪了过来,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众人见他这样吓了一跳,想上前去扶他,可是又觉得自己身份低贱,不敢上前。
苏倾吃了一惊,夜忱阑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大晚上的还乱跑?她赶紧迎了上去,急问道:“你怎么跑出了?大夫不是让你卧床好好休息的吗?”
夜忱阑总算是来到了苏倾面前,一手支撑在苏倾的肩头才算站平稳,他勉力开合着没有血色的薄唇,看着她道:“夙倾,我……有话想跟你说。”
见他这样,苏倾只好先将他拉走,夜忱阑现在的身体不能在外待着,得赶紧带他回营帐。
没想到夜忱阑都没有跟这些人打声招呼,就这么闷着头任由她拉着,苏倾要他去哪就去哪。
于是在路两边流民尴尬的目光中,苏倾搀扶着夜忱阑走在夜晚的寒风中,居然感到有些不适应,因为她不知道夜忱阑这是抽得什么风。
夜忱阑看着这些围着她聚集的流民,不由问道:“方才他们这是?”
苏倾想到了那些人对她的感恩戴德,忽然很是惊喜地对他道:“夜忱阑,你知道吗?没想到如今我已不是神明成了凡人,竟然有人说要拜我供奉我还给我立长生牌位。”
想她前世她做尊神时,那么大尊神像摆在药君观里别说是受香火供奉了,就连她的神号都无人问津。
夜忱阑牵起苍白的嘴角,对他柔和地一笑道:“你这次立了这么大功德,他们感念你也是情理之中,你如今受得起,也当之无愧。”
当苏倾搀扶着夜忱阑回到了营帐,发现红夜并不在里面,不由问道:“红夜呢?他不是留下来照顾你的吗?”
夜忱阑听苏倾提到他,心下慌了,赶紧跟她解释道:“夙倾,我跟他其实……”
谁知苏倾居然很是理解地抢先一步道:“夜忱阑,早听闻前世你做辰澜世子的时候二十万岁都未娶妻,原来是这么回事!”
夜忱阑给她说得本就苍白的脸色这回更白了,满身恶寒,冷汗直冒,紧抓着她的手,慌慌张张地道:“夙倾,不是你想得那样!那日你在浸月楼看见的只是我跟他在做戏,不是真的!”
做戏?难道都是为了做给她看的?苏倾不由疑惑地看着他问道:“那刚刚红夜为何要那么说?”
“他那是在故意耍弄我!” 夜忱阑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气都不打一处来。
苏倾还未见过夜忱阑如此失态,心中竟然有些想笑,对他道:“没承想你也有被人耍弄的时候。”
夜忱阑给她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是难堪,要不是他现在重伤在身,还心系苏倾,岂会给红夜可乘之机这般戏耍。
苏倾又哪里懂得这些,那脸上的神情分明若无其事地跟个局外人一样。
夜忱阑看着她,心中憋闷,只能在一旁干叹气。
苏倾见他没事叹气,睁着疑惑的眼睛问他:“你怎么了?叹什么气?是伤重又不舒服了吗?那赶紧上床歇着吧。”说着她看似很通情达理地扶着夜忱阑上床榻躺好。
夜忱阑这才重新躺回了床上,脸憋得惨白都无法倾诉,真想再叹出一口气,这还不都是因为太在乎她?连旁人都看出来了,可她却一点都没看出来。
苏倾为夜忱阑盖好被子掖好被角,不想自己的手却被夜忱阑一把握住。
夜忱阑忽地看到了苏倾的胳膊上的纱布绑带,紧张道:“你胳膊怎么受伤了?”他知道苏倾身有血症,即便是一点小伤也非同小可。
苏倾看了眼缠在她胳膊上的纱布对他摇了摇头道:“已经无碍了,大夫已经为我止血妥善包扎处理。”说着她就想将手从夜忱阑手里抽出来。
谁知夜忱阑仍是握紧了她的手不放,还将她的手一起拽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苏倾皱眉,有些生气地道:“夜忱阑,你做什么?”
夜忱阑此时竟然还闭上了眼睛,佯装着很是虚弱要休息的样子道:“不握着你的手,我睡不着。”
苏倾脸色一沉,哪里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声音都冷了几分道:“夜忱阑,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我很感激你,但也仅此而已。”
谁知夜忱阑竟然就跟没看见也没听见似的,心安理得地睡起觉来,就是抓着她手不放。
苏倾给他弄得气急,将另一只手五指并拢成掌,摆在他面前道:“你若是非要如此,那我只好把你劈晕了,这样你也好快些入睡。”
夜忱阑一听只好松开了手,很是可怜巴巴地挽留她道:“夙倾,你别走……”
看着夜忱阑那样子,苏倾真是要叹口气了,她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夜忱阑的床榻边道:“睡吧,我今晚就在这守夜,不走。”
夜忱阑这才消停了,躺好,安安稳稳地闭上眼睛入睡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苏倾困乏地趴在床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的手又被人给紧紧握住,那人轻柔地抚摸着她的手背,为她拨开额前的碎发,叹声道:“夙倾,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重新焐热你冰封的心……”
*
之后的一个月,下凉召集兵马屡屡举兵犯境,不过在靖北朝廷派兵抵抗,以及夜忱阑这支烧饼军从中牵制之下,使得下凉对靖北的战事一直举步不前。
夜忱阑还沿途接纳战败的散兵游勇与有志报国的热血之士,他的兵力一时间日益壮大。
以现今的靖北局势,北方常年水患不断,民不聊生,西北的襄河郡已经封郡锁城,不再受靖国辖制,东南流寇项风雷打着为饥民谋生的幌子乘机作乱,使得这个本就多灾多难的北地之国更加内忧外患。
这也使得本就懦弱无能的靖王夜庸更加如坐针毡,他已在全国各郡县府衙下达王令,若谁能击溃凉军,平息内乱,就赏他高官贵爵,封万户侯。
这一日的军机大营之中,洪公公手拿着探子飞鸽传书回来的密报,看完之后拉长了腔调叫道:“靖北主动提出要与襄河郡联姻了!而且这襄河郡部落族长也就是襄河郡的城主已经应允,愿意嫁唯一的宝贝女儿华珠郡主与靖北王子为妃!”
这也难怪,襄河郡的这片马场对靖北来说至关重要,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失去的。
此番的联姻实属靖北王朝的怀柔政策,也是给襄河郡的城主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一来表示了诚意,对此番襄河郡的反叛不计前嫌,二来也给僵持的双方都有个台阶下。
而这位襄河郡的城主为全族着想也不会拒绝这门婚事。
洪公公还急忙为夜忱阑介绍道:“这位襄河郡城主的女儿华珠,可是一出生就被现今的靖王封为了郡主,以示靖北王族对西北各部族的重视。”
苏倾在一旁听着,默不作声,手却不经意地捏紧了箭袖。
自从她带了千人归靖充盈兵力之后,得了上上下下不少敬佩,如今这军中大小议事,也都有她在场。
夜忱阑早已看过这封密报,也知晓了洪公公的用意,却直言打断他道:“此事不可。”
洪公公有些急了,放着这么大好的机会不要实属可惜,不由进言道:“世子殿下,若是我们能与这位襄河郡的华珠郡主联姻,那对我们来说可谓是得了莫大的助力,是我们名正言顺回昆京王都的大好机会啊!”
此时,徐敬山正带领着新收编的吕从冯睿等人在前线作战,梁钧与红夜外出搜集情报,军中就只留下了几位将士在此驻守。
他们对此事亦是表示赞同,这襄河郡的城主说是同意与靖北王子联姻,却没有指明说是与哪一位,那便是忱阑世子也有机会,若是娶了那位华珠郡主,便得整个襄河马场的主导权,这样一来,靖北朝廷就必须接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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