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鸣蛇族与化蛇族人本还在峡口猛烈强攻,却见族长被擒,纷纷停下攻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瀛潮见转机已至,若此一役能让这两大妖族不战而降,实在是大功一件,他激动得放声大喝:“你们这些妖族人,还不快束手就擒!”
几名化蛇族护卫此时也追了上来,手臂上的水蛇灵张开獠牙弓身向前指向了夙倾,只待一触即发,解救他们的族长。
玄浟族长则立在夙倾面前,岿然不动,他如山峦般威严的神情直视着夙倾,凌然问道:“夙倾尊神,你也要袒护这些欺压我族的人吗?你独处于六界之外,掌天地间最公平的裁决,你怎可参战!”
夙倾紧握住天凛神剑,面如严霜道:“降了吧,还来得及。”
鸣蛇族长见来的是夙倾尊神时,哀叹大势已去,但现下听她这话,觉得似乎尚有一线生机,连忙在一旁哆嗦道:“我若投降可否放过我的族人们?”
玄浟族长嘴唇翕动,似是有些犹豫,他看向夙倾,神情中亦是带着几分希冀。
夙倾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冷冷道:“九重天自会妥当处置。”
鸣蛇族长忙举起圣物沙矛上前道:“好,我投……”可他话还没说完,霎时,一枚鱼骨箭破空疾射,正中鸣蛇族长的心口,一箭毙命!
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又冲下来千人精锐兵士,陵鱼王子涟熬提刀在前,而放箭的就是他身边的一名将领。
“来人啊!杀妖孽!杀光它们!”涟熬见势身后带来的几名海族上仙冲了出来,而其他的几千兵士也纷纷冲杀,提刀就砍。
涟熬一刀劈向了一个鸣蛇族兵士,那妖族的蛇身被砍为两截,现出原形,半截蛇尾还在地上蠕动,蛇头怨毒地用尽最后的力气咬向他,被赶上来的将领一刀自头顶劈成两半!
玄浟族长见此情景,悲愤长啸,昔日兄弟惨死,他的族人也难逃被灭族的命运,他眼中本还存的一丝寄望顿时化为滔天怒火,挺直了脊梁,决然放声大喝:“尔等听着,我化蛇一族宁可战死,绝不投降!”
化蛇族人明白老族长的用意,涟熬背信弃义这是想把脏水全泼他们身上,九重天是不可能放过他们的,唯有昂首一战,哪怕身死,也不能输了铁骨!他们纷纷举起手中武器,扑向最近的海族兵士,与之殊死一搏。
瀛潮见此援兵,心知涟熬是怕事迹败露,杀人灭口,又趁此机会抢一波战功。他虽然心中谩骂,可眼下正是剿灭北极天桓妖族的大好时机,他率领众人冲出裂风峡,厮杀而去。
“这些该死的天族与海族将我等驱赶至不毛之地,我化蛇一族本祖祖辈辈在灵界云梦泽有广袤栖息地,仙灵充裕,四季如春,如今被迫迁居极北,老幼妇孺冻死大半,无法生存,而今这些人还为了战功,陷害我全族至如此境地!”
“什么意思?”夙倾皱眉,听了他这话,直觉得有些不对。
可就在此时,玄浟族长一把紧握住夙倾手中的天凛神剑,用力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夙倾不想玄浟族长竟然如此刚烈!她震惊不已,可为时已晚。
玄浟族长的心脏已被洞穿,汩汩鲜血流至地面,流淌成河,他满是血的手依旧死死抓住天凛神剑,一字一顿道:“你身为裁决上神,偏袒一方,天道公允何在!今日害我数万族人命丧于此,我就算下地狱阎罗,也要看着你他日自食恶果,遭天谴雷诛!”
“族长!”那几名化蛇族的护卫见此纷纷跪地上前大吼,可玄浟族长已然身死倒地,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夙倾,竟是死不瞑目!
那几名护卫抱着老族长的尸身声嘶力竭地哭嚎,心如死灰。他们抬起头来,眼神凶狠地盯着夙倾,那充满仇恨与决绝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最后,带头的一名护卫横起刀刃,大吼一声:“你处置不公,枉论公道,我等愿追随族长而去!以死明志!”说罢他就刀锋一抹,血浆从他脖颈间飞射而出,自尽身亡。剩下的护卫见了,没有半点犹豫,纷纷紧随其后!
不远处传来胜利的号角与雷鼓声,那些群蛇无首的妖族兵士们早已溃不成军,逐渐被斩杀殆尽,四周充斥了大捷之后的欢呼与等待庆功的喜悦。
夙倾此时只感觉有些天旋地转,握剑的右手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让她都有些站不稳。
还好夜忱阑飞身来到夙倾身边,抱着她,对她笑道:“夙倾,我们赢了。”
而绝壁下那些胜利的号角与欢呼声,夙倾都已听不见,她缓缓握住了夜忱阑的手,低声道:“夜忱阑,快带我离开这里……”
夜忱阑发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因为平日里那只坚毅无比的手,此时却在颤抖!
夜忱阑赶紧带着她离开北极天桓,来到大海中的一块礁石上时,夙倾终于支撑不住,她手中的天凛神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而她已倒在了血泊之中,昏迷不醒!
夜忱阑大惊失色,他知道夙倾是不会放开这把天凛神剑的,而如今就有一种可能,她已经握不住这把神剑了。
他慌忙帮夙倾检查伤口,她身上的那些伤痕再一次绽裂开来,而她那只握剑的右手,一道焦黑的血口历历在目,吞吐着雷电的火舌深可见骨,这柄有着通天神力的神剑已经开始弃主了吗!
*
九重天,最高的仙殿,明寰殿內。
老天帝躺在仙榻上,微合双眼,嘴唇翕动,面容已没有了神采。
太子辰煜守在老天帝身边,侍奉左右,神情担忧而焦急地问:“父君!您今日感觉怎么样!”
老天帝的头微微侧向太子辰煜,气息微弱,说话已有些力不从心。
见此状况,太子辰煜焦急万分道:“父君,苍臾丹君炼出了一颗神品天恒丹,孩儿这就给您取来,调养仙体。”
老天帝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来道:“已经不必了,为父寿元将尽。”
太子辰煜大惊,紧握着老父亲日渐苍老的手道:“父君!父君乃是天帝,寿数绵长,何至如此啊!”
老天帝一声叹息,抓住太子辰煜的手都在颤抖:“你当我真不知道当日辰澜与巨鲲大战,为何巨鲲突然发狂,化身为鹏!”
“父君!”太子辰煜面色大变,顿时跪倒在地,表情扭曲而惊惶地道:“孩儿,孩儿当时一念之差……”
老天帝吃力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儿啊,辰澜虽为北溟世子,这几万年来修为功绩却都压你一头,九重天仙君也开始议论纷纷,这天帝之位将来是传子还是传贤,这些为父都明白,只是不曾想,这竟然成了你的心魔。”
“父君,孩儿知道错了……”太子辰煜见事迹败落,已是吓得不行,心中慌乱地在想着他这位严父要如何处置他。
老天帝的目光却逐渐转为了慈爱,平日里他对太子辰煜教导过于严苛,都没有好好与他说过话,谈过心,以致他如今行差踏错。
老天帝终是叹了口气道:“唉,都是为父的错啊,你瞒得了一时,可你瞒得了九天神明,你瞒得了上苍吗?躲得掉天谴吗?你将来继任天帝时的天劫又该如何渡过啊!罢了,事已至此,所有的罪过天罚为父来替你扛,望你今后登上天帝位要好自为之。”
*
此时的九渊风雪大作,雷云翻滚。
狂风夹杂着冰雪吹得渊内呼啸作响,头顶那一团沉重的雷云夹杂着紫电,仿佛随时都要压降下来,看得渊内的守兵们都不由缩了缩脖子。
寒霙殿内,夜忱阑仔细地为夙倾再一次检查了伤口,这些伤痕没愈合又裂开,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就算是上了再好的药也无济于事。
他一遍又一遍地为她处理伤口,五日来不眠不休,可这伤口却没有要好转的迹象,他看着夙倾紧闭的双眸,本就泛白的脸色更加面无血色,朱唇也褪去了血色,他细致地帮她掖了掖被角,坐于床榻边紧紧地握着,却发觉那只常年冰冷的手就连掌心也是越发的寒凉。
夜忱阑薄唇微微颤抖,打从心底的内疚让他拧紧眉头,他握着她的手贴于自己的唇边,想去温暖它,却又怕再一次弄伤了她,终是痛苦地道:“夙倾,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这当然都是你的错!”就在这时,一双手猛地将他推开,摔得他跌坐在地上,不让他再靠近。
朔辛挡在床榻前,死死地瞪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
夜忱阑低着头,只是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并没有要还手的意思,要搁在平日里,他早就对这只死鸟不客气了,可如今,他已然没有这个心力。
朔辛见他这副模样更加来气,指着他骂道:“你凭什么指责她冷血无情?她司的是裁决刑罚,要给的是这世间最大的公允与公平,存不得半点感情,也不该有一丝牵绊。”
夜忱阑还欲守在夙倾身边,又被朔辛用力重重地推开,只得沉默地站在一边。
“你已经不是那个世子辰澜了,如今的你又能护得了她什么?你只会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伤害!”
“如今她心生怜悯,又大失公允,再这样下去,更严酷的神罚只会接踵而至!”
“她终会怎么样?”夜忱阑手紧握成拳,指甲都要嵌进肉里,他迫切地凝视着夙倾,心底虽早已有种不祥的预感,却还是要问个清楚明白。
“她会死!”朔辛毫不掩饰地告诉了他这个残忍的结果:“所以,烦请你今后离她远一点!”
一时间,痛楚,哀伤,不甘,难舍,留恋,惶惶,仿佛有千万种情绪袭上夜忱阑的心头,往他脑子里钻,让他头痛欲裂又心痛到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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