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娘与那几名妇人心中惊惧,却还是大着胆子问:“各位军爷,不知我们所犯何事?”
那披甲校尉站直了身板拱手向天,以示王权道:“王上有命!将此处的病患全部推入坑中,焚烧填满!”
他这话一出,患庐内还能动的病人都冲了出来,被横着刀枪的兵士拦住,便不敢硬拼,只得在患庐内哀嚎:“军爷,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我们还不想死啊!”
“军爷,我上有老下有小啊!我死了他们怎么办,求求你放了我吧!”
那些还未走出门的妇人见状连忙哀求道:“军爷,我们是这里的杂役,不是病人,放我们走吧!放我们走吧!”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身染疫病,王上有命,凡是患庐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走!”
那些妇人一听这话,个个腿一软,坐在地上哭嚎不止。
“王上为何会下这样的王令?为君者不是应当以天下万民为先吗?”一个冷厉的女声从屋内传来,夙倾再也坐不下去了,她支撑着门板站起来,对着校尉用尽力气喝问。
校尉眯缝着看了夙倾一眼,许是想让这些人死也死个明白,便道:“今日宫中来了个仙子,仙姿绝尘,道法超然,指明是此次疫病是妖孽作祟,要将这些染了邪气的人烧了才能祛瘟除秽!”
“荒唐!靖北王上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种话也能相信!我看那仙子才是妖孽!”夙倾听了简直怒不可遏,难怪靖北之地年年灾荒,瘟疫横行,民不聊生,原来是靖北王昏庸无能。
“大胆!竟敢妄论君上!来人啦!还不快把这些人都驱赶到城外挖好的人坑中去!”
他此令一发,患庐的病人们有的跪地,有的求饶,无不是哭天抢地,哀嚎求情:“放了我们吧,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那些兵士才不予理会,杀人的事他们做得多了,更何况有王命在身,此刻更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跨步上前对那些人是生拉硬拽地强行往外拖。
几个兵士刚要把前排哭嚎的那几名妇人拖出去,不防被人拧住了手臂,随后几掌就给掀翻在地。
夙倾挡在前面,紧握手中刚从一名兵士手中抢来的朴刀,厉声喝道:“我看今日谁敢!”
校尉吃了一惊,这女人连站都站不稳了,居然还有这样的身手,不由多看了她几眼,却见她此时全身都散发着逼人的肃杀之气,比起他们这些从军上过战场的人来都不遑多让!
身后有兵士被她的威压震慑得不由后退两步,校尉气得恼羞成怒,暴喝一声:“你是要造反吗!来人啊!拿下!”
那帮兵士一拥而上,夙倾强撑起些许力气迎战,她好歹是上神之体,虽现下神力衰微,但论身手对付这帮凡人来还是尚有可为的,数招之下,又有几名近身的兵士被她几掌拍飞出去,她喘了几口气,又侧身躲过几柄砍来的雪亮刀剑,又反手用朴刀划过了那几人的手臂,一时间鲜血飞溅,那些人吃痛,手中兵器纷纷落地。
患庐中的人眼看着夙倾,没想到她这么能打,此刻纷纷对她燃起了希冀的目光。
披甲校尉见形势不对,拔出手中佩刀就朝夙倾劈了过去,谁知夙倾不躲不避,提起了仅剩的神力用手中的朴刀迎上,两刀相拼,只听当的一声大响,那校尉只觉手中剧痛,虎口炸裂,他那佩刀竟是硬生生被断为两截!
只见夙倾冷厉地提着刀向他步步逼近,前方的兵士赶忙冲上去与她缠斗护主,可都是力有不逮。
那校尉大惊,眼见着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可谁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从他身后不知哪里飞出来三根火红色的暗器,直刺入那女人的胸口!
夙倾惨呼一声,她知道,那是三根凤羽直刺入了她的胸口!夙倾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就栽了下去,她捂着剧痛的胸口,以手撑地,又是吐出一口血来。
那一群兵士见状纷纷一跃而起,将她围了起来,雪亮的刀剑架在她脖子上。
只见一个身着火红衣裙的女子冲夙倾走了过来,她衣着华贵,顾盼间皆是不可一世的高傲。
夙倾此时已是痛不欲生,她本就是寒冰之体,与火相克,而那三根凤羽没入胸口,凤火灼烧着她的血肉,让她剧痛难忍,再也无法爬起来,甚至都无力反抗,可她还是尽量抬起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凤临,你卑鄙,竟然暗算我!”
凤临得意地一扬眉,翘起朱唇道:“不过是三根凤羽而已,这你都躲不掉,你怎么变得这么弱!”
校尉见了忙跑过来对凤临道:“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助。”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女子是怎么出现,不过常年的阅历告诉他,这红衣女子全身上下贵不可攀,只怕不好得罪。
凤临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傲慢地抬着头,一脸的嫌恶之色。
那校尉摸了摸鼻子,面子上自是有些挂不住脸,但只得转脸对其他的兵士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那些病人拖到人坑里去!”
那些患庐的病人见夙倾倒下,本来仅存的一线希望都破灭了,眼看着兵士们如虎狼一般朝他们扑了上来,却根本无力反抗,一时间哭喊声,哀求声惊天动地,不绝于耳。
而夙倾重伤趴在地上,已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任由那些人为所欲为。她瞪着凤临,想到方才那校尉说有仙子进言才致使王上下此王命,不由咬着牙道:“你,竟敢左右人界君王!”
“你这又是何出此言?蛊惑君王的是魔族,与我们没有半点干系。”一个如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华衣美妇从凤临身后走了出来,正是那太子侧妃涟银。
她美目微动,对凤临道:“刚魔族来传话了,说夙倾上神就在九渊,这个应该是她的分身。”
夙倾一下子明白了,魔族强攻九渊之事想必也是她所为,没想到他们会挑唆魔族,借刀杀人!夙倾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你们怎能如此丧心病狂!”
此话一出,凤临蔑视地瞪着夙倾,还没有人敢这么骂她!她抬起她那穿着火红翎羽绣鞋的脚,向着夙倾支撑在地的手踩了下去,还狠狠地碾了几下。
夙倾只觉手骨都要碎裂了,强忍着剧痛,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显然这都是她们事先安排好的,那么夜忱阑他,是否已身处危险之中了呢?想及此处夙倾急问道:“夜忱阑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涟银却是踱步走了过来,用有些可怜的眼光望着夙倾,咯咯讥笑道:“你喜欢他啊!没想到九渊百万年都心如严冰的夙倾尊神,居然动情了!”
夙倾心头一震,倒在地上的身体都颤抖了下,她一直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对夜忱阑会变得如此难以自持,原来这就是喜欢吗?这就是动情吗?
涟银见她被戳中了要害,倒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笑得更是肆意妄为道:“你放心,他毕竟是前北溟世子,我们可不会把他怎么样。”她可是牢记着太子殿下的教诲,动他就要动得有理有据,让他在这四合六界都再也翻不了身。
而凤临就更没有要罢手的意思,她是凤族长女,从小到大哪个对她不是百依百顺,就连他夫君九重天的太子殿下也都得对她宠着哄着,万般疼爱,上次九渊一战,让她受如此大的羞辱,她怎么可能放过夙倾!
她抬起脚尖,抵住夙倾的下巴,让夙倾抬起头看着她,面容高傲又狰狞地道:“掌管六界裁决刑罚的无欲之神居然动了情,真是自甘下贱!你不是傲雪欺霜吗,不是高高在上吗!可你还是会被我踩在脚下!”而后她又狠狠地朝夙倾身上踩去,用力地一脚又一脚,恨不得要将她踩进烂泥里!
夙倾趴在地上,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与莫大的屈辱,却是无力反抗,她想到父神当年严令她不得出北溟一步,可她却破了神禁,这就是她的惩罚。
凤临见她踩了半天,夙倾都一声不吭,一身傲骨,觉得更是恼羞成怒,她将鞋底的污泥在她身上擦了擦,凤目圆睁,祭出火翎剑,骄纵道:“我杀了你!”
涟银却是笑着拦住了她:“不过是个分身而已,杀了何用?留着她一会还有大用。”
好在她们并不知道,那个驻守九渊的才是夙倾的分身,而在她面前的,正是夙倾本尊。
凤临眯着凤目,挑了涟银一眼,虽心里极度不甘,却也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主张,只得作罢。
涟银深知她脾气,笑道:“凡间之事何劳我们动手,只需在一旁看着就好。”于是连拉带哄地与凤临化为两缕流光就退出数丈开外。
夙倾倒在地上已是动弹不得,浑浑噩噩间,她感觉好像有人走到了她身边,她心中一动,是,夜忱阑?她微微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个玉带华服的中年男人。
仁郡王瞥了她一眼,摩挲着拇指上的雕花翡翠扳指,对身旁的随侍宦官使了个眼色,那太监立马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扯着嗓子对那些官兵嚷道:“来人啊!她身染疫病,还不快把她拖去人坑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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