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在熙城里占了几个小山头,江勿寒得之后不以为意,亲信却显得比他更为着急:“殿下,您若下令,那边的可以即刻绞杀。”
江勿寒盯着还未下完的棋盘,道:“不急,先让他们自己斗。”
他落下一枚黑子,道:“那些山匪不过是东拼西凑的人,怎么可能对唐川荆唯命是从,让他们自己起内讧,收拾残局就足矣。”
他手放在大腿上,看向亲信,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还有,庆郡那里又有北丹族的流民?”
亲信点头,江勿寒有些疑惑:一下涌出如此多流民,当真不对劲,于是他问:“陛下那边怎么说?是要赶回去,收留起来,还是当做奴隶?”
亲信沉默片刻,道:“陛下让柳孤世大人去那里的寺庙里施粥。”
江勿寒不确定地问:“让他去?”
亲信随机说出楚霁朝的话。
庆郡是端王的封地,因为光敬帝寿宴上这一出,光敬帝趁着这个点谎称为了褒奖两位大将军的功劳而将他扣留在京都,嫡次子江絮深是自主留下,庆郡现在是江望梅管理,他发现流民后立即禀报陛下,光敬帝根本不在意,甚至没过几个时辰都忘记了。
朝堂上柳赋岭认为这是北丹族的人,莫名多出这么多流民应该把他们赶回去,赶不回去就应该抓起来,免得那些人居心叵测来到大梁,对国家造成弊端。
司百青却认为这样大有不妥,若是赶回去还好说,可若那些人被抓起来,毕竟那些只是北丹族的无辜百姓,会有子民会认为这样有失居心,还给了北丹王发兵的契机,届时战火四起,谁都不会好过。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在朝廷上有些纷争。
光敬帝有些烦厌那总是直来直往的翰林学士,两月前公然违抗他的指令,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于是光敬帝让柳赋岭去庆郡跟随江望梅一起整治流民,让他们在寺庙里安身,让柳赋岭替话,也彰显龙恩浩荡,若是之后有什么事,再将他们抓起来做干活也不会差。
江勿寒只是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哐当。”
水囊摔在地上,唐岐坐在木屋里骂道:“他妈的……说好的给我们的东西怎么还没送来?!”
他啐了口唾沫,又喝下桌上的一大碗酒,继续道:“江勿寒这小子要是敢耍老子,老子就宰了他!”
一个下属匆匆劝道:“别呀,老大,您这样说三殿下……”唐岐一个眼神瞪过去,道:“殿下,殿下,什么狗屁殿下!我们给他办了这么多事,前些又被袭击,天弟兄还被抓走了!说好的武器再不送来,天王老子来了我都给他宰了!”
他一拍桌子,吓得那人一怔,那人慌忙地把一封信简拿上来,赔笑道:“对对对,老大,你看看。”看着唐岐打开信件,他突然叫了一声,唐岐不满地盯了他一眼,道:“干什么吓死老子了!”那人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老大你看,这信上写的武器给我们了呀。”
唐岐冷笑一声,道:“哈?他骗鬼呢!”那人道:“要不……去问问,哎,老大你看这信上还写了名字。”
唐岐把信件往桌上一甩,头转向一旁,那个在火堆旁喝着酒的人,便是信件上写的接收人,他大步流星地迈步过去,将那人的衣领提起来,道:“喝喝喝!还喝!我问你,你那批收到的武器去哪了?”那人醉醺醺的,一下被他吓醒了酒,脑子昏沉,道:“啊……老大,你搞错了吧,我什么都没收到啊。”
那人默默退出去,留下两人在那里独自争吵,那人道:“老大,您相信我呀,我跟了你那么久了!”唐岐手微微放松,那人眼神中透露出怨恨,道:“老大,你快松手啊!我你都信不过!你还去信一封瞎写的信!”唐岐这才松开手,道:“最好是这样,我等会儿让人去看看,你敢骗老子,今天就拿你当下酒菜!”
那人有些不满,咬牙切齿地道:“知道了……”
光敬帝让柳赋岭安排人到寺庙里安身,如此久的车程,结果一到地才发现是一座很久都未有人的寺庙,墙壁斑驳,屋檐破损,甚至连遮风挡雨都做不到。
这怕是临时找的。
江望梅看着那些蹲坐在地的人,有些狐疑问道:“嗯……陛下当真让他们来此处,怕是有些……”柳赋岭点头,问道:“那些流民都在此处吗?”江望梅道:“我们只找到了这一批,或许还有些应该离开了。”
江望梅看着他们白色的头发,担心他们听不懂语音,用北丹族的语气说了一句。
那些人连忙排好队,站在施粥队伍前。
柳赋岭问他:“你会北丹族的语言?”江望梅轻轻一笑,道:“我只会几句,曾经父亲带兵打仗之时,我也跟随父亲去过一次,可后来父亲觉得战场上刀剑无眼,太过凶险,就再也不让我去了,有些话是我在偷袭他们营地时听见的。”
两人原本是这样好好地聊着,但不知为何,寺庙外响起一阵喧嚷,两人向外看去,那一群人起了争执,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江望梅也只能做出一个消消气的手势,想拦下他们。
但一点也不起作用,甚至有几人动起手来。
江望梅道:“你们别打……”
但这句话他们自然是听不懂的,柳赋岭想要叫人拦下那些人,但不知道其中一个青壮年的男子说了些什么话,那些人突然喧闹起来,发疯似地抢着那些粥,柳赋岭眉头一皱,想要退后却已经被人推倒在地。
“呃——”
那些人一窝蜂拥上来,完全不顾后面瘦弱的人,江望梅喊道:“柳大人!”他想伸手去拉一把,但根本做不到,被下人拉回去,柳赋岭倒在地上,那群人踩在他的身上,他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头,等到人群稍微消停,他才忍着疼痛爬出来,脸上有着脚印,原本干净的衣摆也被踩上污渍。
他流露出厌恶的神情,江望梅连忙把他扶起来,其他拍了拍背后的灰尘。
“啊……柳大人,您的额头流血了……”
柳赋岭后知后觉地摸去,温热的液体布满他的手掌,江望梅连忙用自己的袖子捂住他额头上的伤口。
柳赋岭很生气,他的胸口明显喘息着,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疼痛,他看着那群粥被抢得不剩下一些,仍然有年幼的老人和孩子吃不到,他紧咬着下唇,直到从口中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江望梅道:“柳大人,您先回去吧,这里我会处理的。”可就是怎么也拽不动他。
柳赋岭看着那些侍卫,语气恼怒道:“去,把那几个先闹事的,给我狠狠地打一顿,只要不死,是何模样都无所谓,饿他几天,我要看看这该死的人……”
他深呼吸,没有把最后的话说出来,下垂的手却紧紧握住衣摆,力度大到都扯开了一条小口子,但他这模样仿佛扯碎的不是衣服,随后皱着眉离开此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