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争夺

江絮深回到府邸,见书房仍点着灯,他轻扣房门,听里面传出温和的声音:“进。”

江絮深推开房门,挂着微笑:“兄长。”

桌上泡着的茶还未凉,从茶面上浮起淡淡白雾。

一男子端坐桌前,抬手的袖口处用金丝绣着梅,为自己斟茶。

他样貌与江絮深有几分相似,但眉眼更锋利,更为成熟。

这是端王的嫡子,亦是世子,江望梅。

江絮深走进,他放下茶壶,在江絮深面前放着一杯茶,道:“长惜,有何事相谈?”

江絮深端坐下,抿一口茶,道:“兄长,兰州旱灾之事……你何时前去?”

江望梅放下茶壶,道:“情况紧急,兰州是最大的粮仓储备地,晋州人多,缺粮时节皆由兰州提供,有些粮食都由晋州的晋熙河运往寒关等地,如今大旱几月,除我以外还有大皇子殿下,我们明日出发。”

兰州的知州,周远凝,早在兰州大旱之时就已上报过朝廷,光敬帝说会即刻派遣人前来治理,引进湖水,但几月过去却迟迟不见使臣前来,只有晋州知州贺南风联合当地百姓从晋熙河运输水源。

如今,周远凝赶往京都,诉说兰州百姓几月颗粒无收,而当他跪在大殿外,光敬帝那时还在与宠妃新欢作乐,晾着他足足两个时辰,是三皇子将陛下前去殿内,不知说些什么,光敬帝这才开仓放粮,让大皇子前去兰州,治理旱灾,至于江望梅,他想建功立业,自请前去兰州。

大皇子这一去,京都可就没有皇子能制约三皇子。

江絮深盯着茶水,眸光微动,随后问道:“兄长,兰州那么重要的地方,为何如今已过去几月朝廷才派人?”

江望梅摸着那杯茶水烫热的杯壁,指尖传来阵阵温度,他叹息一声:“长惜,或许是早就知道呢?”

话已至此,他不再言语,江絮深心中了然,道:“陛下如此……”他咽下不能说出的话。

他思绪飘远,那一杯茶甚至没有变冷,他道:“兄长,我知道了。”

江望梅看着那杯热茶,道:“夜已深,你睡下吧,不必多想。”

江絮深饮下热茶,随后起身离开。

次日,阳光洒过窗棂,照着雕花的镂空落在地上,时而鸟雀飞过,光影阵阵。

“世子殿下,该走了。”

江望梅指尖抚摸剑柄,在中庭处回望着江絮深那道紧闭的房门,点头离去。

江絮深早已醒来,江望梅一走,江絮深将一块玉佩小心地放进盒子里,似乎有所察觉,他的视线微微偏下,轻”轻一笑,将一张纸藏进夹层中。

他吩咐下人:“拿好了,我们要去赔礼,走吧。”

他站起身,撒进来的阳光照不全他,让他身后的影子更深。

马车缓缓驶向司府,朱红的大门打开,仆从看见是璟安郡王连连行礼,江絮深淡淡一笑:“不必,我来此是赔礼的,昨日打碎司大人的玉佩,今日我为他送上一块。”

仆从将木盒呈上来,那人连忙双手接过,道谢:“多谢殿下,司大人回来时我们会与他说的。”又郑重行了大礼。

江絮深留给她一个微笑,拂袖离去。

是夜,无边的幕布拉起,挂着的星若衣摆的纹。

司百青结束公务回到府邸,借着烛火伏案看书,仆人将木盒呈上,道:“司大人,这是郡王殿下送来的玉佩。”

司百青托着脸,微微侧头,那玉躺在木盒中,通体洁白,光泽干净通透,触感温润,是上等的和田玉。

他微微颔首,继续看着书,道:“放在那边的书架上。”

今晚的风雨来得如此快,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在外面张牙舞爪。窗棂一下被风吹开,摇摇晃晃中伴随着响声,司百青回眸望去,搁下笔,刚要去关窗。

身后一凛,带着一股寒气而来。

司百青瞳孔微缩,立即转身回望,只见毛笔从案桌上滚落,掉在地上。

“何人?”

他语气严厉道,缓步退至书桌旁。

一旁的烛火摇曳,照得他脸颊炙热,影子洒在一旁的书架上,越退越深,大风刮过,一下被熄灭,屋中陷入一片黑暗。

木板被踩中,发出“吱呀”一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脚步一顿。

司百青脖颈一凉,利刃横在他脖前,激得他一颤,身子微微往后倾,冰冷的触感使他不敢轻举妄动,手指蜷缩,他吞咽口水,道:“你们何事?”

身后传来沉闷的声音:“郡王给你的玉佩在哪?”

司百青沉默半晌,道:“我告诉你。”那人对他顺从的态度感到诧异,又往脖子处递几分,道:“别耍花招,我们不止一人。”

司百青沉默点头,道:“就在书架上。”那人眼神示意,又一人从黑暗中走出,在书架处找出木盒,捣鼓着。

司百青额角渗出冷汗,手慢慢摸向案桌的烛台。

雨水打在树叶上,不停发出声响。

“找到了。”

那人打开夹层,从中抽出一张纸,揣进怀里。

黑夜被金蛇撕破,霎时间照得屋子都亮堂,司百青一皱眉,手紧紧抓住琉璃烛台。

利刃往前几分,司百青眼神立即变得狠戾,他抓起烛台砸在蒙面人的头上,雷声盖过沉闷的声音。

琉璃的一角碎裂落下,那人痛苦的捂着头,鲜血流下,在地上形成一个血泊,碎片就静静躺在中央,他的身子摇摇晃晃,栽倒下去。

鲜血流淌与雨水连在一起,漫向四周。

司百青胸口不断起伏着,他的手上沾着湿润的液体,烛台仿佛下一刻就会从手中滑落。

千里镜照亮衣摆,他的眼眸在忽明忽暗中闪着幽暗的光。

“你找死!”

嘶吼声带来的是利刃出鞘。

下意识的反应让司百青俯下身子,闪着寒光的刀刃削掉他的发丝。

他表情凝重,掷出手中烛台,砸中那人的大腿,他抓住机会就往外跑,喊道:“来人!!!”

大雨滂沱,淋着他睁不开眼,院中却无一位仆从,以为当时那巨大的动响是雷声盖过,无人听见,却不曾想这院中早就无一人在此。

后面有人追赶他,匆匆的脚步声不止一个,在府邸中隐藏的人也不止一个。

他只能往外跑去。

——“嗖”

利箭划过他的耳畔,空气在一瞬间静止。

抬眼见人匆匆赶来,眼神中满是担忧。

“司大人?有人行刺!快!”

侍卫赶上前,溅起颗颗雨珠。

红纸伞倾斜而下,为他遮住雨,在伞沿落下成雨帘。

司百青脸上的雨水顺着发落下,滴落在那人手背,他看向那人,轻拧的眉头,担忧的神色早已说明一切,江絮深扶住他,又将自己的披风套在他身上,道:“司大人,您浑身都湿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纸伞又往司百青那边递了递,江絮深道:“今夜雨大,司大人在我那歇息吧。”

他又担忧地望了望府邸,道:“司大人,此事一定会查出的。”

司百青皱眉,许是雷电的缘故,他总觉着在江絮深眸子里藏着比夜色还黑的阴霾。

江絮深深切地看着他,司百青出声:“多谢殿下……”他站直身体,后撤半步,江絮深对他露出一笑,道:“快送司大人上马车。”

将一切厮杀都留在大雨中。

马车上,浑身湿透的司百青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江絮深道:“司大人,您脸色不太好。”司百青坐直了身子,淡淡道:“嗯。”江絮深多看了他几眼,道:“司大人,您莫着凉了。”

司百青点点头,半天才道:“嗯……今日之事,多谢郡王殿下。”江絮深嘴角带着笑意,周遭一切都黯淡失色。

司百青被安排进一间空房内,当晚他要再找江絮深,却被告知江絮深在书房内处理公务。

江絮深此刻坐在椅上,一改往事的温和,两腿叠起,他一手托腮,俯瞰着被绑着的两人。

他周身充满杀意,问:“除了这两人之外,其他都杀了?”

侍从点头。

他冷哼一声,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人,足尖提起一人的下巴,仔细打量着,道:“你们消息可真灵通,不过是几日前我放出的流言,就当真觉得我知道些什么,还认为我会告诉他我知道的消息?”

他漫不经心接过侍从递来的纸,他玩味一笑,道:“抬起头来。”

两人感受到头顶的压迫,哆哆嗦嗦地抬头。

江絮深在他们面前将纸张展开,那上面一个字迹也没有。

道:“两个蠢货,看清楚了。”

他的喉间发出一阵嗤笑,将白纸随手甩在一人脸上,道:“我没那个闲心去做隐藏的字,至于你们,被派来阻止消息泄露,还是要用这来要挟我?果真对我有所忌惮。”

其中一人似乎怕极了,连忙开口:“殿下,我们……”

话音未落,他的脖间血液喷溅,被侍卫一剑封喉,血溅在江絮深的衣摆上,颜色深沉,他眼眸晦暗,道:“我没有允许你说话,从后院拖出去,省得看着晦气,正好让今晚的大雨去洗洗。”

留下来的一大摊血潭映照着他的脸。

另外一人见此一幕,下一刻就要失声尖叫,却又硬生生被他堵在喉咙里。

杀鸡儆猴,足矣。

江絮深眸子一转,看向另外一人,道:“三殿下不会如此心急,不过一些不切实的东西就慌乱成这样,呵……我不管你主子是谁,告诉他,别想对我作出威胁,明白了吗?”

他语调平缓,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看着那人吓破胆的模样,他道:“好,你走吧,记着,要一五一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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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仙羽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