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敬帝已吊着最后一口气好几日,窗外刺骨的寒风似是要刮走他最后的呼吸。
后宫嫔妃哭倒了一大片,光敬帝死后,她们也不会好到哪去。
门被推开,光敬帝艰难地看向来人,以为是自己的心腹公公,待人影走近,却是江勿寒裹挟着冷冽而来。
他走近,拉住父皇干枯的手,抹掉眼角不存在的泪光。
他道:“父皇,如今皇兄已经起兵直逼京都……”
光敬帝艰难坐起身子,道:“他已经身为太子,何必那么着急,反倒你!给朕下毒!又派人监视朕!若不是当时没有抓住机会,否则你早就被朕赐死了……咳咳咳。”
气血上头了,他“哇”一下,鲜血又是从口中喷涌而出。
江勿寒装作担忧的模样扶稳他,道:“父皇莫要置气,眼下是您的身子最为重要了。”
光敬帝道:“咳咳……朕的太子不可能谋反!”他眼中闪着不可置信,不敢相信自己多年心血皆毁。
江勿寒道:“父皇,您先歇下,皇兄他……”
他还未说完,一位公公就慌张地跑进来,道:“报——陛下!江松归率军快要到达京都了!”
光敬帝本就气血不稳,捂着胸口又是吐了好多血,血溅在床单上染红大片。
江勿寒面上焦灼,道:“父皇,您冷静些,毕竟您的遗诏还没有说呢,呵呵……”
光敬帝道:“我绝不会传位给你……”
江勿寒自嘲地笑笑,随后道:“绝不会?父皇,莫要为了一己私欲而抛下江山社稷呀,还是您觉得您如今有的选?”
光敬帝道:“咳咳……你不配。”
江勿寒听见这话,眉头皱起:“不配?我那谋反的皇兄,还有纨绔的幸之就配得上?您为何总瞧不见儿臣身上的才华呢?”
光敬帝第一次看见江勿寒眼中的怒火,沉思半晌。
江勿寒道:“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父皇,您放心,儿臣不会继承您的昏庸,儿臣会让大梁重新好起来。”
狞笑爬上他的脸,如此瘆人,轻轻拍了拍光敬帝的肩,道:“父皇还没做决定吗?”
光敬帝看着他,内心寒意涌上心头。
江勿寒冷笑,袖中寒刃隐隐约约,他转念一想,道:“父皇,从前是儿臣一时冲昏了头脑,所以才给您下毒,不过,儿臣也有解药,若是能救回父皇,您会饶恕儿臣吗?”
光敬帝眼里闪过寒光,心想:若朕真能好,朕必将处死你。
他道:“好,朕答应你。”
江勿寒露出一抹冷笑,道:“出来吧,父皇,您应当知道该如何说。”
光敬帝看着走出的太监,道:“朕……咳咳……传位于三皇子……江霜降,继位后……”
他还想说,却被江勿寒的寒刃封喉,温热的液体喷溅上江勿寒的脸,江勿寒却笑笑视作胜利的嘉奖。
不可置信的眸中映出江勿寒扭曲到极致的笑颜,他眼底冰冷得仿佛在看上好的玉器。
江勿寒开口:“父皇老糊涂了,都忘记我方才说的就是遗诏了……”
他道:“你都记下了?”
看着一旁的公公身体抖得若风中残枝,颤颤巍巍点头,江勿寒却笑得更加得意。
“现在,就要去清除叛党了。”
江勿寒看着手心的血色,抹在自己的衣领,黑袍晕染开一片,若壁上图腾。
他缓缓走出去,身后就传来混乱的声音,但他无心去听。
一片黑暗中,他脸上血迹是唯一一抹亮色。
不久,他负手登上城楼,瞧见远方铁蹄踏破月色,吹来的气流都带着一股寒气。
但如他所料,江松归停下兵马,江勿寒的声音缓缓从上方传来:“皇兄……”
江松归拉弓便要朝他射箭,他道:“皇兄,你若今日求饶,罪责自然可以减轻,但你若要强闯城门,城里禁军也等候多时,你以为你这擅自偷养的私兵是铁打的?你让这些人白白跟着你送命?”
江勿寒想了想,故意补上一句:“对了,说不定那位尚在宫中的人,会因为你的自己冲动付出代价。”
江松归那一箭绝然射出,但只浅浅划破江勿寒的脸颊,削走几缕发丝,便收起剑。
江松归声音明朗:“你结党营私,篡夺皇位,我是来护驾的!”
江勿寒看着他那副模样就来气,道:“呵……护驾?叛贼敢说出如此大话,实属可笑!”
随后,他便察觉到了不对,江松归要带人跑,他即刻下令追出去,不能留活口。
本来用好的包抄,而江松归把多余的人马已经放在外面,自己只带上了小批人来城下里应外合,自然没拦下他们。
江勿寒得知他们离开,也不恼,只想日后定有时间。
他去找了二殿下。
江花辞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所有事情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她缓缓开口:“亲手弑父……做法未免有些太过激?”
江勿寒却不屑一顾:“过激?我并不这么觉得,父皇昏庸,他早该退位了,皇姐,您不也支持我吗?这样可以把您封为长公主,您不该高兴吗?”
江花辞看着桌上玉瓶里的一束花,提不上一丝兴趣,道:“咳咳……之后便要斗个你死我活,百姓也会跟着遭殃,让我如何高兴?”
她嗅着丝丝香气,道:“你记着,我不只是因为你能给我多大的权利,我才支持你,而是事到如今,我认为你能够治理这天下,我也求国泰民安……咳咳,若是你做不到,无需他多动手,你也迟早会翻船,淹没在史书上,落得个弑父篡位,构陷皇嗣的名头,咳咳,但我且信你,自信而不轻敌。”
江勿寒早明白,并未答话,默默归去。
他可以毫不心慈手软,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亲情这概念,再准确些,他连情丝也没有,冷血得吓人。
母亲为他取名为勿寒,但在之后,他却自己取字号为霜降。
幼时,他与江松归都是皇后之子,但因为江松归是长子,所以皇帝一心都扑在江松归身上。
江勿寒出生后,皇后就不幸离世了,于是他寄养在另一位嫔妃名下。
可那位嫔妃待他很不好,似乎把在皇后那吃的怨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浑身是伤又如何,江勿寒也不是省人的主,他在自己可以活动的时候就算计她,之后更是一把火烧了她整座殿,连带着她也葬送在火海里,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装可怜。
江勿寒聪慧,能在光敬帝的宴会上成诗,惊艳四方,但光敬帝每次只是敷衍他两句。
光敬帝长久如此,江勿寒看江松归愈发不爽,给他使绊子,在父皇面前拼命证明自己不比他差,可一点作用也不管用,反倒是光敬帝更上心了,对他这位相同母亲的孩子视若无睹。
宫里的下人说他善妒,他也只笑笑,照单全收,他早就清楚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对那些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百姓曾经怜悯过,但见多了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在心里想当真毫无意义,倒不如用实际去造福。
寒风吹起他的衣袂,在月下映出暗纹,现在,他反感的人都不在眼前,并且他会一步一步把剩下的人也扼杀。
江松归一路南下,还集结了不少流民。
之后一路辗转,才来到兰州,周远凝知晓后,念在往日他帮助兰州的情面上,连忙去迎接,将他请进来,才问道:“太子殿下,您这身打扮是何意?”
江松归思索片刻,道:“陛下被贼人所害,我们要清君侧。”
周远凝心下一惊,道:“京都状况如何了?”
江松归道:“很不好,您能允许我们,留在兰州吗?”
周远凝内心斟酌,道:“嗯,好,殿下为朝廷效力,我自当是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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