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内,下人进出。
“都让开。”
声音裹挟着冷冽,从府外远远传来,远看去,那人面上不见阴沉,依旧柔和的面庞。
下人识趣地让开一条路,他的衣摆藏下寒冷的冬风,周身寒冷。
江絮深大步走进,床前,他盯着床上的江望梅,微微皱眉,从袖中拿出一玉瓶,身侧的医师开口:“殿下,这……”
江絮深从内倾出一颗丹药,放在手心里,道:“莫要担心,此为桃花谷谷主赠我此药,有奇效,可解百毒。”
将丹药喂入江望梅的嘴里,道:“不知药效如何,还是得靠你们了,多谢。”
医师立马回道:“为王爷办事是应该的。”
几日过去,江望梅才转醒,医师连忙上前,道:“王爷,您如今身体还有哪些不适?”
江望梅疲惫地睁开眼,问道:“挺好的,长惜来了吗,我曾听见他的声音了。”
医师点头,道:“嗯,郡王殿下给您带来了药,已经先行回去,王爷,你现在身体不好,先休息吧。”
江望梅想撑着身体起来,手刚一用力,却蓦地感觉一痛,一旁的下人及时扶稳他。
江望梅微微皱了皱眉,随后看向自己的手,双手握紧,一用力便抖得不成样子。
医师一直关注着他的神情,连连道:“王爷,这毒虽不致命,但蔓延极快,您的手恢复还要些时日。”
江望梅叹息一声,问道:“我的手还能用吗?”
医师斟酌用词:“或许之后就好起来了,王爷……我们会尽力的。”
江望梅读懂他话中意思,道:“已经这种程度,我不能握剑了吧?”
他语气中没有表现出一丝愤怒,医师沉默不语。
良久后,那医师跪在地上,才补上一句:“王爷息怒,是我们无能。”
江望梅依旧是如此柔和,轻笑两声:“我没有生气,你快起来,这地上凉。”
他示意下人去扶起医师,江望梅道:“你们也是尽力,世事变迁,如今我握不住剑,但能握住自己的命。”
月夜,江望梅坐在床上,盯着那双手,听着寒风刮过窗棂,窗外树上余下的几片枯叶颤颤巍巍地挂着。
他把被褥拢了拢,觉得今年的寒冬格外冷。
他心想着:爹爹在世时,功绩无数,却被先帝猜忌,虽说当今陛下不会滥杀功臣,但猜忌在所难免,如今我已成为半个废人,或许便不必引起目光,长惜在京都也能更好吧。
他想到此处时,嘴角上扬半分,又想到:晨遂破了我这关,楚将军还未到,他便要直指京都,进退两难,战争又使百姓受苦……
江勿寒是一代明君,重用人才又关心民生,江松归是天生的将领,若在边疆,必定势不可挡,本该是很好的时代,本该是兴旺的时期,但却如此残酷。
马车启程回到京都,驶入城门,视线从窗里投去,看见那人衣角。
司百青看见马车在身前缓缓停下,江絮深纤细的手指拂开窗纱,露出脸颊,道:“天寒地冻,在外面站着会着凉的,我送你一程吧。”
不等司百青同意,江絮深的下人就已经来到他跟前,将他请上车。
“你是在等我?真是劳为你费心了。”
江絮深的手渐渐握住他的手,司百青盯着那人的微笑,像是触电一般。
江絮深收敛起笑容,道:“是真的在等我?还是想在我这知晓其他事?”
深不见底的黑眸,似乎要把司百青吸附进去,司百青最后才道:“只是看你。”
江絮深语气很轻:“是在担心我干了什么事吗?莫担心,清莲,我可什么都没干呢。”
司百青转移话题:“嗯,刚入冬,疼吗?”
江絮深笑容明媚里参加着阴湿:“是在关心我呀?多谢你,清莲,现在还不算很痛,我还一直在保暖,清莲你也要多注意身体才行啊。”
司百青默不作声地听,淡淡点头。
“父亲。”
贺南风对于她的深夜来访,感到格外意外。
“父亲,我还是想知道,跟着军队行军,你不累吗?”
贺南风对她的话语有些奇怪,只是尴尬笑笑,道:“哈哈……既然我说过要帮助将军,那就要帮上,提供后备。”
贺兮凛沉默片刻,握住腰间的剑,往里面走进。
贺南风微皱眉头,把书扣在桌面上,道:“你这是……”
贺兮凛问道:“你干了什么?”
贺南风警惕起来,往后退去,道:“我能干何事?”
贺兮凛似乎没读懂他的意思,道:“我又如何知晓?”
他被这番话沉默了,贺兮凛就默认为他心虚。
道:“你背叛将军,告诉别人我们的行军路线,已经被将军截断了,我来杀你。”
贺兮凛看着她的剑穗在烛光的照耀下发着微光,随着动作摇摆,似是宣告他生命的数。
贺南风道:“小儿岂敢满口胡言!”
贺兮凛道:“有证据,来取你上项人头,那些你安插的人已经把你供出,而且已经杀掉了。”
贺南风冷汗从额角滑落,烛光被寒风卷走,月光不偏不倚照亮她一只眼,似像挂在眼睫的一滴泪,贺南风连忙道:“等等!我们还可以商量!我是你父亲,血浓于水,若是你也能相助,日后必定大大有赏,何必走这一条阴沟。”
贺兮凛盯着他,竟真的停下脚步。
贺南风以为有用,道:“只要你肯愿意,权力,地位,金钱通通都能得到……”
还未言语,贺兮凛又缓步走上前,原先根本就没有劝住,她只会听江松归的,刚刚只不过是在思索贺南风说了什么。
月光凝结,似是眼下冰晶。
剑缓缓出鞘,有着比泉下雪还冷的寒气。
贺兮凛道:“我不只想你所说为何,我只听将军令。”
“愚忠!”
“那你就是愚蠢,自以为成了忠臣就能活。”
“不就是如此?”
贺兮凛一下握紧刀柄,道:“你刚刚说的,嗯……血浓于水,在我这已经没有了。”
贺南风下意识抓向身后的书本,超那人掷去。
冰刃相接,未惊起一丝波澜,她手上用力,书本被利刃平整地削开,零散的纸张飘落在地,上面溅着浓厚血色。
随后,身躯重重砸在地板上,白皙的纸张被散开的血晕染得通红,最后默默沉寂在贺兮凛的黑眸。
贺兮凛的剑刃甚至没有染上一丝血,那人就已被封喉。
她收回剑,对外面道:“已经好了,有人吗?请把这处理一下。”
她默默退出那片血迹,血腥味却攀附上她的衣摆与发梢,每走一步都散发着。
士兵闻言,走来,道:“我们会处理的,多谢您,副将大人,将军托我告诉您,几日后的行军,依旧按照计划行事,兰州那边会派人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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