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一开始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但当她嗅出那人身上独有的雪松香时,已然猜出了是江席玉。
毕竟只有他身上才会有如此独特的香味。
她不知道江席玉何时来的,只知当她嗅出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心里头那股惊慌渐渐散去,转而平和,因为她知道他能行。
她不敢回眸去看他,因为她怕对上那双似能窥探人内心的那双眸子,从而什么都给招了。
马也在距离大树仅仅不足一指的地方被江席玉勒停下来,就好像只要再完一步,她就真的会直接撞到大树上。
江絮这才心有余悸地重重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点儿感激:“多谢阿兄,要不是阿兄在,我怕是早就被撞得晕过去了。”
她边说着边回头冲他甜甜一笑,而江席玉目光却未落在她身上,而是一直盯着缰绳看,就连听见她说话都是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江絮见此,便自觉扫兴地敛起唇边挂着的笑意,默默地正过脑袋,便不由得觉着他可真是个木头,不过算上这一次,他救了她三次,也不知日后该如何还。
毕竟他救了她,讲道理是该还恩情的,因母亲自幼便告诉她知恩图报的道理。
身下那原本烈极了的马匹此时很是乖巧地往回走去,微风轻轻抚起江絮的青丝,像极了儿时母亲为她挽发时的样儿。
江絮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
江席玉带着她骑着马回到了牧师苑中,刚一走到,就见钟月佩满脸担心地走了过来,甚至当她走近时,江絮都能看到她眸子里那隐隐闪动着的泪花。
就连扶她下马的手,都有些抖。
“你方才可吓坏我了,也幸亏你没事,不然我可不知该如何向你阿爹交代。”
钟月佩边说着边将江絮一把拥进了怀里,而她则在被钟月佩抱住的那刻,想的却是母亲要是找到她,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场景。
若是这样,那她也定会为母亲拭去泪水,并一直一直安慰着她。
正如现在这般,江絮从钟月佩怀里抬起头来,并抬起那白皙如玉的皓腕来,还用一根细长的手指轻轻抹去钟月佩的泪水后,有些宽慰地朝她笑道:“阿娘莫要哭了,我不是在这好好的嘛,再说了,这不是有我阿兄嘛,我阿兄会保护我的。”
她见不得人哭,别人一哭,她脑子便会空白一瞬,甚至就连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毕竟她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好像是自小便有的。
当她说到“阿兄”两个字时,侧头去瞅了眼站在马边的江席玉后又将目光转过来看向钟月佩,语气之中带着点儿真挚。
因为她真的看不来别人哭。
——
钟月佩听着江絮的话后,原本哭泣的一张脸才渐渐舒展开来,可言语之中还是带着点儿的责备的意味:“虽说有你阿兄在,可这也要注意安全。下次还是换一匹骑吧。”
但她的语气中却又带着点儿担忧的感觉。
她听明白了钟月佩那话中的含义,无非就是怕她驯服不了就不驯服了,换一批驯服也是可以的,这也体现了钟月佩对她的关怀和怕她再次消失的不安。
不过江絮在听完这一句话后,却是很坚定地摇摇头,就连眼眸中都能看出些许的坚毅和不甘:“阿爹自幼便教我做任何事都不能半途而废,虽然今天出了这等子事,但我还是想再试试,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第二次不行就第三次,总有一次我会成功。”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的铿锵有力且充满着自信,可她内心却对她的选择感到后悔,并暗恼自个儿怎能为了一个射礼而去驯服那最烈的马,甚至还在驯服不了后不放弃,而且还要驯。
就连她自个儿都不由得佩服起来。
也不知是自个儿太过于入戏还是说她原本就是这样,只不过在遇到人牙子后,性子就成了如今自卑的样儿了。
“可是,阿娘也怕你像今日一样出了意外。”
钟月佩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担忧与忧愁,甚至还拿着帕子轻轻咳嗽了几声。
江絮一听这话,又听她那不细听就听不出的咳嗽声,心里头不由得对钟月佩心疼起来,并开始责怪自个儿就不该来,只要不来,钟月佩就不会咳嗽了。
于是乎,她一脸关切地看着钟月佩,那双晶亮的眸子里头此刻是满满的忧愁,就连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微哑:“人总得有尝试,我都没尝试过怎知行不行。”
她说完后,更是绕到钟月佩身后,抬起那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给钟月佩顺着背,边为她顺背边说:“阿娘莫不是挨冻着了?那快快回马车上歇息,这里有阿兄陪我就行。”
江絮说完后,一直看着钟月佩那泛着病态的脸颊,以及那不停咳嗽而微颤的身躯,她抬起手轻轻扶住她同时,就听钟月佩摆摆手,说道:“不必,我也不是那泛黄的柳枝,经不起风吹似的。”
她听着这话,却仍执拗地劝她上马车,可心里头开始后悔自个儿话会不会重了些,她会不会因此生气。
但看钟月佩的样子并不像。
最终她还是拗不过钟月佩,很是无奈地点点头,但同时也说自个儿还是要驯服那匹烈马。
同时也明白江絮那执拗的性子是随谁了。
这回钟月佩倒是答应了,但前提是要注意安全。
她也自是应了。
——
她再度翻身上马,这回比第一次还要熟练了很多,她将胸口那团浊气尽数排干净后,才试着朝前去。
前段还是很好的,极其平稳,这让江絮很是惊讶,她甚至在松开缰绳朝钟月佩摆摆手时,身下的那匹马都丝毫要动的意思时,江絮才笑得更加肆意张扬起来,就连日头都落在她身上,像是为她镀了层金边,使她仿若是从天而降的仙子。
耀眼夺目。
她觉得若是穿那身红裙在日头底下骑更是好极了,不过她此次出来并没有带红裙来,想来得是在射礼那日了。
那也行吧。
正当她这么想时,身下那匹马忽地躁动起来,甚至趁她毫无防备时高高扬起前蹄,而江絮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后,被马给甩了出去。
甩出去的瞬间,她觉着自个儿的脑子像是停止了运转似的,一片空白,就连钟月佩的惊呼声都能听成蜜蜂的嗡嗡声。
就在她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时,她忽地落入一人的怀抱中,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去,就只看见了江席玉那张冷峻的脸庞,以及那线条流畅的下颚线。
江絮只看了一眼便觉着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像是被一座无形的重物压着般,就连眸光都像是有层厚厚的浓雾遮掩一般模糊不清。
她拼命地摇摇自己头,企图将这晕晕的感觉给摇出来,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个儿已然落了地,直到钟月佩那顾虑的中还夹杂的几声咳嗽的话语,彻底将她从晕乎乎的状态中脱离开来。
她还是没听劝地继续上马,又一遍遍地甩下被接住,即使全身肋骨被折断,疼的要命,可她还是要学,只因若不学会被他人看出马脚,更因为她答应了别人所以不能反悔。
一天天过去,直到即将离开泺州要回去时,她才驯服成功。
她对着钟月佩几人欢呼着,就连语气中都带着点儿难掩的兴奋:“阿娘,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她欢呼雀跃地挥动着双臂,丝毫没有在意那双臂早就受了伤,此刻已然疼得快要了她半条命,但为了维持真江絮那开朗的性子,就算再疼也忍着。
江殊行是在第三日时来的,他来时她还很开心地对着他行礼。
而他又听钟月佩说她偏不放弃,而且还说是他同她说不能轻易放弃时,更是笑着对江絮做的好。
所以,正因为有他们,她才会驯服的如此快,若是真江絮还在的话,也不知她会不会开心到疯。
想来是会的吧。
“阿絮真厉害。”
“本王就说阿絮不比任何人差。”
江絮听着钟月佩夫妻俩那毫不吝啬的夸奖时,笑得更欢了:“也没有啦,是马夫教得好。”
她语气中带着谦虚的意味。
不过这确实是她心中所想。
“阿絮骑得真好,没成想她竟将本王一匹性子极烈的马驯服的如此好。”
她听着姜永言话语时,竟不知为何有种想看他的冲动,但抬眸那一瞬间,她鼻头一酸,泪水渐渐充斥着整个眼眶,她倒觉着他定是瞧不见她泪水的,毕竟离那么远,而且就算骑近了她也会偏过头去。
但在此之前,还是先行礼后再继续骑吧。
于是乎,她趁他们不注意时,偷偷抬手抹去泪水后,才朝着姜永言那儿骑去,待近些后,才扯动缰绳使马停下后才下马行礼一气呵成。
而姜永言先是夸赞她骑马厉害,夸的就连江絮都找不到北,接着江絮哈哈笑得说道:“你们要走本王也没什么好送的,不如就将那匹烈马送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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