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分头调查
酉时三刻(傍晚)
清凤娇站在柳依依的绣楼外,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那半张当票。
春桃紧张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姑娘,这地方晦气,咱们快回吧……”
“再等等。”清凤娇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红袖招后院的角门。芸娘生前与柳依依交好,若说有人知晓她的秘密,必是这位同样沦落风尘的琴伎。
她今日特意换了身素净的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银钗,面上蒙了轻纱,乍看像是某位官员家来上香的闺秀。
“吱呀——”
角门开了一条缝,柳依依探出半张苍白的脸。她约莫二十出头,眉眼间却已有了风霜痕迹,手指因常年拨弦而略显粗糙。
“姑娘是……?”
清凤娇福了福身,低声道:“家兄与芸娘有旧,听闻她遭难,特来祭奠。”
柳依依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却在看到清凤娇腕上的白玉镯时松动了——那是芸娘生前最爱的款式。
“进来吧。”她侧身让出一条路,“别让人瞧见。”
绣楼内
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沉水香与药草的苦涩。梳妆台上摆着一只褪色的胭脂盒,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清凤娇的目光落在床榻下的一个暗格上——那里露出一角蓝布,像是包着什么。
“芸娘最后那日,可有什么异常?”她轻声问。
柳依依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那晚她回来时,袖口沾了墨,说是替人抄了份账册……”
“账册?”
“嗯。”柳依依压低声音,“她识字不多,但那晚却反复念叨着几个词——‘七’、‘铁’、‘胡商’。”
清凤娇心跳微快。她佯装无意地碰倒了茶盏,趁柳依依转身收拾时,迅速从暗格里抽出了那蓝布包——
里面是半张当票,边缘焦黑,像是从火中抢出来的。
当票内容:
- 典当物:翡翠扇坠(西域水种)
- 典当人:李崇义(工部侍郎之子)
- 日期:芸娘死前三日
---
尸格之谜
戌时正入夜
许随言蹲在义庄的青石板地上,指尖拨开死者脖颈处的伤口。
月光透过窗棂,在腐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已是第三个受害者——西市布庄的绣娘,同样死于半月形伤痕。
“不是扇刀。”他喃喃自语,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压在伤口边缘。
铜钱的方孔恰好与伤痕弧度吻合。
“是折扇骨。”他眯起眼,“但扇骨中空,藏了刃。”
身旁的老仵作低声道:“大人,这第三个死者耳后……有红痕。”
许随言凑近,果然看到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像是被什么勒过。他忽然想起清凤娇提到的珍珠耳坠——芸娘的耳垂也有撕扯伤。
“耳坠……”他猛地站起身,“凶手在找东西!”
---
闺阁传讯
亥时二刻(深夜)
清凤娇正在灯下研究当票,忽听窗外传来“嗒”的一声轻响。
她吹灭蜡烛,悄悄掀起窗纱一角——
院墙下立着个黑影,玄色衣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那人抬手,一枚小石子精准地落在她窗台上。
石子外裹着张字条,笔迹凌厉如刀:
「子时,大理寺证物房,查扇。」
清凤娇心跳漏了一拍。她咬唇思索片刻,取出发间的银钗,在纸条背面匆匆写下:
「李崇义三日前典当翡翠扇坠,疑凶器。」
她将纸条裹回石上,轻轻抛向墙下——
“汪!汪汪!”
清府护院犬突然狂吠起来。黑影瞬间翻上墙头,却在跃下时被树枝勾住衣角。
“刺啦——”
一片玄色布料飘落在地,月光下隐约可见暗纹的云雷纹。
---
夜探证物房
子时(午夜)
大理寺后院的古槐树上,清凤娇死死抱住树干,指尖发白。
她从未做过如此出格的事——着男装、翻墙、夜闯官署。更荒谬的是,此刻她正踩在一个“陌生男子”的肩上,试图够到证物房的窗棂。
“再……再高些……”她声音发颤。
许随言无奈,单手托住她的脚踝向上一送:“跳!”
清凤娇狼狈地扑进窗内,险些撞翻一摞卷宗。身后,许随言轻巧地翻入,落地无声。
“第一次做贼?”他似笑非笑。
清凤娇瞪他一眼,却在转身时愣住——
证物房三面墙皆是木架,密密麻麻摆着贴有红签的凶器。中央长桌上,芸娘的遗物被摊开:褪色的罗裙、断裂的玉镯、一只珍珠耳坠……
“找扇子。”许随言已蹲下身检查柜底,“工部上月新制的折扇,应有编号。”
清凤娇却走向耳坠。她小心地捏起它,对着烛光细看——
“珍珠是假的。”她突然道,“里面……有东西。”
梁上藏身
清凤娇的指尖刚触到珍珠的接缝处,门外突然传来铁锁晃动的声响。
"有人!"许随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吹灭蜡烛。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两人,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与他沉稳的心跳形成鲜明对比。
木门"吱呀"推开,火把的光亮在地砖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仔细查查那歌妓的物件。"一个沙哑的男声道,"少卿大人说......"
话音未落,清凤娇已被拦腰抱起。许随言足尖轻点,带着她跃上房梁。腐朽的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立刻将她的后背抵在砖墙上,用身体挡住可能脱落的灰尘。
这个姿势让清凤娇几乎嵌进他怀中。松木混着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这才发现他的衣襟上有新鲜血渍,右臂绷带隐约透出暗红。
"别动。"他的唇几乎贴在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大理寺的人认得我。"
下方,差役翻动证物的声音清晰可闻。清凤娇屏住呼吸,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按在他胸口——隔着衣料,一道凹凸不平的疤痕蜿蜒至锁骨。
---
扇骨玄机
待差役离去,许随言从袖中抖出火折子。微弱的蓝光下,清凤娇用银钗撬开珍珠——
"咔。"
一粒黍米大小的蜡丸滚落,展开后是张写满突厥文的薄绢。许随言眉头紧锁:"七月初七,雁门关外,精铁二十车......"
"李崇义在走私军器!"清凤娇猛地抬头,却撞上他的下巴。两人吃痛低呼,又同时噤声。
许随言揉着下颌,突然抓起桌上的断镯:"看切口。"
月光下,玉镯断裂处闪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清凤娇用钗尖轻挑,竟拨出几丝黑线:"这是......"
"乌金丝。"他声音凝重,"西域锻造弓弦的原料,三年前就被朝廷列为禁运物资。"
---
归途截杀
五更梆子响时,两人沿排水管滑下外墙。清凤娇的裙裾被铁蒺藜勾破,露出里面早准备好的骑装袴裤。
"早有预谋?"许随言挑眉。
她拍开他欲帮忙的手:"你以为闺阁女子就......小心!"
寒光乍现!
一柄弯刀从巷角劈来,许随言旋身将清凤娇推到身后,剑鞘与刀刃相撞迸出火星。袭击者蒙着面,但手腕处的半月形刺青赫然可见。
"突厥死士!"许随言格开第二刀,突然闷哼一声——右臂绷带渗出血来。
清凤娇抓起墙边陶罐砸向刺客,趁机拽住许随言的左手:"走!"
两人狂奔过曲折的暗巷,身后脚步声如影随形。拐角处,许随言突然将她按进一间废弃茶肆。
逼仄的灶台后,清凤娇的额头抵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透过破败的窗纸,她看见刺客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蓝光——
"刀上淬了毒。"他喘息着撕下衣摆重新包扎伤口,"看来我们触到要害了。"
---
闺阁疗伤
清凤娇闺阁的灯烛亮了一夜。
春桃战战兢兢地递来金疮药,看着自家小姐用绣剪剪开那血淋淋的绷带。伤口深可见骨,边缘泛着不祥的青灰色。
"狼毒箭的旧伤崩裂了。"许随言额角沁出冷汗,却还笑得出来,"清姑娘手法挺熟?"
"《备急千金要方》读过几卷。"她咬着唇为他敷上药粉,"为什么帮我?"
烛花爆响中,他凝视着她颤抖的睫毛:"那日梨树下,你弹错了《梨雪调》的第七拍。"
(许随言生母是西域乐师,此曲为亡母遗谱)
窗外渐白,他翻出窗前突然回头:"三日后李府诗会,别单独行动。"
清凤娇握紧那枚染血的假珍珠,没有应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