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熙言无奈，自知她们理亏，便绕过叶泠，走到萧姝仪跟前，声音柔和了一些，“九小姐，我们只是奉命来此，其中细节，家主并未与我们细说。”
萧姝仪明显不相信左熙言的说辞，刚欲发火，就听见左熙言又道：“不如这样，既然九小姐你也不清楚游子忻的下落，那我们便去替你找一找。待我们寻到了游子忻，便将她缉拿于你。”
“游子忻是你的手下，不管怎么说也是她隐瞒了你，想必九小姐你也更愿意让她亲自告诉你。”
闻言，萧姝仪面色和缓了一些。
本来就是，她听说游子忻同平江左家有纠葛时震惊极了，顿时心生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她当然更希望即刻找到游子忻，听她当面解释。
平江左家愿意替她找游子忻，正好帮她省时省力。
“既然你这样说了，本小姐也不是认死理之人.....”萧姝仪面上的愠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傲气，“那你们就尽快去找吧，相信以平江左家的能耐，定然不会让我失望的。”
叶泠听出了她话语中夹杂的挑衅和嘲讽，当即沉了脸色。
左熙言点点头，淡淡道：“自然。”
说完，她大踏步朝外走去，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停留。
叶泠紧跟在左熙言身后，刚出了小院，就听见身后的萧姝仪朗声道：“送客！”
府内的侍卫得令，紧跟在二人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二人甫一上马，九府外的侍卫立马分出一队来，围绕在二人身旁，同她们一起下了山。
两人在山下拿回了自己的物品，才驾着马车离开了合意山庄。
“这个萧姝仪，能耐不大，脾气不小。”出了合意山，叶泠回身看向左熙言，嘲讽了一句。
左熙言回道：“也是我们先闯了她的府邸在先，自然不能怪她.”
“怎么不能怪她？”叶泠不乐意了，一板一眼道：“苏小姐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离开合意山庄，也许是帮萧姝仪做了什么事，引得别人记恨。萧姝仪没保护好她的谋士，还不能怪她了么？”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左熙言面色凝重，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愁容，“子忻若真是因为萧姝仪被人报复，天下之大，我们上哪找她去？眼下，完全一点线索都没有。”
说着，她看向叶泠，低声道：“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在平江、临南总该认识些人才对。”
“你可要帮我，我是束手无策了，如今之计，也只有靠你了。”
叶泠见她面露失意，言语间再无昔日的沉稳冷静，甚至带着淡淡的乞求，心下一软，但面上还是表现出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别这样看我，来合意山庄之前不是说了，我非得找到苏小姐。”
“我看啊，一天找不到苏小姐，你就一天不能静心。”
数落完，叶泠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能帮我们，但是路程有点远，我们得走一趟临南府那边，你看.....”
“路程不是问题，你我二人的话，赶路很快。”左熙言当即摇了摇头。
“是我的师叔。”叶泠接着往下说，回答了左熙言最关切的问题，“我师叔姓谢名玄，听我师父说，他们是结拜兄弟。从我离开江南北上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没见过师叔了，如今算来也有三年多了。”
“我很小的时候跟着师父见过几次师叔，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心怀抱负的游侠。后来不知他遭遇了什么变故，就好多年没再见过他。再跟着师父见到他的时候，他成了颇为有名道长，号无为，就是现在广宁仙山颇为有名的无为道长。”
说着，叶泠笑了笑，“临南那边很多人都知道无为道长，却不知道他的隐秘过去。”
苏沅慕的事像根刺一样扎在左熙言心头，她没有心情听叶泠讲一个道长的身世过往。
叶泠一看左熙言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无奈道：“别急，我慢慢说。”
“玄师叔不仅仅是个道长。数年前我还没离开江南的时候，那时师父不在我身边，我没少受玄师叔的帮助。”说着，叶泠面露追忆之色，悠悠道：“玄师叔背后，有一个叫无名阁的组织，培养了一批暗探和杀手。”
“你不会是无名阁的.....”左熙言集中起注意力来，狐疑道。
叶泠很快否认，“我不是。”
说着，她解释道，“我听师叔说，他是靠仇恨把人聚集起来，培养成暗探和杀手，慢慢的组织发展壮大，下面人也要养家糊口，就变成情报组织，以在江湖中贩卖情报盈利。”
“所以，你是这些情报的受益者，而不是那些为组织卖命的探子。”左熙言明白了。
叶泠笑眯眯道：“不错。”
“怪不得从前你跟我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是说不如江南自在。”左熙言也笑了，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倒是厚脸皮，只要一直靠着你师叔，对这边的局势自然了如指掌。”
“怎么能说是厚脸皮呢？”叶泠故意板起脸，辩解道：“有资源为什么不用？再说了，我师父对我师叔有恩，我师父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老人家想报恩都找不到人，可不就便宜了我？”
左熙言把话说了回来，“所以眼下，我们要去找你师叔，让他来帮我们找人？”
叶泠点点头，面露难色，“是这样，不过，恐怕找到苏小姐也要费些时日。”
左熙言皱了皱眉，听叶泠又道：“数月前我跑遍了临南去寻公输夫子，那时候我也有意留意了一下师叔的音讯，发现师叔现在在临南声名远扬，整日忙于道观之事，彻底成了‘无为’之人了。”
“你师叔不再掌管无名阁？”左熙言问道。
“那应该不是。”叶泠摇了摇头，“无名阁是我师叔一手创立，我也没听说他手下有什么大将，应该不会托于外人。”
说着，叶泠眉间也有着愁色积聚，“但我也多年没见过师叔了，具体还是等我们见到他老人家再问。”
左熙言轻叹一声，“眼下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只能寄希望于你师叔了。他老人家在哪，我们即刻启程。”
“现在？”叶泠面色微微一变，“马上除夕了，你不留在左家？”
左熙言看了一眼叶泠，露出一个疑惑的神色，“子忻都没找到，我怎么能安心过年？”
“我是说，你在年关这个节骨眼离开左家，不会让他们觉得奇怪吗？”叶泠担忧道。
“有姑母在，倒也无妨。”左熙言摇了摇头，“还是先去找子忻，找到了她一切才能回到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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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姐，你今日心情不错。”
听见谢空的声音，苏沅慕停下了弹琴。
“怎么停了，我还没听够呢。”谢空弯身拂去石凳上的落雪，坐在了苏沅慕对面。
“昨夜下了好大的雪，我想着今日雪景定然不错，便坐在这里赏了一会儿。”苏沅慕双手重新覆在琴上，轻轻抚了抚。
谢空环视一圈，深以为然。
已经正月初八了，算算时间，苏沅慕在谢空这里，也待了小半个月了。
这段时间谢空给她找了不少文献，全是这些年间她在无名阁渐渐掌权后，培养亲兵暗中观察、收集的一些有关梁王私自开关、纵容手下同倭人互市的记录。
苏沅慕细细看过后，也同谢空详细商讨了一番。
由于没有实权，谢空纵然始终关注着梁王，却很难深入敌营，难以掌握足以杀他的核心罪证。
谢空调查了这么多年，深知自己太需要朝廷的力量。
两人商讨了很长时间，苏沅慕提出要去梁王封地广南州一趟，谢空很快就答应了。
“怎么了，是要启程去广南了么？”苏沅慕正色起来，隐隐露出几分兴奋。
谢空性子沉稳内敛，不熟的时候觉得她很阴冷，相熟之后就会觉得她沉闷，是个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女人。她手握大权，人也孤僻，对复仇格外偏执。
苏沅慕跟她说话向来仔细斟酌，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跟谢空的平衡关系，长期下来却是有些心累，远不如在萧姝仪身边自在。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变低沉了，正想着出去走一趟。
“有两个女人在找你。”谢空摇了摇头，“等处理了这个事，我们再启程去广南。”
“找我？”苏沅慕面露惊色，一听是两个女人，顿时心中有了猜测。
有猜测的同时，她也疑惑起来。
“你认识叶泠？”谢空看向苏沅慕，目光灼灼。
苏沅慕不明所以，如实点了点头。
“怎么认识的？”谢空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就要提到左熙言了。苏沅慕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便道：“是叶泠在找我？”
“嗯。”谢空点了点头，又道：“还有一位，我爹在信中说，从身形、步伐和谈吐来看，很像个将军。”
“两人从平江而来.....女将军......”谢空面露沉吟之色，“所以，叶泠身边那位，是平江左家出来的左将军？”
说着，她看向苏沅慕，似乎是在求证。
她都能猜出左熙言的身份了，苏沅慕也没法再隐瞒，只好如实道：“的确是左将军。”
“她找你做什么？”谢空很疑惑，“你说你是圣上派往平江行监察之责，怎么现在又.....”
苏沅慕有些无奈，如果不是左熙言突然找过来，她在谢空这里编造的说辞便能一直用下去。现在倒好，要用无数个新的谎言来圆下去。
“京城左家人护送护国大将军英骨荣归故乡，你应该也听闻了。”苏沅慕反应很快，立马编出新的说辞，“实不相瞒，我同左将军青梅竹马，格外交好，在京城时我们就得知彼此会先后来到平江，便约下了日后同回京城。”
“原来如此。”谢空思维敏锐，立马抓住了重点：“你同左将军关系这么好，想必她也会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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