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应国夫人为尊,您的意思呢?”
李令喆道。
他总有不详的预告,而叔父不在,令行视若无睹,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中徘徊。
“贪赃枉法,以国法论处。”
崔恪拍案而起,崔慎未能拦住,崔恪三步并两步迈到令仪面前反驳,
声振庭院,李令仪也不是吓大的。
“你可别学错了路。”
令仪起身,气势磅礴,拿出一枚印章指在崔恪面前,崔恪从愤愤不已到不甘再到不得不臣服,伏地叩首,
“参见,陛下。”
众人互相对了眼神,李令喆率先起身叩首,众人随后。
令仪随后道,“吾代天子行事,主管当地一切行事。尔等若有迟疑便是对天子不敬。”
李令喆抬头,晋王在此他但是服气的很,眼前之人不过是李家女公子,遂道,
“您可别搬起虎皮扯大旗。随根究底还是一家人。你想成为晋王妃最后靠的还不是我们家里人。”
遂起身坐下饮茶,
令仪冷笑,“在陇西竟然这般跋扈么?陛下都不放在眼里。想来平时里大哥和父亲过于骄纵。吾便清理门户。”
“你敢?”
李令喆反驳,掷地有声。令仪反问,“为何不敢?”
“女公子突然拿出这些东西,还找出这些人本来就是多余。”
崔恪道,崔慎连忙拉着大哥不让他再说话。李令仪是晋王妃是迟早的事,何必得罪。她若是个废物也就罢了,明显不是,今日之事必然要血雨腥风的,若她今日不得势,开日晋王或者陇西郡公必然补刀,届时不会像今日这般先礼后兵了。
“什么?”
崔恪继续道,“陇西军政上有陇西郡公,下有各司官衙,你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
“吾有晋王鱼符陛下之印,名正言顺,你们既然不忍,也不服气。想我一介弱女子也没什么法子,对么?”
令仪反问,笑意盈盈,堂下之人后脊发凉。
“既然是一家人,女公子有何需要我等还请直说。”
功曹杨驰道。晋王是个香饽饽,他还想着女儿能和晋王结好,自然不太想得罪未来晋王妃。
“话我已经说过,你们不愿意听罢了。”
崔恪忍不住反问,“什么话?难不成真要我等伏法认罪么?”
“我等诸人等了许久,堂上是非真假难辨,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却不是应国夫人的家奴。若我等有所误,夫人不妨上述三省六部,自有体统来查。”
观战良久的张光道,崔恪闻此言论恨不得直拍大腿,妙啊。崔慎和李令喆对视,深觉不妙。
崔慎看向堂外,心凉。
他们在此一天了家中无奴仆来报,老公爷也没有出面,这分明是要拿他们作为“礼物”献给朝廷作为陇西李氏家族的贺礼。
“白纸黑字摆在眼前,你们能遮掩一时还想着瞒天下人的耳目?你们眼里还有朝廷,还有陛下么?”
“我朝律法,官员自有观鹤台监察处置,应国夫人不该私设公堂。”
张光厉声反驳,既然到了这个层面也没什么可顾忌。
“晋王可有权?天子可有权?边关重镇当了几年官员还真以为自己是土皇帝了不成?”
令仪拍案,
众人不服起身反驳,
“来人,都给我带下去。”
“你敢?我等是朝廷的命官。”李令喆强烈反驳,笑话,一个姑娘家拿什么鸡毛当令箭。
令仪一声令下,边军进府,正要拿下众人不服齐齐挣扎,令仪看的心烦,
“都是命官大臣,太过野蛮。给我堵住嘴架到牢房去。”
果然,安静了许多。
令仪本就做两手准备,她在陇西郡公府拖着他们,手下的护卫带着边军去查抄各个官员府邸家门。
冰山一角显露,都会显露眼前。
八月二十一日,陇西郡公原配夫人曹兰亭祭日。
令仪在李家祠堂祭拜。
李氏族人经过前几日李令仪的雷厉风行与周密计划,更是持重些许,不敢多言。原以为李令仪刚回陇西是柔顺端庄的女娃娃,没想到一夜之间,斩首八位边关朝臣,二十七位下狱待审。
抄家,流放,家产充公,陇西边关要塞减免五分赋税。
另官员调动中多择选青壮官员替补,一时间陇西换了模样。
有手腕,能安抚民心。陇西之地顺利过渡。竟然还能如此安静的上香祭祖。
或许,是幸事。
祭祖礼毕,令仪陪着父亲和大哥在父亲院中说话。
“大哥的折子送过去了么?”
李令行点点头,“早已准备妥当,当天就送出去了。”
“大嫂和闻弘呢?”
“你大嫂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闻弘。闻弘有些矛盾,等他长大了就知道了。”
闻弘矛盾在于知道姑母所行时对的,但是不赞同在于是姑母提着刀做的。
令仪浅笑,李玄策拍了拍女儿手臂,“为父也未曾料到令仪这般杀伐果断。是皇后抚养的好。”
“令仪,其实当年,娘有身孕的时候,我和阿耶都知道,还想着是个男娃娃,名字都取好了,叫令彻。没想到—”
提及母亲,令行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的母亲,陇西郡公府的当家主母。那样的温柔有力量,在母亲身边总有安静,平和。
“不提了不提了。”令行不敢多言,怕勾起父亲的伤心事,令行生生的转了话头。
“说起来,令仪,仪字何解?”
“源自《诗经·小雅·湛露》篇,岂弟君子,莫不令仪。仪,与则对仗。”
令仪道。
她的名和字都是与正则对称。
仿佛是天生一对。
“德妃的妹妹是怎么回事?我和父亲听说陛下有意将德妃妹妹许配给晋王。”
令仪想起旧事忽然笑了起来,眼中含泪,道,
“我与正则吵架,陛下为缓和故意说的,玩笑话罢了。赵姐姐去年已经嫁到幽州了。”
李玄策这才放下心,随后令仪问道,“我回陇西多日,为何不见杨夫人?祠堂也没有她排位。”
“杨夫人原本是你娘至交好友,你小时候你二哥带进宫的衣服有些也是她做的。当年你娘去世,上的遗折求陛下将她嫁到咱们家。杨夫人寡居,她先前夫君家族欺负孤儿寡母,你娘心善,临了也记挂着。她来到陇西后就出家了,只求我待她死后埋在你娘身边,就当是她报恩。”
李玄策顿了顿,道,“生死有命罢了。”
“杨夫人可有后?”
“一个女儿,难产去了。”
着实是苦命人。
经此之事,李家人这才睡了好觉。
边关重事传到长安,风平浪静。
因陛下的疾病,突然痊愈。
稳坐钓鱼台。
宣室殿。皇帝拿出令仪十岁时第一次的奏折,递给正则。
“这是令仪第一次上的奏折,为父保存良久。”
正则看了看纸张的毛边,已经泛黄,想来多次摩挲查看。
十岁的令仪稚气未脱,奏折所书语气过于稚嫩,条陈分明有力尚有些空谈。
十三岁的令仪才是真真正正显露出爪牙。杀伐果决,不留情面。
十七岁的令仪学会了伪装。
“多年来,令仪是你母亲当储君妃培养,当女儿心疼。令仪像你的母亲,像皇后,其实,更像我表哥表嫂。父母血脉断之不绝。表哥是最懂我的人,表嫂是一把柔软的剑。这夫妻俩若是白头偕老,我还真不放心。”
当年之事,哪里简单。
“令仪多年在宫为质,她也很辛苦。我不想以后让她这么辛苦。阿耶,我想护着她一辈子。”
“你去陇西的时候,为父就和你说过,有些人,有些事你未必全盘掌握。你看,你前脚刚走,李令仪马上动了手,边关重镇,一夜之间斩杀八名朝廷官员,二十七人下狱。不单单是为了你平陇西,不单单是给我一份李家的诚意更是为了他们家人铲除异己收拢人心。”
皇帝拿出李令行的奏折,放在儿子面前,语重心长道,
“这是当天陇西快马加鞭传来的奏章,李令行的失职罪己。你还不明白么?”
“儿啊,为君王不能有软处。外戚实力过大会架空君王。”
“汉武朝,窦、王相争,窦家灭族,王田两家随后没落。阿耶,有些事要分时机。”
正则叩拜,
阿耶、父亲、父皇。
正则连唤三声,不同的称谓,不同的心境。
皇帝闭了眼睛,叹了口气,说,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