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燕是珈蓝武场的教习,满打满算已经有三年时间。
珈蓝武场是一家只收女弟子的武场,是闻燕的便宜师傅珈蓝开办的。
闻燕十三离了苏家镖局,在江湖风风雨雨里冲洗。年少吃了不少苦头,被揍得半死的时候遇见了珈蓝。
珈蓝其实武功稀松,三十多岁的人却有一张二八少女的脸,凭着不谙世事的模样救下了闻燕,逼着闻燕拜了她为师。后来闻燕才知道珈蓝是个用毒高手,在江湖上还有毒仙子的美名。
三年前,闻燕歇了闯荡江湖的心,恰逢珈蓝开了家武场,也就在此定了居。闻燕不知逍遥江湖的珈蓝为何突然起了心思开办武场,但她那时没有去处,也就随意地做了决定。
珈蓝武场在城里最繁华的街上,地段极好,店铺多,人也多,熙熙攘攘的。
闻燕起得早,穿了衣服捏着脸把苏曲叫起来。两个人在珈蓝武场旁边的馆子里吃面。
闻燕的饮食素来清淡,只要了一碗的阳春面。瓷白的碗里装了满满一碗素面,盖了几片翠绿的菜叶,寡淡的汤水里不见油花。
苏曲头一次来着馆子里,也就跟着闻燕要了一碗面。拿起筷子才吃了一口,觉得没味道,问老板要了辣油罐子,狠狠加了两大勺红艳艳的辣油。
辣油味道烈、颜色也深,不大一会儿就给苏曲的嘴唇上了色,鲜艳的红色和油润的汁水显得她的嘴唇格外饱满,像是抹了厚厚一层口脂。
看的闻燕直皱眉头。
吃过面,苏曲才有了精神气儿。早上吃这么油辣的实在不好,不过辣是一种痛觉,身上疼了,心里也好受些。苏曲撂了银子,拉着闻燕往武场里走,步伐也轻巧了些。
珈蓝武场规模小,又不过是珈蓝师傅一时兴起操办的,所以生意并不好。场地里只有零星几个姑娘。束着高马尾,穿着统一的校服,通体玄色的贴身衣裳,只在袖口处绣了几朵迎春花。
闻燕和苏曲一进来,姑娘们就凑到闻燕身边,马尾飞扬,做了热身的脸红彤彤的,很是青春靓丽。
“闻燕师傅,”领头的是个个子挺高的姑娘,眉峰凌厉,整张脸英气十足。“今天怎么这么早?”
闻燕笑了笑,“今天我有些私事儿,你们先自己练,还是上回的时间。”
“那闻燕师傅你忙,”领头的姑娘没有再问,带着其他的姑娘走到院子的一边。“姑娘们,我们先练习。”
闻燕来的时候穿了利索的紧身衣,行动倒是方便,苏曲却是一身襦裙,闻燕带着她进了换衣服的屋子,拿了自己几年前穿的校服递给了她。
闻燕这些年长了个子,换衣服换得勤,已经短了的衣服就放在武场。苏曲比闻燕矮半个头,这会儿子穿倒也合适。
等闻燕锁了门,转头就瞧见苏曲衣衫半褪,乳白色的内衬只遮住半个胸脯,细细的襟带顺着脖颈和腰肢系了活结。她背对着闻燕,整个白皙的脊背落在了闻燕的眼里。
闻燕不敢多看,眼睫匆匆扫过,双眸低垂。
也不怪苏曲如此不设防,她俩是打小的关系,彼此脱得光溜溜也不知见过多少次。不过自从苏曲喜欢上庄晚,这还是闻燕三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不避讳的苏曲。
“燕子,燕子——”
“怎么?”闻燕恍然应声,眼前是晃着手的苏曲。她伸出手,握住了苏曲的手腕,上下打量一番,“换好了吗?”
“嗯,走吧。”苏曲轻轻点头,顺势挽住闻燕的胳膊,“让本小姐看看,燕子你的武功有没有退步。”
虽然珈蓝武场地方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分了内室和外场。不过现在外场有姑娘们在练习,闻燕和苏曲就进了内室。
内室开阔空旷,一眼望去只有墙边摆放了一排木质的武器。
本意是想让苏曲发泄,两人也就没有选武器,在手腕膝盖戴上软垫就准备肉.搏。
闻燕是实打实的练家子,一招一式都是家传的秘籍,又在江湖上淘洗多年,手上功夫实在不弱。而苏曲本就只会几招花拳绣腿,又舞文弄墨了近三年,两个人你来我往不过盏茶时间,她光洁的额头便沁出细汗,手上的力道也变小了不少。
闻燕见状皱了皱眉,手上力道不由又放松了些,配合着苏曲的节奏。
直到苏曲呼吸加重,出拳时喘息都压不住,闻燕才停了手。她知道苏曲是个倔性子,不等着彻底累得倒地不会罢休。就使了巧劲将人的双手捆在背后,右腿提起连她的双腿都束缚住。
确定苏曲动不了,她才开口:“今天就到这里吧。”
苏曲累得大喘气,闻言倒是笑出了声:“我的好燕子,你这样我难道还能继续吗?”
“你知道就好。”话落,闻燕就放开了苏曲,只用一只手臂扶着她的肩膀。“你自己走,还是我扶你去洗漱。”
“能不能抱我?”苏曲发泄了一通,心中郁气散去大半,还有闲心思打趣闻燕。
闻燕挑了挑眉,她懂苏曲的玩笑,但并不打算顺着人。于是果断伸手捞起苏曲的腿弯,把人吓得紧紧抱住她的脖颈,才淡淡道:“恭敬不如从命。”
“没想到燕子你也会开玩笑了。”苏曲的惊讶只是一瞬,随及偏头倒在闻燕怀里,她累得很,能少走一步是一步。
苏曲洗过澡,浑身清清爽爽,连昨晚熬夜半宿的疲惫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闻燕不陪她,她无聊得紧,可是又不是自家地方,也不敢随便乱跑,免得给闻燕添麻烦。自己就搬了个凳子到树荫下,躺在上面放空。
院子里景致好,挺拔的大树占了半边院子,另一边是圈起来的花草,栅栏整齐,春日的花团团簇簇,枝丫错落有致,一看就是精心侍弄的。
躺在树荫下,阳光微醺,苏曲却没有半点睡意。
“你是谁?”清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苏曲直起身子看过去。
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脸嫩又娇俏,穿得花花绿绿,斜挎一个大口袋,头发上簪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茶花。
“啊,我是苏曲,小姑娘你找谁吗?”苏曲报了家门。
珈蓝意味深长地看了好几眼苏曲,盯得苏曲莫名有些紧张,才施施然放过了人,“哦,你就是我那不成器徒儿的小青梅啊。”
青梅?苏曲恍然,“你是燕子的师傅?师傅好。”她弯腰行了个江湖礼。苏曲虽然没有见过珈蓝,却是听闻燕说起过。
“嗯。”珈蓝应声,突然问了一句:“怎么来找闻燕?”
“……”苏曲语塞,说不出话。半晌才憋出一句:“游玩,对,来游玩。江南的景色看腻了,还没在北方住过,这次来看看。”
“哦,这样啊。”珈蓝的声音平平淡淡,苏曲却生出一股子心虚。“那要不我让闻燕休沐几天,你难得来一次,闻燕也常常念着你。”
苏曲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这怎么行?一个人多无趣,让闻燕陪你玩几天,就这么定了。正好武场招了新的教习,这几日也用不上闻燕。”珈蓝一锤定音,“你先待着,我还有事,等闻燕回来了,你给她说一声就行。”
珈蓝说完,就自顾自进了屋子,也没管后面苏曲。苏曲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心里叹气,不自觉地鼓了鼓脸。总感觉珈蓝师傅有种坏坏的气质。
闻燕平日里的活儿很轻松,早上督促姑娘们练基础,吃过午饭后随意跟她们过两招,一天也就过去了。今日苏曲在,她就先指导姑娘们过了几招,把基础挪到了下午让姑娘们自己练习。
日头升起来的时候,闻燕拍掌散了姑娘们,说了些注意事项就加快了步伐往后院走去。
苏曲性子闹腾,即使在庄晚面前安分,收敛了张牙舞爪的爪子,在闻燕面前依然是个闲不住的小孩子。她让苏曲乖乖待着,也不知道如何了?
闻燕一进院子,入目的就是眉眼间凝了怏怏的苏曲,她走进:“怎么了?一个人这么不乐意?”
苏曲看了一眼闻燕,垂下头,再看了一眼闻燕,又垂下头,叹气却不说话。
“嗯?”闻燕从喉咙里哼了一声,颇为严肃。
“我刚刚看见珈蓝师傅了。”苏曲用手托着脸,说。
闻燕默然,顿了一会儿才说:“她说了什么?没有说什么没用的话吧?”
苏曲将刚刚珈蓝的话转述给闻燕,闻燕轻轻舒了一口气,“也好,你现在这样,我也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苏曲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跟人也在京城里住了一年,平日里买菜做饭洗衣服都是做过的,我……”
在闻燕越来越淡漠的眼神中,苏曲不知怎么地停了话头,像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儿一样扯上闻燕的袖子。
“我知道燕子最好了,能让燕子陪我是我的荣幸,十分感谢无以回报,我一定会好好给燕子做饭,把燕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闻燕听着,一脸冷然破功,不自觉露出温柔的微笑。
闻燕是温婉端庄的样貌,线条柔和的鹅蛋脸,嵌上一双丹凤眼,弯眉红唇,鼻梁翘挺。平日里她总是绷着脸,浑身气质冷肃,让人不好接近。此时弯唇一笑,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至少在苏曲眼里,第一次发现自家青梅这么好看,她不自觉地赞叹:“燕子,你笑起来真好看。”
“啧。”闻燕瞬间收了笑,嫌弃:“你现在看起来真傻。”
“燕子,燕子,你多笑笑,真的好看。”苏曲没在意闻燕的嫌弃,挽着人的胳膊,又摇又晃又说。
闻燕表示:“……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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