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闻清和。
滴。邬见山。
出校闸门的塑料板开合两次。一排八个口,邬见山跟在闻清和身后扫了同一台闸机。
周五下午没课,校门外都是等车的学生,三三两两扎堆站着。路牌下的女生最先注意到两人,接着偷偷拉了拉同伴的衣袖。
两人出了校门没有停留,在路旁学生的注目礼中拐了弯走远。
“喂,你今天又不爽什么?”闻清和抬脚,往邬见山小腿上踹了两下,在黑色牛仔裤上留下白痕。
邬见山稍稍停住,害闻清和一脸撞上他的黑色大衣,接着立马回呛道:“你眼瞎?我哪不爽了?”
“听说的。”闻清和看起来满不在意。
“看来是耳朵有问题。”邬见山眼神落向前方笔直的人行道,“家里没菜了,去趟超市。”
“行。”闻清和裹紧大衣,脸往围巾里缩了缩。
超市开在A大边上,顾客大多是附近教师和本校学生。
邬见山在冷鲜蔬果区挑挑拣拣二十来分钟,闻清和就无聊地趴在购物车把手上,假装没看见面前反复路过的男男女女。
邬见山回到购物车旁时,手里保鲜袋都一一称好重量,用标签贴束了口。
闻清和把头埋进购物车里仔细观察,起身时控制不住嘴角的笑:“晚上吃锅包肉吗?”
自从第一次吃到邬见山做的锅包肉之后,他每次见到切薄片的猪里脊都会开始期待。
“你怎么不干脆躺里面?”邬见山推着车把去结账,路过调味区时又顺手拿了瓶白醋。
周五下班放学高峰期,收银处大排长龙。闻清和闲不下手,想挑罐薄荷糖,把五颜六色的盒子拿起后仔细研究口味后又放下。
“怎么没有葡萄味的?”闻清和边找边抱怨。
邬见山往隔壁货架下方一指:“这个不是?”
“这个看起来还行。”闻清和蹲下来拿起那个印着大颗葡萄的紫色盒子:“不过好像不是薄荷糖……是不是软……”
闻清和翻到背面,第一行直截了当的商品名称让他脸上的涨红一下子冲到耳根。
邬见山排队排得好好的,回头看见闻清和跑去冻品柜,没过多久又空着手回来。
“你退烧去了?”他刚奚落完,就被闻清和覆到颈后的冰手冻到打了个颤。
“你才有病!”闻清和不好意思在公共场合骂人,特意凑到邬见山耳边骂他。
邬见山难得的没有立即反击,沉默到出了超市,才假装无意提起:“废物Beta,没事别摸人脖子。”
“那咋了,不就腺体吗?”闻清和报复性地拿冷风里冻僵的手伸去磨他脖子,磨得生热,“人人都有的东西,又不是性征,有什么好避讳的。你公共生理课挂了?”
邬见山难得想不出怎么回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今天谁跟你表白了?”
“哦,美院那个学雕塑的Alpha。”进门后闻清和自觉地脱了大衣系上围裙,跟着去厨房备菜。
“你还知道他专业?”邬见山问。
“他很出名啊,你不知道?”
“一般吧。”邬见山把冰箱里的菜分类整理。
“哎呀,我都忘了,在A大Alpha里谁能比得过您呢,您在公共课上易感期失控的事迹实在是轰动全校啊。”闻清和抬起脸,邬见山比他高快一个头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利于他挑衅。
“……傻B。”
“傻A。”闻清和乘胜追击。
刚炸好锅包肉,邬见山就把闻清和赶去餐厅,还下了个让他趁热先吃的命令。
闻清和最烦命令。
纵是他一身反骨,对着一盘挂着稠汁亮晶晶的锅包肉也是忍不住张开嘴。
他吃了一半,想着把剩下的都留给邬见山,等着等着没忍住又多吃了两块。
过了十来分钟,邬见山端着铺了葱姜红椒丝、又泼了热油的清蒸笋壳鱼从厨房走出来。闻清和眼神紧跟着,决定今天给他十个无罪嘴人的机会。
“怎么今天做鱼?”闻清和最喜欢吃鱼,那一盘鱼还没落到桌上,他的视线就已经被粘住了。
“今天想做。”邬见山瞥了他一眼,“毛衣脱了,容易脏。”
“哦。”无知者,判你无罪一次。
闻清和在心里宣判着,脱了那件米色羊毛衣。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拉进闻清和小法庭里开庭一审又被无罪释放的邬见山,转回厨房又端出两盅炖汤。
“明天你生日,我妈问要不要回家过。”邬见山问。
“行,那跟阿姨说明天下午回去。”闻清和想了想,回复道。
虽然闻清和和邬见山没半点血缘关系,但从七岁开始,他就和邬见山一起长大,吃在邬家,睡在邬家。
中学时两人走读,生日便都在家里过。邬见山的母亲——邬沅,在公司当领导爱占用工作日搞团建,在家里当家长爱给孩子请假办party。
邬见山和闻清和生日挨得近,邬沅每个年底都给他们请两天假。
也就是两人成绩优越到了年级第三都无法望其项背的地步,班主任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去胡闹。
零点过后就十八岁了。
闻清和心里有点激动。
十八、十八……
也不知道成年的岁数谁规定的,害他对这个平凡的数字莫名期待。
他睡不着,靠在床头用塑料管折星星。
床头柜上散落一把黑色星星。
折着折着,他就想起今天美院那个叫盛回舟的Alpha学长给自己表白的场景。
表白对闻清和来说从来都是家常便饭。
虽然讨厌的邬见山在初三那年一夜之间分化成据说是S级的Alpha,成为半个学校Omega的梦中情A,但这也无法撼动闻清和在一众Omega之中的地位。
不过……还是第一次,收到来自Alpha的表白。
咚咚。
正想着,传来敲门声。
“干嘛?”闻清和朝门外问。
“出来。”邬见山低沉的声音从门那侧传来。
闻清和隐隐约约有预感,穿上毛拖鞋,脚步也轻快。
他一打开卧室门,就看见换上了黑色睡衣的邬见山,单手捧着紫色小蛋糕,卡着点点燃的蜡烛刚开始燃烧。
“许愿。”邬见山催他。
闻清和握拳抵在额前,鼓起嘴一口气吹灭蜡烛。
邬见山垂头看着,等他吹灭烛火,把人带到餐桌边。
他边看着闻清和斟酌着下刀的手边问:“许的什么愿?”
“许愿你变成Omega。”闻清和递给他有大块巧克力的部分。
“挺好的,说出来就不灵了。”邬见山张嘴就是还击。
“哼。”
闻清和蒯下一大块葡萄味奶油放进嘴里,轻轻咀嚼,懒得搭理邬见山。
邬家离A大有些距离,乘车也要一个多小时。闻清和一觉睡到中午,上了车又开始犯困。他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复盘,归罪于出门前吃了太多邬见山烤的蜂蜜小面包。
“喂,到了,下车。”邬见山拍了拍椅背,把人叫醒。
“吵死了。”闻清和起床气大,又轻易容易犯。上高中的时候,邬见山每次叫醒课间睡觉的闻清和都要受一顿气。
“我再睡会,你先进去。”闻清和睡得迷迷糊糊的,直接在后座躺下,身子蜷缩成一团。
邬见山也不惯着他,握着小腿给人拽出来,把人抬到肩上,一把关了车门。
“喂,你有病啊!”闻清和一睁眼发现自己被挂在海拔一米七八的肩膀上的,一晃一晃像是待宰的猪仔,“放我下来!”
邬见山走了两步就把人扔在地上,落地前还缓了缓,刻意没让人裤子沾上灰:“那是网约车,撒泼要加钱。今天司机请假了。”
闻清和悻悻道:“哦。”
两人下车进门后还要走一阵,邬沅坐不住,收到消息后就远远地就在屋外等着。
屋内厨房传来各式各样的响声,奇妙的香味穿过长廊和后院弥漫开来。
邬见山爱吃西餐,尤其爱吃南欧菜。闻清和口味杂,但主要吃亚洲菜。
邬沅于是广撒网多捞鱼,好不容易在朋友推荐下找到了两个颇有国际化水准的厨子,让人把人手都带齐,住进了邬家的大庄园里。
刚看到主楼门前的喷泉雕塑,闻清和就DNA大动,吸了吸鼻子,闻出了香茅、沙爹和奶酪味。
“我看你脖子上缺根绳。”邬见山斜过头,看见闻清和眼里简直要冒光。
闻清和吃人嘴短,嘴上说着“我看你缺心眼”,脸上又藏不住笑了。
“哎呀!回来啦!”邬沅终于看见远远走来的两人,激动地挥着手,“清清宝贝生日快乐!”
闻清和露出一副乖巧又惊喜的模样:“谢谢阿姨!”这样的笑脸邬见山大多只在做出了最完美又最合闻清和心意的甜点才能见到。
“怎么样,第一次跟弟弟两个人住,他没有欺负你吧?”邬沅边把人招呼进会客厅边问道。
没等闻清和开口,邬见山在后面哼笑了声:“兄友弟恭着呢。”
随之而来的是闻清和的肘部攻击。
邬沅知道两个小孩不爱聊天,就简单问了几句,然后自己跑去电影房看她刚才没看完的片子。
闻清和跟着邬见山去了后院。修剪得整齐的青草地里一块白色铁艺长桌,周边围满靠背椅,不远处是邬沅吩咐人时常保养着的秋千。
这是闻清和的宝座。
秋千轴承处的摩擦因为频繁的使用而不显生涩。
闻清和换上薄底拖鞋,隔着橡胶还能隐约感受到草皮修剪后硬挺的势头。
邬见山在闻清和伸脚就能踹到的位置看平板。闻清和眯眼睛仔细一看——是他们专业资格证的考题。
班门弄斧,立学霸人设立到年级第一脸上。
今天阳光好,闻清和决定不找邬见山麻烦,在秋千上晃得悠闲。
他抬起脸想看看太阳,结果眼睛被刺得生疼,脸又被烘得烫,于是赶紧埋下头,用手扇了扇风降温。
不远处的邬见山冷不丁冒出一声哼笑。
闻清和气急败坏:“你笑什么!”
邬见山头也没回就拿触控笔戳开了闻清和伸来偷袭的腿。
“读书呢。”
“这题出得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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