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茶面包

12月4日,冬季难得的暖阳。

管家按顺序,偶尔把三人各自书房里的书和一些杂物拿出来晒。

今天刚好轮到邬大少爷的书房。那本粉蓝渐变色封面的《100道菜让老婆离不开我》实在是好认。

那本书是邬见山高中时候买的。

当时两人放学回家,刚好遇见路边书店清仓大甩卖,一摞摞书都按斤卖。

闻清和拉着邬见山去凑热闹,结果一本也没看上。邬见山问老板一本能不能卖,老板看了看他挑的书,没要钱,就送了他。

两人临走前,好心人老板还给了闻清和一个鼓励的眼神。闻清和朝老板笑笑表示认可与无奈——没看好这傻A让他跑出来祸害世界,是我的错。

管家在不远处铺了块亚麻布,把书间隔着摆好,又一一翻开,拿镇纸压着。

闻清和在秋千上晃着晃着,又看见管家从箱子里拿出一些杂物,其中有几个小木块。

闻清和看着眼熟,仔细钻研了一番,接着脱了拖鞋一个飞踹到邬见山肩上,踹得他手中触控笔掉进草地。

“又怎么了?”邬见山弯腰捡笔。

“你把我熊弄坏了!”闻清和气势汹汹。

邬见山没反驳,眼神往旁边一看,发现管家正把那颗断掉的木雕熊头放在《100道菜让老婆离不开我》上,和它的躯干四肢天各一方。

“不小心弄掉了。”邬见山难得没反驳,边弯着腰捡笔边解释,又挨了闻清和一下踩。

闻清和不服:“你书房铺那么厚羊绒地毯,人摔了都没事,熊摔了怎么头就掉了。”

邬见山认输:“我错了。”

闻清和一愣,没想到这坏家伙竟然道歉。他一瞬间心里生出愧疚来,想着是自己刚才太过咄咄逼人了。

他又转念一想,他A的!魔高一丈!

竟然把我骗得自我怀疑!

闻清和本来想把熊头熊身讨来自己修好,又决意不能落入邬见山圈套:“今天之内给我修好!”

“嗯。”邬见山闷声答应,从头到尾没回头看他一眼。

木熊是七岁那年闻清和送给邬见山的生日礼物。

7岁的小朋友尚未分化,邬见山跟只小猫似的,又瘦又爱哭。

看见爸爸和别的女人亲嘴也哭,看见爸爸打妈妈也哭,被爸爸锁进车里困在河道也哭。

闻清和的父亲闻远志就是在那时和邬沅暗生情愫的。

邬沅后来一个人无数次回想过当时,那个被水流逐渐淹没的黑暗车厢和车窗碎开的花纹。

闻远志那天去乡下采风。三更半夜的田间公路很空,他肆无忌惮地开着远光灯。因此路过一处河湾时,才能恰巧看见远处的落水汽车。

好在汽车卡在了河湾堆积岸的位置,水流不算很急。闻远志车上刚好带着一堆采样的工具,当机立断砸了车窗,把母子二人救了出来。

后来邬沅投奔父母,先是做了标记清洗,紧接着雷厉风行地把丈夫告上了法庭,断了个干净。

邬家又是要给闻远志开支票,又要往他家里送礼物,结果全被闻远志原封退回。最终达成协议——以邬家给闻远志的科考项目投资作结。

出乎邬家老爷子意料的是,他送半天钱送不出去,自家宝贝女儿竟然和闻远志走到了一起。

邬老爷子倒是对闻远志没什么意见。三十多岁的大学教授,能力智力优于常人,人品更是毋庸置疑。只是邬沅刚从一段黑暗的婚姻里脱离,他怕邬沅是急切地需要安慰,又或者是吊桥效应让她产生了暂时的心动。

当时邬沅确实要被对婚姻的恐惧和对闻远志的情感的矛盾折磨到发疯。

直到闻远志大手一挥,粗线条地表示自己可以无证上岗,这件事才算这么成了。

闻清和第一次见到邬见山时,邬见山还在哭。抱着一只被掏烂肚子的名牌棉花熊。

小孩心软得很,但他从小跟着父亲长大,实在嘴笨。闻清和就学着父亲安慰自己的模样抱抱邬见山。等到邬见山好些了,他就亲亲邬见山,在小脸和嘴边——父亲都是亲额头。但邬见山太高了,闻清和踮着脚只能亲到这。

邬沅和闻远志见两人相处得好,也放下心来。

闻清和被转到邬见山的学校上课。那是一所国际学校,学校里洋人多。但闻清和可不怕这个。父亲的研究团队里有好多外籍专家,他从小跟着在山里混,也学了好几种话。

他游走在一年级每个班级的小孩里施命发号,邬见山就总跟在他身后,低着头,等着小少爷要收买人心的时候去给人发糖。

久而久之,邬见山在一年级的小孩里也变得威风了起来。

生日那天,闻清和从小门——俩人房间中间有道半米高的小门,本来是为了养狗的时候方便狗狗串门的,前后两道锁,两道锁都开着的时候就能自由通行——进去的时候,邬见山正窝在地上哭。

他手里抱着那只被开膛破肚的熊,棉花直往外冒。

闻清和三两下就爬了过去:“今天你生日呢,好日子,别哭了。谁弄坏的你的熊,下礼拜上课我找他去!”

邬见山见他来,自觉地抱了上去:“不是同学弄的,是我爸……是徐均弄的。”

“他有病吧,拆你熊干嘛!”小闻清和像个大侠。

“我说要抱着小熊睡才不会做噩梦,他……他就把我的小熊抢走……然后用剪刀剪坏了……”邬见山说着差点又要哭起来。

“他真没素质,不是好爸爸。”闻清和小法官作出判决,“你把这个拿给闻远志,让他给你修。他要是不给你修,你就说这熊是我捣烂的,他肯定给你修,知道了吗?”

“嗯……”邬见山松了松抱,在两张脸之间空出一个距离,等待闻清和进行下一个步骤。

坐着姿势好调整,闻清和这回亲了额头。邬见山那不争气的紧张鼻息全洒在他脖子上,痒痒的,像猫蹭似的。

闻清和那天一下午闭门不出,在卧室里苦心钻研,终于在晚宴后把人偷偷拉到阳台。

“邬见山,生日快乐。”闻清和说着,把提前藏在身后的粗糙小熊递给了他,“送你的生日礼物。”

这是他头回雕这么难的东西,一般都是球或者小盒子。造型看着倒是可爱,只是没有工具打磨抛光,表面粗糙的很,小孩手指一摸就糙得生疼。

邬见山兴奋地把它拿到脸边蹭了两下,一下子红了脸颊:“谢谢哥哥!”

闻清和被叫了哥哥,心里美,得意地抓着他的手把小熊移到鼻子前:“这木头是闻远志特地给我挑的,不容易坏!而且可香了,你闻闻,香不香!”

“香!”邬见山猛吸了两大口,冷冷的夜也变得香香的。

十年来,闻清和早就习惯了爬小门去闹邬见山,从来也没担心过门另外一端被锁上。

他从墙角探出头时大喊了一声,把书桌前的邬见山吓得身躯一震。这让小少爷心情很好,大摇大摆地爬到床尾坐下。

“修好了?”他看看邬见山手里的木熊。

邬见山点点头:“嗯。”他从生日派对结束的那刻就坐在桌前折腾了。

“给我检查一下。”闻清和朝邬见山伸手。

邬见山一愣,还是把熊递给他了。

闻清和摸到熊的第一反应是滑,好滑好滑。他把小熊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发现没有一处是不滑的。

尤其是那颗圆溜溜的熊头,已经被盘得看不出表情了。

“你还给它打磨抛光了?”闻清和边用手指轻抚着边问。

“没……”邬见山余光看着那手,轻声回答,声音微弱得连自己也没听清。

“‘没’什么?”他看见木熊被照顾得油光发亮,不太想找邬见山的茬,省略了一串内容丰富的比喻句。

“……没用普通的抛光剂。”邬见山补全了句子。

闻清和得了便宜还卖乖:“嘁。真幼稚。”

“嗯。”邬见山又默认了。

闻清和不太喜欢邬见山闷着不说话的样子。他坐在羊绒地毯上,双手向后撑着,伸直了脚又踹了踹邬见山小腿:“你今天搞什么?心情不好?”

邬见山愣了一下,难得一笑,认真回答:“没。”

接着,他拉开抽屉,拿出藏青色绒面的小盒子,一把扔到闻清和身上。

“生日礼物。”

“搞什么,求婚啊?”闻清和调侃他。这盒子显然比戒指盒大一圈。

他一打开,发现盒子里是条没有纹样的深灰色领带。做工精致,看盒子标签,是他们俩常去的那家高定成衣品牌的产品。他扯出领带,随手在光裸的脖子上随手系了个毫无美感的结。

丝质的领带触感滑顺,冰凉地贴合着后颈。

“明天早上别吃饭,回来我烤茶面包。”邬见山随口提醒道。

“知道了。”

邬家有个习惯,每个人生日隔天都要去医院进行体检。倒也没什么特殊意义,就是好记。至于像闻远志那种既高危工作又经常日夜颠倒作息混乱的,邬沅强制他每半年就要体检一次。

闻清和昨晚在派对上玩得太兴奋,激动得睡不着,早上还锁了门扒在床上不肯起。邬见山罕见地钻了小门,把人拎出来强制开机,然后领着闻清和挨个做项目。

信息素腺体科的检查被放在最后——作为Beta,这种检查大多都是走个过场。

两人刚出11层的电梯,楼道里就一阵骚动。闻清和踮了踮脚想去看热闹,又被邬见山一把拎回来。

邬见山皱了皱眉,手指碰了碰胸前,确认今天出门时戴了那条可以隔离信息素的黑曜石项链。

医院的信息素腺体科有独立的一栋研究楼,装修时采用了特殊的信息素隔离建材。通常病人们会也会佩戴着特质手环,以避免大量的信息素无序迸发。

但在信腺科治疗的病症也分很多种。比如有些患有传播失序症的病人的信息素能突破隔离材料和手环的限制快速扩散。

视线被几个医生护士遮挡,邬见山看不全,但他体内滋生的躁动说明,这附近应该有多人同时信息素失控了。

闻清和没说话,站住了脚等他缓神。

叮铃铃铃——

全楼广播突然响起紧急警报:“我科突发紧急状况,一位A级Alpha病患在11层走廊发生信息素失控现象,连锁引发楼内多起Alpha与Omega的失控状况。请各位Alpha与Omega尽快进入独立空间并紧闭门窗。我们的医务人员将很快隔离病患进行治疗,请各位暂候。”

这点信息素对邬见山没多大影响,但失控的普通Alpha容易产生过激行为。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闻清和拉进了一旁空置的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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