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已经到公司好几天了，每天都重复着学校宿舍公司三点一线，理论学习对于他来说实在轻松，可是实践操作却是实实在在难倒了他。
路长青要求他每天做一个人物建模，一周交一个合格的，他每天一下课坐到就到公司椅子上，从信心满满到怀疑人生，别说人物精致立体，连基本雏形都定不好，人物三庭五眼更是灾难中的灾难。
这么多天来，顾尧仅仅做出一个酷似峨眉山猴子的人脸雕塑建模，这已经是这么多天来他做出的最能拿的出手的了，路长青要求的一天做成一个的任务没完成，顾尧决定用心完成第二个，交出一个合格的人物雕塑建模。
于是顾尧不断对手上这个件模型改良，精进，百度搜索学习，偷看别人的手法，最终峨眉山猴子变成了乱葬岗乌鸦，正面看眼睛鼻子嘴巴一个不少，侧面看五官全部凸起。甚至悬浮在脸前，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把眉飞色舞这个词具象化。
顾尧还是失去了耐心，距离他“交作业”还有一天时间，他终于露出期末考试临时抱佛脚的学生样，问了自己工位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一脸学生气的男孩儿。
男孩儿名字叫郑天，是个beat，曾经是顾尧同校的学长，毕业两年，也被路长青“压榨”了两年，或许是母校的学弟需要他的帮助，他的眼睛里泛着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掠过顾尧的脸，看向顾尧的电脑屏幕。
郑天一怔，呼了口气，重新看向顾尧时眼神里尽是哀怨。
顾尧显然是注意到了对方的神色变化，后知后觉的为自己惨不忍睹的“作品”羞愧。
“你…打算把这个交给随便主任？”郑天鄙夷道：“那你尽早放弃吧，别怪学长没告诉你，这都是学长的血泪史，你这种东西拿过去给他一准被他骂一顿，打回来。”
顾尧一脸没听懂的样子：“什么随便主任，是路长青吗？”
郑天眼睛一亮，凑近了顾尧，顾尧看到他的眼镜在反光：“我跟你说啊，关于他跟咱风老板，有两个版本的说法。”
郑风顿了一下，继续道：“第一个，说他也是这公司的控股人，跟咱风老板关系不太好，所以风老板忌惮他，让他和员工待在一起工作。”
顾尧内心冷笑，净瞎扯。
郑风看他面上没太大反应，继续说：“第二个说法，说他是公司最早的员工，从公司成立就跟着风老板，风老板念及旧情，给了他股份，又怕他谋权篡位，让他跟员工待在一起。”
顾尧对这番猜测论彻底无言以对，询问道：“那那为什么叫随便主任？”
郑风这才切入主题：“他这个人严肃的时候跟中学教导主任似的，不难看出来吧，而且特别喜欢说随便。”
顾尧想了想，自己和路长青的几面之缘中，路长青没怎么说过随便。
“这边不满意人家雕塑建模，给人骂的狗血淋头，人家要问需要怎么改，他回答人家随便。”
“公司团建，去哪玩去哪吃征求大家意见，他还是随便。”
“客户临时增加新的要求，风老板下达命令让我们该改改，该重做重做，问他用不用留个底，他还说随便。”
“随便主任，实在贴切。”郑天意见大极了：“这个你重做吧，真拿过去，他给你骂的找不着北。”
顾尧觉得好笑，笑出了声：“我真不会做，明天就得交了，我这不是正请教你呢。”
郑天抿了抿嘴，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学弟像看到了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会的自己，一咬牙，拍着顾尧的肩膀说：“我帮你改改，包过的。”
顾尧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同意了这个方案并表达了感谢，人物雕塑建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为大神的，他做不好，只能慢慢学。
周一早上，路长青坐在工位上，严肃的对着电脑屏幕，员工的建模基本上已经发过来了，他一个个看下去，差不多的修改瑕疵，算过关，差的多的被点名到他身边，接受他的批评，整个公司提心吊胆，颇有些教导主任的威严。
“郑天！！！”路长青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公司，吓得郑天差点从工位上掉下来，屁颠屁颠的去找路长青。
“你做的是少女！你自己看着不嫌老吗”路长青说：“你的瑕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改完过来找我。”
郑天一愣：“啊？”
“啊什么啊，去改！”
“在…在哪改？”
路长青皱眉，再出声仍是中气十足：“随便！”
“……”
顾尧在暗处看完了全程，郑天诚不欺我，路长青和前几次见面装出的样子判若两人。
顾尧双目无神，叹了口气，恹恹的盯着电脑屏幕，开始进行下一个建模制造。
“顾尧——”
顾尧一激灵，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走到了路长青电脑旁等待训话。
路长青看了看顾尧，又盯着电脑屏幕，顾尧站在一旁不明所以。
“这是你做的？”
“嗯。”
“你确定，这是你做的？”
“……”
路长青调出一个半成品建模，三庭五眼位置已经确定，鼻子嘴巴也有个大致轮廓，看的出是个美人。
“来，按你的想法，把她的五官补上。”路长青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顾尧：“……”教导主任检查作业。
顾尧装模作样把眼睛鼻子嘴巴补上，欲盖弥彰的调整位置，背后传来的目光将顾尧灼出冷汗。
天杀的，顾尧认为自己即使是面对顾燚和顾岩山他们爷俩也没这么紧张过。
鼠标动来动去，精致的美人坯子在顾尧的操作下变成了……一个伪人。
顾尧分出一分心神，评价自己的杰作，不伦不类……非驴非马。
眼距调了又调，嘴巴动来动去，鼠标咔咔作响，路长青不出声，就那么耐心的等着，顾尧越发窘迫，脖颈彻底红了。
良久，路长青指关节敲了敲桌子，问：“你打算创造新生物吗？”
顾尧吓了一激灵，立刻远离电脑。
路长青调回顾尧交上来的建模：“你现在还是确定这是你自己做的？”
路长青声音不大，顾尧觉得丢面子，强装淡定说：“我自己做的，别人帮忙改的，公司规定了不允许吗？”
路长青笑了：“没说不允许，把你没改的发给我看看。”
顾尧板着脸的回到位置上，把疑似早期人类的那版建模发给路长青。
眼看路长青肩膀颤抖，发出无声的嘲笑，顾尧在背后狠狠瞪了他
“……”
一个身姿曼妙的女性闯入视线，顾尧几乎马上认了出来，是在酒吧里站在路长青身边的女性omega，听路长青和风擎讲话时提起过，叫风雪，路长青和她保持着距离交谈，顾尧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顾尧也没兴趣知道，低着头盯着屏幕继续完成自己的建模。
一阵青梅味传来，桌面再次被扣响，顾尧抬起头，路长青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他旁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路长青：“比例再调调。”
顾尧：“怎么调？”
路长青“随便。”
顾尧：“？”
顾尧冷脸：“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顾尧不打算再理他，按这位“领导”的要求把眼距调宽了点。
路长青出声：“技术是一朝一夕练出来的，不是几天速成的。”
“在坐的诸位都是从你的外星人建模开始，一步一步摸索过来的，除了技术，你还得有耐心，除了耐心也得有灵感。”
路长青滔滔不绝的讲，顾尧盯着电脑屏幕，这人正经起来像个主任，烦人起来也真是招揍。
“要有灵感，就得去能产生灵感的地方，像公园，动物园，植物园，游乐园之类的地方。”
顾尧听着路长青的话思考着，半天没抓到重点，要想学好雕塑建模技术得有耐心，有灵感，然后呢？
“所以啊 你要找灵感，也得去放松放松，你这几天确实是每天都来，一下课就来，比新来的很多人都敬业，但是我给你的两个作业你一个都没达到要求，这就叫低效率。”
顾尧：“……”
在路长青没在意的角落，郑天笑的全身颤抖，顾尧产生了一种谋杀同事的邪恶想法。
“那个……风擎的妹妹让我陪她去最近新开的那个游乐园，你一起去，去找找灵感。”
顾尧迅速反应过来，一脸疑惑的看向路长青，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逻辑贯穿起来的。
“哎哎！路老板，我也想去！”郑风插话道。
“你去干什么，把人家模型改的乱七八糟，你今天多做一个。”路长青毫不客气。
郑风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转而对着顾尧说：“顾尧，你出卖我。”
顾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路长青插话道：“你改的模型跟你自己的建模毛病一样，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郑天嘟着嘴，用力的点着鼠标，像是要把气撒到鼠标上。
顾尧没拒绝，他不想坐着煎熬了，刚好假公济私，出去转转。
风雪一袭白裙，茉莉花味信息素环绕在周身，像从月亮走到人间的仙子。
顾尧心想，如果自己是一个健康的alpha，一定会喜欢风雪这种omega。
可是他身上发生太多事了，他注定不可能像普通alpha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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