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走远了

转身疾走几步,自楼梯处跑将下来,花夕梦不知发生了何事,心道她这酒肆还真是多灾多难。

还未待下楼,便听得楼下一阵吵闹声传来。

花夕梦凝眸一瞧,竟是两桌客人一着黑衣,一着红衣打将起来,惊得无辜之人来不及付钱,便四散开去,夺门而出。

“等等!你们不能走!还没给钱呢!”花夕梦管不了如此多,当即便上前几步,追出门外去。

然饶是她跑得如何之快,仍是离得较远,追不上那些跑走之人。

花夕梦气得心脏狂跳,兼之适才行动稍快,竟是面红耳赤起来,不停喘着粗气。

待呼吸稍缓,想着屋里还有两方人马对质,正是这场骚动的罪魁祸首,花夕梦气喘吁吁地转身回了店里。

酒肆中毫不狼藉,花夕梦简直没眼瞧。只见那方才还争吵的两方人马,此时将将停歇,皆手持长剑面色不渝的盯着对方,仿若下一秒便会扑将而上!

红衣人马面前的桌子已然断裂倒地,方才那声巨响便是它发出来的。盘盘盏盏七零八落地瘫倒在地,一桌子好酒好菜尽染凡尘。

黑衣那队人马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愤恨地盯视对方。

花夕梦蹙着一双柳叶眉,仿佛听到了银子飞走的声音。

“谁干的!”花夕梦努力地控制着不断上扬的怒气,一双眸子却似带火般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方锦辰几人除慕青轩外均站在远处,望着这边之事,皆不敢做何动作。只男人一人依靠在门边,饶有兴致地观望着。

“掌柜的,就是他。”沐西小跑几步到花夕梦旁,一指对面为首的黑衣男子道。

那黑衣人闻言一侧头,目光凛然地看向沐西。沐西当下吓得脸色铁青,转身便又跑了回去。

花夕梦眉目一紧,心道:扰我宾客在前,砸我桌椅在后,如今又吓我伙计,真乃气人至极。

往昔长华山上十多个岁月,师兄弟们无不是互相照拂,纵使有盆碗相碰之时亦是没有隔夜仇的,确是安静祥和。

这山下倒好,真真是祸事不断,没个消停日子。也不知师父要她下山到底为何,这山下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这位姑娘,我二人之事累及了贵地,实属抱歉,这方桌椅,我赔给你。”那领头的红衣男子一拱手道,但也算是个知礼之人。

也不知这样的人是如何能惹上对方那座瘟神的。

“衣冠禽兽!我看这几日采花案定是你所为,还不将舍妹交出来!”黑衣男子不屑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对面人群中一男子扬声道。

利刃出鞘,直指黑衣男子。剑身光洁如水,剑芒一晃刺得花夕梦险些要睁不开眼。

花夕梦心道,这是又要打将起来?难不成又要将她这酒肆砸了?诚然,她确实可以要众人赔偿,换一些桌椅,只是也太坎坷了些。

况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想再惹上麻烦。

思及此,她还是上前道:“小女子不知二位有何恩怨,若要动手,烦请二位出去,小店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红衣男子左手一扬,身后手下当即还剑入鞘,只是面上仍带着些许不悦之色。

“姑娘抱歉,”红衣男子对花夕梦道歉,既而又对黑衣人道,“司空烛,在下并非那采花贼,亦不曾与令妹相识,如何能绑得了她?”

“韵儿她深居简出,定是那日阿爹非要带她去庙会,入了你的眼,你便起了歹心!”司空烛道。

花夕梦一听,竟是又与采花案有关。昨日她刚将慕青轩视作贼人,谁成想今日,同样的戏码又上演了一遍。

然那贼人猖狂的紧,如今已是绑了十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尚无一人被救回来。

花夕梦心里诧异,这人的目的当真只是采花那么简单?

“且在一旁看着便是,做什么如此着急?”慕青轩说着,拉着她的手便往回带。

花夕梦只觉手上温热,触电般急忙抽出右手,不自觉地在身后紧紧攥于一处,面上浮起一层淡红。

想她从未与他人雨夜共度,更未曾与他人牵过手,到慕青轩这里确确实实做了个遍。

男人眸色暗淡下来,在无人可见之处自嘲一笑,再未言语。

“我与张姑娘仅一面之缘,点头之交,并无他想。”红衣男子道。

花夕梦微愣,张姑娘?红衣男子口中的张姑娘莫非便是酒肆旁成衣铺的张诗韵?

那女子是张家独苗,每每见到她时总与她打招呼,甚是识礼。她确实颇有几分姿色,也难怪采花贼会向她下手。

方才司空烛言张诗韵是他妹妹,但她并没有兄秭,想来定是那姑娘的表哥吧。

转头一瞧慕青轩,却见男人目光如炬,不知在想些什么。

“点头之缘?”司空烛怒而上前,一把攥住红衣男子衣襟,愤恨道,“邵诚,谁知道你藏了什么心思!”

话音刚落,只见两方人马拔剑而出,僵持不下。

邵家和司空家是京城两家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花夕梦初来之时便早有耳闻。

邵家尚文,司空家尚武。两家同朝为官,位高权重,却相看两生厌。邵家不喜司空家舞刀弄棒,司空家看不惯邵家手无缚鸡之力。

念在共侍一主的份上,两家都未曾撕破脸,只是少不了明里暗里相互嘲讽。真正惹得司空烛那般气愤而拔剑相向的,便是他那表妹张诗韵。

“性邵的,我告诉你,我不管韵儿是如何瞧上你的,你最好给我离她远一点!”司空烛咬牙切齿道,“还有,她一日未回,你便一日也别想安生!”

花夕梦眼见情况不对,那两人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彼此,连忙走至两人中间,趁司空烛不备,将两人推将开来。

“二位客官,这是作甚?小女子不是说了,要打出去打吗?”花夕梦道。

“掌柜的,这事你别管,我今日定要带韵儿回去!”司空烛激动道。

花夕梦赔着一张笑脸道:“司空公子,想必您也知道,邵家与司空家同朝为官,定不是那般作奸犯科之人。”

“多谢姑娘,”邵诚拱手道谢,继而道,“司空公子,令妹失踪却非在下所为,不过在下愿意帮公子寻人。”

“采花一案,备受朝堂关注,想来不日定将查清告破。”慕青轩在一旁搭话。

说完话,男人便见众人疑惑地看向他,眸底带上些许悔意。

花夕梦心生疑虑,不知这男人所说的是真是假,若是假便罢了,若是真,又是如何得知采花案一事,难道是道听途说?

司空烛略加思索,最后终于点头道:“罢了,便给你半月时间,不,七日!”

邵诚略微迟疑,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得了满意的答案,司空烛暂且带着司空家的人离去。

“掌柜的,今日之事,实在抱歉,邵某先行告辞!”邵诚说着,抬步欲走,被花夕梦拦了下来。

“邵公子,您看您二位来之前,小店的桌椅尚是好的,如今司空公子已走,您看……”

花夕梦没再往下说下去,原因无它,只因她瞧着对方从腰间钱袋里取了一锭金子放于桌上道:“这些够吗?”

花夕梦凤眸微瞪,淡色的唇微张,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出手竟是这般阔绰,一星半点儿不带犹豫的。她这辈子都未曾见过一整锭金子是何模样,今日算是见笑了。

“可够?”邵诚又问。

“够了够了。”花夕梦连连点头道。

这锭金子,遑论那一方桌椅,便是先前慕青轩欠了花夕梦的也能抵得上。

花夕梦回头瞟了眼慕青轩,见男人正双眸微眯,修长的指结上捏着个茶盏,微微晃动着,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

花夕梦没有来的只觉一股寒气无声袭来,叫她打了个寒战。

再不去看男人,花夕梦转身满面笑容地将邵诚送了出去。待那人走远,扬声道:“有张姑娘的消息便知会一声。”

“人走远了,听不到了。”耳边突兀响起一道男声,吓得花夕梦“嗷”的一声喊了出来。

转身一看,却是慕青轩站在自己旁边,目光幽然地瞧着她。

“走了!回去了!”花夕梦推开男人进了酒肆。

将方才邵诚给她的金子交给沐西,着沐西出去买一套桌椅回来,花夕梦又回了柜台后,算起账来。

慕青轩瞧了瞧忙碌的花夕梦,又瞧了瞧屋外。

皎皎艳阳,映照八方。

男人心道:有邵诚在,这采花案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自邵诚之事后,酒肆里安静了下来,无甚客官到来,是以这日晚间花夕梦早早就关了店门,安排众人自去歇息去了。

她独自一人回了小屋,却并未歇下,反而取了清音坊的拜贴收于袖中,开门便走了出去。

今日是洛家以酒会友,决定家宴酒水自何处采买的日子。花夕梦三日前便听得这个消息,心内激荡。

洛家家宴每年一次,洛老太爷是个好酒之人,每年都要公开选择酒肆。被选中的酒肆可以获得万两白银的酬劳,且能吸引更多的客人前来。

花夕梦如何能无动于衷,她今次来便是要拿下洛家家宴。

只是她不知道的事,洛家并非普通人家。洛家满门忠义之人,洛老爷和夫人早已故去多年,家中只余一个洛老太爷和一双儿女。

男子名洛书渊,字子晞,官居当朝左相。女子名洛子歌,是洛家唯一一个女儿。

坊间传闻,洛书渊最宠他这个妹妹,无论何事,只要洛子歌提起,洛书渊遍满足对方。即使走在街上,姑娘瞄了一眼的物什,洛书渊都会暗自买下,送与对方。

花夕梦坐于桌旁,耳边飘扬着坊内歌女悠扬的乐音,手上轻点着指尖的花生,独自等待着。

身前骤暗,花夕梦抬头一瞧,竟是个带着鬼面的男子坐于她对面。

她看不见那人面貌,却见对方面具下一双灿如繁星的双眸略带笑意地瞧着她。

花夕梦不禁想着,拥有这样一双眸子的人,面具之下会是怎样一张容颜,清秀的,夺目的,亦或是略带攻击性的。

“姑娘,在下可否坐在这?”出乎花夕梦的意料,那人声音竟是喑哑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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