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冯一尧回头,叶清的裙摆在黑夜里飘动,“其实你就是个胆小鬼,你只要长久的关系,那谁都能给。你怎么不说除了习惯与依赖,**也是组成爱的很大一个部分?”
叶清没有理会,明天是周四,公司最近接了一个新栏目,她被任命为责任人,明天就是试行,一大早就要去盯着,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早点睡觉。冯一尧见她不答话,刚想接着问,便听见一阵手机铃响。
叶清向前走了两步超过冯一尧,接起了电话:“喂妈,怎么了?”
“清清!接电话怎么这么慢!你这周不忙吧?周六回家,有很急的事!”
“什么事...我可以回,你先告诉我什么事...”
“嘟嘟嘟...”
冯一尧紧跟着叶清的步伐,幽幽道:“阿姨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上次吃了饭顿饭..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叶清感到好笑,上次她没向冯一尧具体介绍谭姨的身份,冯一尧便默认谭姨是她生母了。本来想着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就不打算多说,但是她又看了冯一尧一眼,那真诚的表情让她还是忍不住说道:“上次请你吃饭的是我继母...这次电话才是我亲妈,让我周末回去。”
两人一直走到电梯口前也没说一句话,冯一尧难得沉默,电梯层数缓慢上升,叶清受不了这样的寂静,半开玩笑地问道:“你是不是找不到女性朋友陪你去婚礼啊,所以才瞒我?”
“不是啊。如果是别人的婚礼,我也愿意带你出席。”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都是这么聊天的?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叶清更为清醒了,原本就狭窄的电梯间更让她难以喘息,她看不懂冯一尧,不论是七年前的自习室,那个好似不与人交际的冯一尧,还是现在用深不见底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冯一尧,都让她疑惑。
冯一尧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电梯层数稳稳地停在了15楼,叶清低头往旁边让了让:“你家到了。”
叶清换了鞋进家门,出乎她意料的是周嘉致居然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叶清看着她身披浴袍的样子,朝着卧室努了努嘴,很艰难地问道:“你...把人带回家了?”周嘉致立马给了她一个白眼,“我是怕你今晚太过伤心,所以回来陪你。”
“你少放屁。”叶清瘫坐在沙发上,今晚确实伤心,“你知道宋小雪是谁吗?”
“宋小雪?谁啊?”周嘉致一边梳头发一边想着,“噢,喜帖上那个,怎么?你不会认识她吧?”
“我不熟,”叶清长叹一口气,“冯一尧前女友。”
周嘉致一听,立马来了兴致,坐到叶清旁边说道:“怪不得你俩一起去参加婚礼啊,这是联合起来砸场子啊?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前任攻略?哈哈哈,还有首歌你知不知道,失恋阵线联盟...”
叶清不言语,想了想又说道:“还是庄诚的青梅,一直以来口中的妹妹。”
周嘉致擦头发的手停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啊?他有妹妹?你没给我说过啊...还有,你这身上什么味?你喝酒了?”
“我能不多喝两杯吗?”叶清抓了两把头发,低头看到裙子上的污点皱了皱眉,“我今天就该灌醉自己。”
“你敢吗?”周嘉致嗤笑一声,她太了解叶清了,叶清这个人安全感极其缺乏,就算你告诉她世界要末日了,赶紧狂欢吧,她也会数数自己身上的钱窝在家里看喜剧片。她才不会让自己在陌生的场合醉倒,更何况旁边还有...“我靠!清清,你今天该醉啊!多好的机会啊,到时候我再装家里没人,你再假装没带钥匙,去冯一尧家里大床一躺,他手这么一搭,什么事儿都没了呀...哦不对,什么事儿都来了呀!”周嘉致边说边比划边笑。
“你是不是有病?”叶清受不了似的站起身,“你今晚受什么刺激了?金龟婿没钓上改从良了?不是你的风格噢!”
周嘉致把擦头发的毛巾往沙发上一甩,极其沮丧地抬头:“别提了。你周姐可算是遇到爱情滑铁卢了,今天晚上我和他约在世茂顶楼露天餐厅,我大半个月前定的位置!结果他给我带了一个小白脸过来,硬生生加了个座位。气得我六百一块的T骨都吃不下去,那肉上的血我恨不得是他的!”
叶清听了半天也没明白,问道:“带小白脸?他带朋友来了?还是女朋友?”
“如果是女朋友也就算了,那我可能还有点竞争力。”周嘉致目视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是男朋友。”
叶清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了,一面憋笑一面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不不不,不要丧气,周姐,这是你新的人生挑战——变弯为直......弯道超车,你加油。”
周嘉致嘴一撇;“棒打鸳鸯的事儿我可做不出来,也怪不得他要去相亲,肯定是父母逼的。我就是没想到,他长得那么清淡,口味倒不清淡,他那个男朋友长相可是欧美系的...”
“对了,这周末没法儿和你吃饭了,”叶清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我妈让我赶紧回去一趟。”
“你家副处找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能有什么事?你看哪次她叫我回去是大事?别又是让我回去陪她挑衣服就行!”
叶清妈妈年轻时一直在机关单位工作,前两年刚退下来,现在还时不时回单位“例行巡视”。大学时周嘉致问叶清手机通讯录里面的“沈副处”是谁,叶清面无表情告诉她是自己的妈妈,起初周嘉致还不解,后来有一次听到叶清妈妈找叶清做“学期末反思”,那严肃的态度像是在检查公务,便也默认这个领导称号比名字更能代表叶清母亲。叶清小学时父母便离了婚,两年不到她便被妈妈安排进新的家,半年不到她便多出了个弟弟。她十岁生日时恰逢弟弟满月酒,当时正逢叶清继父事业上升期,“沈领导”怕办两次宴席有人背后挑刺,便合在一起办,后来叶清只记得她的生日蛋糕被抹在弟弟的脸上,大人们围在婴儿旁边看着笑,谁也看不到戴着生日小王冠的她。
两天的高强度工作让叶清的脸色又差了一些,到家后迎接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沈领导的数落:“你最近不会做贼去了吧,脸色这么差,给人家看了还以为咱们家孩子在外饭都吃不上呢?”
叶清最烦这种数落,看似关心,实则暗戳戳告诫自己不要给她丢面子,便回道:“我只是这两天工作忙。”
“做不来就回来我给你安排工作,好好的办公室不待,非要出去跑。”沈领导又开始了她的老一套,“毕业时你顾叔叔给你安排的岗位多好啊,不知道倔什么,说什么不要补偿,我是有多欠你的?”
叶清从去年开始便发现沈领导越来越爱唠叨,以前的“学期反思”变成了“口头教育”,只要发现叶清有一点不对劲便归咎于“没有接受被安排工作”的后果,好像她现在有多可怜一样。叶清一阵风般地上楼回到自己房间,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直后悔没有在出租车上补个妆什么的,至少也该涂个口红。
“电话里那么着急,什么事儿啊领导,”叶清下楼,“该不会又要做思想汇报吧?”
沈副处停顿了数秒,“明天我想给你叔叔办生日宴,本来是该下个月的,可是你弟弟那个小兔崽子非说高考完他就要毕业旅行,说大半个月都不回来...生日推迟也不好,就提前办了...我基本都准备好了,还剩个座位表没排,你今晚正好给...”
“好。”叶清打断她,极其果断地说道,“你把名单给我。”
话说完她在母亲脸上捕捉到非常细小的尴尬,叶清明白,让自己来做这件小事,不是母亲不能做,而是母亲想让自己在这个家中仍有参与感。按道理说叶清自父母离异来就和母亲继父住在一起,感情应该也不会太淡泊,但是很不幸,叶清刚搬过来那四五年是沈副处醉心事业的几年,高二高三甚至还把叶清送到外婆家暂住,大学四年叶清鲜少回家,要回也是第一时间回外婆家,然后再去父亲家。沈领导直到叶清毕业选择工作的时候才开始后悔,正好叶清继父的位置也越坐越高,于是没几年便自行退位,回家照顾叶清的弟弟,以此弥补对缺席女儿青春的遗憾。
叶清把目光收回,同时接过了沈领导手中的名单,注意到她穿戴整齐,想想便问道:“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陪你?”
“我去接小谦放学,你想一起吗?他好久没看到你了,应该会开心的。”
“不了,你去吧,”电脑键盘被敲响,叶清没有抬头,“想起来我还有一个文案没写。”
推荐曲目:《电梯》郁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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