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何述和她的合影映入眼帘，从那醒目橙色的笔袋，她就一眼认出了那是她的课桌。
照片里的她正转身笑着和何述说些什么，两人身穿不同年级的校服，一前一后的坐在教室里，四下无人，抛开这次被抓包的问题不谈，却也是很养眼的一对俊男靓女。
“证据都在这里，你还要说什么？”刘老师说着示意她跟上自己，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莫柠紧紧握着那张照片，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没成想上次犯错何述帮她写罚抄的事情，居然会以这样的状态被呈现在老师们面前，她好学生的形象被击得粉碎。
刘老师叹了口气，坐在办公椅上，“上次你晚自习逃课的事情就算了，老师也没想着计较。你说你心情不好出去散心，老师不是也没说什么。”
她抬头看着莫柠，厚厚的镜片抵挡不住她犀利的目光，“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闯出这样的祸来。”
“你在老师心里从来都是个听话上进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样呢？你也说过你妈妈为了供你上学，吃了很多苦。那不更应该是把重心放到学习上吗？”
莫柠被一顿数落，有了这张照片在，她知道不管怎样为自己开脱都是徒劳，索性就这样站着，双手背在身后。
“是不是何述他主动找你的？我早就听说过这孩子，也是出了名的让人头疼。”
“不是的老师，他没有。”不知为什么，说起何述时，莫柠的反应格外的激烈，为他辩护着。
刘老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就是你主动的？莫柠，虽然你还是在高一，但高中就这三年，时间和精力都有限，先完成学业最后考个好大学才是你该做的。”
莫柠低着头，“老师，也不是的。”
“都不是的，那这照片你告诉我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
气氛越来越僵硬，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推开，何述同高二（1）班的班主任也走了进来。
刘老师强忍面上的气氛，还是给高二（1）班的班主任打了招呼，“过来了。”
“嗯，说说这两个孩子的事儿。”何述的班主任回道。
“这孩子确实也不是个喜欢学习的，给刘老师添麻烦了。”
刘老师丝毫不客气地回道：“别的班的孩子，我管不着。可我们班的孩子，我也不希望他们是因为外班的孩子犯错。”
“是是，我回头好好说说他。”
这边正说到一半，敲门声响起，安听月抱着一沓作业走了进来，在与莫柠擦肩而过时，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意味，不觉地轻笑出声，好似在说：“看，这就是不帮我的代价。”
莫柠回想起刘老师刚才说照片出现在她的桌子上的事。周六周日的休息时间，老师们的办公室门都是上锁的，而唯独有一个人有着自己班主任办公室门的钥匙，可以在大家都到之前提前进去，放下照片。
而那个人无疑就是负责开关老师们办公室门的安听月，加之她刚才的表情，莫柠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被学习和好学生的标签上期打压之下，好不容易出现了个能带着她，让她有一丝喘气机会的人。现在却因为一个本身就不公平的事情毁了，她心里的怒火一点点的被点燃。
像是失了理智的野兽一般，她拦住安听月，沉声问道：“是不是你？”
安听月奋力甩开紧拽她手腕的手，道：“干什么？什么是不是我？”
“这张照片是不是你故意拍的？又是不是你提前放到老师桌子上的？”莫柠的话掷地有声，让本就心虚的安听月更是眼神闪躲。
“老师你看她，自己犯错了，现在却来怀疑我。”安听月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无辜地向刘老师投去求助。
刘老师怎么也不明白莫柠会怀疑到安听月身上，关于这张照片会什么会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的桌子上，她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安听月在他们老师眼里看来，就是和莫柠一样的，安安静静的、只是一头沉浸在学习中的好学生，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于是，她维护着安听月，“听月是个安静学习的孩子，我想她不会插手这样的事情。柠柠，你冷静一点。”
安听月站在刘老师和莫柠之间，面对着莫柠露出了得意的笑，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的笑。
也正是这样一句话，将莫柠的怒火彻底点燃，她两步冲上前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干脆利索，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问。
几人皆是被莫柠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一瞬间呆愣在原地。
安听月捂着发红的脸颊，泪水从眼角溢出，“莫柠，你有病吧！”
她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抬起手就要打回去。
身旁一阵疾风掠过，何述反应迅速地冲了上去，死死地钳制住了她抬起的手，将她往后一摔，拉开她与莫柠之间的距离。
“好，真好！”安听月气急败坏道：“还敢说你们两个没有谈恋爱，没谈的话，他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你？”
她单指指向何述，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嫉妒，“何述，你又是这么护着别的女生。”
莫柠从这句话中品出了一二，一旁的刘老师和何述班主任怎么也没想到局势会闹成现在这样，两人赶紧把几人分开。
刘老师提高音量吼道：“都给我住手！”
“全都把家长给我叫来，看看你们在学校这是要反了天了！”
一个小时过后，三人的家长，除了何述妈妈没有到，都被请到了办公室中。
几人被罚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中罚站，正值下午上课期间，办公楼的老师们都去了班上，整个走廊内寂静无声。
何述犹豫了许久，开口问道：“什么照片，能让你们刘老师气成这样？”
莫柠将一直攥在手里的照片递给他，声色冷淡：“你自己看吧。”
他接过，拿在手里端详了很久很久，问道：“这个，能让我拿着吗？”
“随你。”被这件事情影响到的莫柠心情低落，只崩了两个字出来。
何述将它小心地收回口袋，照片上莫柠背对着教室白灯光投下来的光，一半的阴影留在她的脸上，是她的鼻梁看起来更加立挺了。
此时的她侧身回头看向身后的何述，而照片里的他，也正抬头看着莫柠。
时间被定格在这一刻，是青春青涩的面庞，是往后回想起来却是十分怀念的。
“对不起。”听出了她的不开心，何述还是低头乖乖道歉。
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他，当时的他也是好心来帮自己写罚抄的，发生这件的结果，定不会是何述想要看到的。
莫柠低声道：“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的，我也不是生你的气。”
“你不生我的气？”何述小心翼翼地问着，脸上挂着的低落一点点地消散。
“嗯。”莫柠轻声应着，何述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站在何述身旁的安听月鼓掌道：“真是好一对才子佳人。哎，我在这儿是不是都毁你们气氛了？”
“真是够浓情蜜意的。”带着几分嘲笑和不屑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
莫柠没有被她再次激怒，而是道：“发生这样的事，还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谁让你总是和我对着干？莫柠，这就是和我对着干的下场。”安听月双手抱臂，眼睛一转，又想到了什么，“你想不想知道，那张作为证据的照片到底是谁拍的？”
莫柠道：“不就是你拍的？”
安听月笑道：“我倒还不至于干这样偷偷摸摸的事儿。”
“你要不要猜猜是谁？”
莫柠虽说被她的话挑起了一丝兴趣，面上仍旧是十分平静，“拿不出来证据，又想污蔑别人啊？还真是你一贯的作风。”
何述及时打断两人的话，怕莫柠再一次被她伤到，“等会老师们要出来了，别说了。”
安听月怎么看不出他的担心，“莫柠，要想知道就等我的消息，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说话之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刘老师鹰一般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厉声道：“这两天都给我回家好好反思反思，处罚和检讨书一个也少不了。”
莫柠和孙芬华一路上沉默无声地出了校门，刚坐上妈妈的电瓶车后座，莫柠就率先打破了沉默，“妈妈，对不起。”
“柠柠，从来不需要跟妈妈说对不起。妈妈知道柠柠为妈妈做了好多，柠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孙芬华像是猜到了什么，问道：“在学校是不是有人欺负我们柠柠了？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妈妈说。”
她只字不提刘老师口中‘早恋’的事情，而是第一时间考虑到莫柠的情绪。
莫柠默默地环抱住妈妈的腰，将脸贴在妈妈的后背上，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出来，含糊不清地说：“妈妈，我在学校挺好的，也没有人欺负我。”
“我就是……，就是……”她没再说下去，眼前一闪而过的风景被泪水模糊，加了一层高糊滤镜一般，唯有妈妈温暖的后背替她挡住了些前行路上的寒风，很温暖，让她暂时有些一处停歇地。
“走，回家，不哭了。妈妈给你做好吃的去。”
深秋树木枯黄的街道，电瓶车后，载着少女破碎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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