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咄咄。
咄咄咄。
奇怪的声音。
声音似乎来自梦境之外,好像,也不在屋子里面。
不像是阿布或者甜甜发出来的,它们的脚掌上有肉垫,想要发出这样坚硬的声响,除非头撞了什么。
可那声音也应该是闷闷的,比如‘咚咚’声,如此有规律又坚硬,会是什么呢……
迷迷糊糊的阿恬脑子里的思绪已经围着青森转了八百圈,可眼皮却像是被强力胶水黏住了,连睁开小小的一条缝隙都觉得吝啬。
咄咄咄。
咄咄咄咄——
“啊,到底是谁……”阿恬强制启动清醒状态,掀开被角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只鸟,准确的说,是一只隼。
一只棕喙白头灰羽的隼正站在阿恬的窗外,用嘴敲打窗户上的玻璃,‘咄咄’声便由此而来。
阿恬有些纳闷,这时候来是要做什么。
这家伙她倒是见过几次,讨过食物,也带来过森林里的美味,一来二去,一人一隼像极了邻居。
邻居来了,她不好躲在被窝见人,只好钻出来,打开窗子。
那隼往旁边跳了跳,等窗户完全打开,才扑棱着翅膀又落回来,爪子一伸,给阿恬扔下个东西。
是一颗青色的果实。
阿恬突然就清醒了,伸手RUA了一下隼的白脑壳:“小灰,谢谢你昂!”
小灰叫了一声,拍拍翅膀飞走了。
森林隼带来的青色果实是青梅,阿恬要酿制青梅酒用的青梅。
原本还想着近期去林子里转转,那几颗青梅树应该已经发果了,没想到小灰就给送来了。
既然森林已经给了她信号,那么,无论如何也要开始行动起来。她今年又新买了几个专门酿酒的玻璃瓶,加上之前的,省着点喝的话,应该能够喝到深冬,甚至坚持到来年酿制的时候。
洗漱过后,把自己喂得饱饱的阿恬推着二轮小货车出了门。
上次打花瓣的竹竿也带上,还带了一个头盔。
阿恬的脑壳可受不了重力加速度的厚爱,在美味的果酒诞生之前,好好爱护自己,也是成就美食不可或缺的环节之一。
森林里的花落了许多,一路骑过去几乎见不到什么花的影子了。
但是再过不久,又会有新的色彩浸染整座青森,焕发出独一无二的生机。
来到青梅树下,果不其然树上已经挂满了果。之前敲窗户的森林隼在树杈间跳来跳去,不停的啄着青梅。
树下的梅子已经具有一些规模,阿恬蹲下拾起一个仔细观察,发现小灰只啄了青梅蒂连结树枝的部分,地上掉下来的果实全部都是完好的。
这是今日份的突如其来的惊喜。
长长的竹竿暂且被放置,阿恬从车筐里拿出竹筐,开始捡梅子。
梅子掉落的比较分散,捡起来需要费一些时间,可也正因为这样,小灰啄下梅子的频率刚好可以配合阿恬的速度。
一人一鸟在晌午静谧的青色森林中摘青梅,琴弓与琴弦悠然的缠绵在一起,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知不觉间,两筐青梅就装好了。
“小灰,你真是好样的!”阿恬狠狠的夸赞了一句,“晚上你再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阿恬从不吝啬感谢,受到帮助,哪怕是极为细小的、在他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在断裂的沟壑铺上足矣通过的道路,荆棘被清理干净,就应当回以感激的心情。
小灰应该是听懂了,它尖锐的叫了一声,拍拍翅膀飞走了。
驮着两大筐青梅回到小馆,阿恬赶紧从冰箱里把最后剩的牛里脊拿出来化冻,紧接着开始用盐搓青梅。
森林里的青梅自然没有不干净的东西,盐是用来搓青梅表面上的那层绒毛的。
搓好盐的青梅不用洗干净,直接用清水泡上一个小时再洗就可以。
泡青梅的功夫,阿恬骑车去了村里。
上次从辛姨那里买豆腐的时候得知了一个很神奇的消息,村子里原来有卖酒的。
村子的东边还没到森林的地方有一家酒坊,里面祖孙三代都在做这个行当。
酿好的酒除了自己喝,卖给村民和临近的村落,剩下的不愁放,有人收。
偶尔会有不知从哪儿来的人过来拉酒,每次必定会拉空秦家酒坊酿制的所有酒。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阿恬曾打过招呼,也就不再纠结从网上买了。
也许事情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发展,比如一开始的青梅是打算从村里采购,结果被小灰带来的梅子打乱了计划。
比如原本是要从网上订购专门酿制果酒的纯酿,结果村子里有家名不见经传的酒坊,三代人的忠贞与热情牢牢的把阿恬的魂给吸走了。
太多的不确定,令事情的发展多了一些不可预料的期盼。
还未踏入秦家酒坊,醇厚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阿恬深吸口气,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空气里的水分仿佛也变成了酒,它们和氧气共存在半空中,调皮的进入毛孔融入血液,猝不及防的想要送人一场酣然的美梦。
阿恬不胜酒力,美梦瓷实的差点令她无法呼吸。
“阿恬来啦。”精神矍铄的布衣老者走了出来,慈祥的看着她。
“秦爷爷。”阿恬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来看酒吗?”秦爷爷招了招手,“是上次你说要订酿果酒的酒吗?”
“对,我想尝尝再决定用哪种。”这也是阿恬亲自来村里一趟的目的,也是她放弃从网络买的原因。
亲自品尝和筛选过,脑海就会自动匹配内心渴望的味道。
这份渴望,在酿制的时候,会随着酒液一同进入器皿中,成为很好的发酵材料,催化出名为成功的花。
“青梅酒最好选用42°的酒作为原液,这边几坛大概在42°到53°之间,尝尝吗?”秦爷爷将阿恬带到一旁,给她说架子上的几个大酒坛。
“是清香型的吗?”阿恬问。
秦爷爷笑了:“我这里不分清香还是酱香,你尝尝,若是有缘分,就买走。”
阿恬怔了怔,然后笑了:“好。”
她不会喝酒,尝这种私家酒坊的酒就有点费劲,因为真的感觉不到好喝。
哪怕只是一小口,也如同滚烫的热气流过喉咙,到了胃里,更是烧得可怕。
岩浆沿着窄小崎岖的道路蜿蜒到潭底,然后,被烧热的潭水再顺着原路喷涌出来,熏透了凉薄的晴空。
阿恬张着嘴,呼哧呼哧:“好热啊!”
秦爷爷笑出了声音,这种坦率又自然的不明白,比不懂装懂亦或似懂非懂又难以启齿的要可爱的多。
阿恬一共尝了七种酒,她决定订三种。
一种42°,一种56°,还有一种,阿恬管它叫不驯。
据秦爷爷说,这种酒的度数已经达到65°,就是酒饕也不敢在这种就面前大放厥词,阿恬会选这个,属实出乎他的意料。
“若是有缘分,就买走,这可是您说的。”阿恬一边付款一边说,“它紧紧抓着我的味蕾不放手,不带走,太可惜了。”
脑子里到现在还是它火辣辣的味道,胃里面也还燃烧着它的余烬。
用这种酒泡出来的青梅酒,大概要到深秋才能饮用。
到那时候,寒风乍起,烈酒入喉,夏日余烬未灭,冬日碳火已燃。
围炉煮酒,三分秋意醉,七分留春迟。
严重声明: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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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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