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 154 章

千风抬手想摘掉眼带,罗轻拦住她:“别动。”

“我想看你。”千风道。

罗轻回:“摘了你也看不见。”

“啧。”千风生起气来,坐在一旁“瞪”她。

罗轻笑起来,伸手帮她擦掉泪痕,又捏着她的脸,哄道:“你睡会儿,不然林伯见了,又该心疼你了。”

千风抓住她的手,回怼道:“这会儿怎么不见你神气。”

“想喝水。”

罗轻笑笑,替她拿来水杯,千风举着水杯却不喝,她抬起另一只手,咬住,咬烂,淌出了血。

她周遭急剧升温,冒出蒸腾的热气,水杯中的水,和她手上的血,飘起来。

千风皱着眉头,水珠和血珠大小变来变去。看不见,她无法精准地调出一比一的比例来。

好容易调配出来了,千风就搁下水杯,双手掌心相对,开始合拢,中间的水珠与血珠,也融合在一起。

终于,千风双掌拍到一起,热烘烘的无相之气逐渐降温,而那血水,凝成了两颗珠子,分别从千风左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缝中溜出来。

千风拾起一颗交给罗轻:“双生珠。你知道用法,碾碎一颗,另一颗就有反应。虽然我们不会再分开,用处不大就是了。”

罗轻接过,手指捻着仔细查看。

“朱凝的东西,我都给你,你来记着她。”

“你说喜欢一个人不可能自由,那我喜欢你,我把我的命给你,我也不得自由。”千风摸到她的手,紧紧握着。

罗轻看着她,许久,她才幽幽然说道:“斤斤计较。”

千风顿时火大:“你再说一次?!”

“小肚鸡肠。”

“你不要你还我!”

千风扑上来夺回双生珠,罗轻擒住她的手折到背后去:“别闹,在医馆呢。”

“你先惹我的!”千风怪道。

“好,我惹你的,你乖乖坐下。”罗轻将她掰过,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本就佯怒,得了便宜,千风乖乖坐着。

她如今又别上了刘海,以免被眼带浸湿,罗轻看着她头发与眼带之间这一片不常见的额头,瞧得有趣,浅吻轻蹭。

千风哼哼道:“我把命给你了,从今往后我就不管事了,你尽快想好之后去哪儿。”

“去煌铭。”罗轻直接回答,“去见祖禀顺。”

千风抬头“看”她。

罗轻便亲了亲她的唇,继续说:“或许还会去泷雩,看一看,我与蛇的缘分。”

千风默了片刻,她抬起手去摸她的眼睛,问道:“你告诉我,你的眼睛,是不是煞气的影响?”

罗轻抿了抿唇,反问道:“刘姐姐,她没有告诉你么。”

“我想听你说。”

罗轻沉默了半晌,回答:“一半。”

“好,我知道了。”千风应道。

两相沉默。

罗轻贴近千风,咬着她的耳朵,问道:“你在想什么?”

千风轻叹一声:“没什么。”

罗轻狠狠咬了她一下:“骗子。”

“煞气是你最大的心结,你昨天和祖南芳说那么多,我不信你现在什么都没想。”

千风苦笑一声:“真没想什么,能想的,早在我认识李阮成染上煞气的时候都想了,现在的我,已是万策尽,只能靠别人了。”

罗轻抱紧她,低声说:“那你再跟我说说李阮成,我来替你想。”

千风沉默着,罗轻犹豫片刻,将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千风心中苦楚,她长叹一声,却根本无法释怀。

“不用想了,她已经死了。”

“李阮成,她存在就是来恶心人的,她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不能亲手杀了她!”

一瞬间杀气毕露,罗轻本能地显出了蛇瞳抵御,可千风又自嘲地笑,所有的杀气,傲气,尽数消散。

“可是扪心自问,若再回到过去遇见她,我还是只想逃……我赢不了她我甚至不敢面对她……

“她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自私又贪婪,卑鄙又无能,可是……我也已经和她一样了。”

罗轻连忙抱紧她,捉住她冰冷的手揉搓着,劝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你还有我,我会帮你,没事了……”

缓了一会,罗轻又道:“我再问你一个人。”

“谁?”

“何顺阳。”

千风一滞,罗轻道:“你追着朱凝跳崖的时候,喊的何顺阳。她又是谁?”

“我喊出来了?”千风难以置信,她快速回想着一直以来的遭遇,有过多少情难自禁的“何顺阳”。

罗轻沉默地等着,千风终于叹息:“何顺阳,是李阮成的执念。受煞气的影响过渡到了我身上,所以我喊出来了吧。”

罗轻点点头,又问:“那那幅画呢?”

千风顿时紧张,思索着该如何解释,屋外就响起了祖北海的声音:“阿芳!阿风!吃饭了!”

“呼——”祖南芳长舒一口气,从屋子另一边的座椅上站起来,“你。”

她似乎从未认真地叫过她。

“煞气是污染天地为害一方的东西,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说你和李阮成一样,那就意味着她也是个怪物,我必须亲眼见到她的尸体。而你,最好真正像个老鼠一样苟活,否则我绝不轻饶!”

“至于朱凝,杀人团事件本就是我委托给流云剑的,出现差错自当有我来负责,花刀会的战略价值更不必说。朱家,我会再去一趟。”

“还有,”千风感觉到祖南芳凌厉的目光投射过来,她攥紧了罗轻衣服,“既然你还没有告诉林伯这最后一次的消息,那你吃过饭之后就告诉他,今天陪他过完,明天再走。”

交代完这三句,祖南芳拉开门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罗轻长叹一口气。

千风扯着她的衣服:“她什么时候在的?”

“跟林伯一起来的,一直在。”罗轻嗓音有些干涩,她喝了口水,“你能因为煞气把我托付出去,我也可以拜托她调查清楚。”

千风沉默许久,才嘀咕道:“到底谁斤斤计较?”

罗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她附到千风耳边,低声道:“你告诉我,李阮成,是皇家的对不对?”

千风叹息一声:“是。往后不会再跟皇家有接触了,能避则避。”

“……”罗轻沉默片刻,“那祖南芳查到了,该怎么办?”

“……”

“她还要入朝议会。”

“……”

“你去跟她说。”千风匆匆忙下床跑路,罗轻一把拽住她:“你去,你提供的线索。”

“我去她不先杀了我……”

“……”

两人争论不停,最后祖北海进来喊吃饭,只得匆匆叫停。

席间,千风跟祖南芳邻座,她塞过去罗轻写的“知难而返”四字纸条。林伯瞧见了她俩的动作,又念叨起来他每年都要说上一遍、每年都要被祖南芳以倒胃口为由堵回去的那套从他姓氏衍生出来的“双木成林,三人成众”的道理。

今年,祖南芳顾及是最后一次,没有回嘴,沉默地埋头吃饭。而千风看不见,全靠罗轻夹菜,得跟她交流,各自都没听进去。

饭后,祖南芳就回南岭去了,千风则去告知林伯明天这一走,再不归来,惹得老人家涕泗横流,直说老了没用管教不好祖南芳、对不住千风云云。千风陪着他,罗轻就去置办行李,一下午很快过去。

快到南岭又传出血案,祖南芳屠尽了昆仑使团。

千风不敢再让罗轻露面,等到夜深,两人才偷偷溜回家。

确认门外没有人跟踪,关上门,千风悠长地叹了一口气,从罗轻背上下来。罗轻摘下披风兜帽,也舒了一口气,她问千风:“她……当真敢在这个紧要关头杀了昆仑的人?”

千风扶着罗轻往里走,说道:“她肯定有她的考量,我们明天走早一点,免得惹人惦记。”

罗轻点点头,她去收拾行李,过了一会儿,她又不免担忧道:“她一个人,与昆仑那样体量庞大的组织对上,真的没事吗?”

千风笑笑,招手唤来罗轻,坐在床边,她说:“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需要杀人。”

“即便她是一个人,她也是五联盟之一,和昆仑平起平坐,岂能容忍昆仑在南岭耍赖要人?更何况南岭没有轻山大师,也更不会有昆仑的人,只有这样,她到时候去昆仑为古道先生吊唁,才能不落下风。”

罗轻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千风将她搂进怀里,说:“你不必担心她,她早不是意气用事的小孩了,她做事,有她自己的经验和想法。”

罗轻又应了一声,良久,她才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倒不是担心她,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连累她。”

“你既已经脱离昆仑,那昆仑与南岭的事又与你何干?谈不上连累的。”千风捋着罗轻的头发,“祖南芳是惜才爱才的人,你有自己的主意,她会帮你。”

千风忽地轻笑两声,说道:“其实比起她,你更该担心一下南岭。”

罗轻疑惑:“南岭?”

“最初的时候,祖南芳需要天南地北地跑,南岭无人看守,就有许多宵小鼠辈,不敢与她正面叫阵,就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跑上山搞破坏。林伯曾经提及过,山上祖家的房子有重新修葺过。”

罗轻默然,千风继续说:“不过好在祖家教授过机关术,她外出时会把白玉台那块界碑挪到阶梯口,启动总机关,权作空城计。山下村里的人们也要求登记每一个来往南岭的江湖人士,方便日后寻仇,倘若有人敢对村民出手,那就从江湖纷争扩大到了政治刑法,村民们愈发大胆一致对外。”

“以前我也拦下过一些人呢。”千风笑了一声,听不出是苦涩更多,还是释怀更多,“所以我很想有人能来帮她,支持她。”

“不过她不会接受的,你随便听听就好。”千风往后撑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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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山不过千里风
连载中妄生则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