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雪尽投来目光,花信自觉朝她走去,“雪尽。”
雪尽微微颔首。
见着雪尽身旁长辈,花信自觉行礼,“晚辈见过道君。”
承安君见雪尽身旁陌的花信是个陌生面孔,便问道:“这位小友是……”
花信道:“晚辈李镜辞,是雪尽的朋友,道君唤我镜辞便好。”
白容温和一笑,并无想要深究花信身份之意,转而对雪尽道:“此地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不妨随我移步清秋峰。”
玉虚派三大主峰,分别是清秋峰,清净峰,药王峰。
三峰各司其职,将玉虚派组织得井然有序,其中清静峰便是玉虚派掌门柳陌尘所居之地。
今日光接待雪尽便派出了三峰主之一的承安君,足以见得玉虚派对于今日所求之事的重视。
等几人到了清秋峰议事堂,才发现议事堂内除了一华发男子,再无他人。
男子约莫二十来岁,一身白衣锦袍加身,身姿颀长,袖口与领口处有暗金丝竹纹,此乃玉虚派派纹。
他亦生得金相玉映,气质随和,眉间一点朱砂宛若神来之笔,为他那白玉无暇的面容平添一丝鲜活,仿佛画中的人走了出来。
承安君见到堂内男子,唤道:“陌尘,人给你带来了。”
此人正是玉虚派掌门,柳陌尘,亦是五州新任仙首。
自二十年前前任仙首安离君主动退位后,各大洲门派遂共同举荐柳陌尘,将其推上了仙首之位。
太师椅上的男子缓缓睁眼,一双浅瞳仿若藏着缭绕的云雾,他站起身道:“劳烦你了。”
承安君笑道:“这本来是我份内之事,何谈劳烦不劳烦。”
他自袖中拿出一枚白玉牌,交由柳陌尘,道:“玉牌先给你,论剑大会还有一个时辰开始,那东西现下不知又跑到了哪儿去,我就先行一步,派人去排查了。”
柳陌尘略微一颔首,“去吧,总归小心些,别叫那东西弄砸了此次大会才好。”
承安君离去后,柳陌尘道:“坐。”他指向一旁太师椅。
面前人总归是长辈,长辈没坐,她这个晚辈岂有先坐之理,于是雪尽道:“师叔先请坐。”
其实雪尽师父安离君不止是前任仙首,还是玉虚派前一任掌门人,自从担任仙首一职,安离君便卸任掌门一位,将其授予师弟柳陌尘。
然而雪尽还未出生时师父便退隐素秋山,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因此雪尽对这位师叔也不熟,不过见过几次面罢了。
柳陌尘一听,倒也不推脱,拂袖坐下。
雪尽这才跟着坐下。
花信除雪尽外不想再见其余生人,仙门里的客客套套他惯是不喜,与其给自己找不自在,倒不如避开麻烦得好,所以在议事堂门口时花信就止住了步伐,主动提议在外等候。
雪尽对此也无异议。
二人步入正题,柳陌尘道:“想必先前那东西你也见识过了。”
雪尽道:“见过了,瞧模样同魇魔有几分相似。”
柳陌尘:“不错,正是魇魔。也是我此番唤你前来的目的。”
魇魔这东西的原体是一滩黑水,虽说实力不强,可也很难捉到。
只因它可融于世间万物之内,无视一切障碍,除却专门的法阵之外,没有东西能困住它。
魇魔专吃人体内的心魔。而它觅食的方式,便是从脚底悄无声息钻入人的体内,通过催生人的情绪来放大其心魔,自己再一点一点吃掉那人的心魔。
当心魔被啃噬完毕时,此弟子不仅会被魔气附体,还会因此损伤根基,后患无穷。
魇魔附着一个人到吞噬完心魔所耗费的时间不过一刻钟。
先前李恒就是不知何时被魇魔趁虚而入,因此才会变得如此狂躁,加之花信那一番攻势下来刺激了李恒体内的魇魔,它这才控制着李恒胡乱伤人。
所幸承安君来得及时,李恒虽受了一番苦,除却体内残留的魔气,根基倒也无碍。
雪尽附耳倾听他说。
柳陌尘道:“前几日玉虚派护山大阵出了故障,因此导致结界消失了一柱香的功夫。待我门内弟子修好大阵时,这东西早已趁机钻了进来。”
“魇魔本就难捉,加之近几日论剑大会开展,我等不好亲自去弟子论剑坛处找寻,所以无奈只得将你请来。”
论剑大会乃五州仙门年轻一辈弟子比试交流之地,为确保公平公正,弟子比试的论剑坛设在了后山演武校场,并且演武校场外还特地设了结界。
之所以如此,是为了保证某些长辈不会趁机暗自帮衬自家小辈。
早在若干年前就出现过此事,那时观战的某个长老暗自出手,目的是为帮助自家小辈取得胜利,不虞下手过重,竟直接取了对面弟子性命。
那死去弟子的师父大怒,当即与对面打了起来,奈何二人势均力敌,分不出高下,那师父一怒之下竟也夺了他徒弟对手的性命。
自此两个家族矛盾四起,简直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后来也就出了非年轻一辈弟子不可入论剑大会论剑坛的规矩。
柳陌尘忖了忖,道:“师兄当初交由我这枚玉牌,我拿着也没有作用,倒不如趁此一并交由你。”
他想将玉牌还给安离君,可对方不肯,坚决要柳陌尘凭此玉牌交换一件事,再还给他。
柳陌尘那时也无事可求,此玉牌便在他这搁置了多年。如今看来,倒是个归还玉牌的好时机,也能趁此打听打听师兄的消息。
于是他问雪尽:“这些年你师父可还好?”
听他问起师父,雪尽下意识隐瞒了师父失踪的事,只道:“家师一切安好,劳师叔挂念。”
柳陌尘心底叹了口气,道:“安好便好。”
当初安离君毅然决然辞去了仙首之位,隐居素秋山,一别就是二十年,原本喜爱尘世喧嚣,享受热闹的一个人,甘愿避世多年,恪守封印,足以见得当初他被那段感情伤之深切。
想到陈年旧事,柳陌尘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柳陌尘道:“此行你只需扮作我派杂役弟子,入论剑坛随时注意防备魇魔即可,切记尽量勿惊动人群,动静愈小愈好。”
他找来雪尽的原因,除却归还玉牌外,还有一层,便是雪尽的实力。放眼整个五州年轻一辈弟子中,她的实力当属佼佼者。
就连某些资质较老的长者,或许都不敌她,毕竟当年她父亲可是名震五州的第一剑修,身为第一剑修的女儿,天赋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前来参赛的年轻弟子们心性大多浮躁,也是最为容易被催生心魔的对象,因而论剑坛也是他们重点要防备魇魔的地方。雪尽的心性柳陌尘是见识过的,自不用去担心。
除了玉虚派本来穿插的人手,再添加一个雪尽,相当于多了一层保障。
只要能撑过今日论剑大会结束,他们就能放开手脚去寻魇魔了。
雪尽道:“晚辈定不负师叔所望。”
柳陌尘道:“辛苦你了。”
.
雪尽出来时,花信彼时正坐在一颗大石头上。
少年生得乖巧,一双浅瞳微阖,此时他正盘腿坐在圆石上逗一只仙鹤,毛茸茸的发丝顺着他脸侧滑下,更添一丝别样的昳丽。
花信易容过的脸不如他原本的模样精致,可也好看,胜在乖巧,并且不如原貌有攻击性,这般温顺无害的面容正是时下女修喜爱的那一款。
为了能勾引雪尽,他可谓是下了大功夫。
这只仙鹤停在石头跟前,屈腿蹲坐在地,跟个老大爷似的懒洋洋享受着日光浴。
仙鹤有半人高,不知是不是清秋峰伙食太好的原因,它生得肥胖,一双翅膀锃光瓦亮,一身翎羽在阳光的沐浴下闪闪发光。
花信悄悄拔了它一根羽毛,仙鹤只掀开眼皮气定神闲地觑了他一眼,复又合上眼,不理他。
肚子里的坏水酝酿一番,花信顿时来了法子,他笑眯眯将手中羽毛往仙鹤尖喙上一拂。
仙鹤不满的扭过头,朝他“哇”地叫了声,后起身挪了几步,待远离大石头,它这才重新闭眼小憩。
可刚闭眼没多久,仙鹤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果香,它倏的睁开眼,目光直直凝向花信。
花信假以辞色地抛了抛手中半个巴掌大的灵果,问它:“想吃吗?”
这灵果蕴含丰富灵力,成色瞧着也诱人,是雪尽路过某片森林时替他薅的,说是吃了对他身体有好处。
凡人吃了这灵果确实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仙鹤自然想吃,它疯狂点头,就差把头摇掉了。
花信坏笑道:“那你过来,让我薅几下,这灵果就给你了。”
仙鹤一副赴死的模样,毅然决然走到了花信面前。
花信盘腿坐在圆石上,直起身,在它光秃秃的脑门上摸了几下。
他放下手,心道:这仙门里的鸟和妖族的鸟倒也没什么不同,都是光秃秃,手感也就那样。
满足了好奇心,花信松开手,他说:“行了,你走吧。”
仙鹤睁眼,目光直勾勾盯着花信的灵果,等他给自己投喂。
花信顽劣一笑,举着灵果在它面前晃了晃,“想吃?”
仙鹤连连颔首,却见下一刻,花信已经举起灵果,三两下将其吃完,一口不剩。
它缓缓瞪大了双眼,须臾,口中爆出一道尖锐的悲鸣。
它的灵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花信见它那副憨样,笑得几乎快要瘫倒在石头上。
这颗灵果花信才不给它,毕竟当初灵果采摘的过程也是万分不易。
当时雪尽以为长着灵果的树林是一片野林,没曾想是个有主的。
林果主人是只黑蛇妖,盘踞在林中,靠吃灵果野兽为生。
雪尽届时刚摘了没几颗,就见一只黑蛇尖叫着怒气冲冲朝二人奔来,她没有想打斗的心思,所以二话不说将拈花丟至半空,拎着花信御剑而跑。
跑了一段时日,黑蛇许是怕那片林子被其他小妖趁虚而入,所以也没再追了。
花信认为,这也算他们“千辛万苦”采摘得来的灵果,何况是雪尽给他的,他才不给这只鸟吃。
仙鹤气得原地跳脚,直站起身,双翅大展,张嘴就冲着花信冲去。
花信笑得还没缓过气,那仙鹤就已经扑身而来,直把他压倒在石头上。
为了防止暴露,花信不会轻易动用妖力,何况那议事堂里头有个修为已至大圆满的老油条,此刻为了一只仙鹤动用妖力,无疑自寻死路。
因此花信被这只胖仙鹤压得一时起不了身,他喊道:“傻鸟,你起不起来!”
花信袖子里的纸鹤迷迷糊糊间突然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他道:“起!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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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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