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李恒就要扒上雪尽裙角,花信迅速后退几步,身躯堪堪挡在雪尽跟前。
在确认雪尽只能看见自己后脑勺后,花信深吸一口气,大喊:“呀!他爬过来了!我好怕怕!”
花信佯装慌乱跺着脚往后挪,雪尽被他挤得被迫后退,刚退几步,雪尽见他退得急,又怕他摔了,只能用手撑着他肩头。
李恒眼看就要抓住花信脚踝,花信忽然一抬脚,接着往下一踩。
耳边仿佛响起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李恒闷哼一声,脑中如烧开了的的药壶嗡嗡直鸣,他感觉自己的手仿佛都要裂了。
李恒吃痛欲要收回手,花信又是一脚踩下。一下还不够,他接连用脚跺地,李恒只觉得手已经快不属于自己,钻心的疼痛令他倏的来了力,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他迅速起身,捂着手瞪向花信。花信还有些遗憾,他手抽得及,否则自己还能多踩几脚。
雪尽不知前方发生了何事,她刚止住步子,正欲转到花信跟前阻挡李恒,不料手才伸出,手腕就被人一把捏住。
耳旁传来少年慌乱的声音,“雪尽!他过来了!过来了!”
雪尽想说:放开她,让她来挡。
话刚到嘴边,却又被迫咽到喉咙。雪尽眼前一黑,转瞬已经被花信扣到了怀中。
少年看似孱弱,实则胸膛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身体不似普通人那般软,想来也是锻过体。
花信将雪尽扣进怀里后,眼底闪过一抹幽色,为了不让雪尽快速挣扎开,他抱得极为紧。他看向重新朝二人扑来的李恒,看似在慌乱中踢出一脚,实则正中李恒心窝子。
李恒当即痛倒在地,捂着心口直哼哼,半天爬不起来。
这一脚,也将他的神志踹回来几分。
花信如愿踹完人后,为保戏演得更真实,他直接将头埋进雪尽颈窝,“嘤——”
雪尽手中用了力,拎着花信后领将他强行扯开,等眼前再现光明时,却见原本凶横的李恒已经捂着心口缩在地上,神色痛苦。
她扫了花信一眼,得来对方无辜的回视。
“雪尽,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过来的,我不过慌乱之下踩了他一脚,谁知他如此不禁踩……”
听到这番话听得李恒气得要吐血,这人分明是有功夫在身上,却还要在女子面前装可怜,无耻!
心里如此想,他竟也骂了出来,“你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踩我!故意踢我!”
柳惜玉捂着伤口嘲讽道:“你怕不是忘了,是谁先挑事在先?”
一旁白瑜见状也站出来替花信说话,“且不说是你先动手伤人,人家公子确实无辜,不过慌乱之下不小心踩到你罢了。”
李恒不依不饶,“那他还踢我!我都吐血了!”他抹了把唇角溢出的鲜血。
白瑜道:“那也是你伤惜玉在先,我情急之下踢你一脚才造出的这伤,这位公子不过恰好踹在了你伤口上,怎可作你信口污蔑他人的的借口!”
一番话说得有凭有据,堵得李恒一时哑口无言。
倘若换作平常碰见几人,他许会焉哒哒地夹起尾巴,或者说今日所言、所行根本就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李恒虽说在家中受宠,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他家族荣誉昌盛皆系于玉虚派,他一个旁家弟子,凭什么和人家门派中的天赋弟子叫嚣。
可不止怎的,李恒如一叶蔽目,心底情绪在今日被放大了千百倍,整个人就是一触即燃的火药,谁点都炸。
此时他本该闭口不言,偏偏那股子冲动情绪又冲了上来,李恒浑身痛得不想动弹,可这股力强迫他站起来,逼迫他拿剑开始乱砍。
周围弟子顿如作鸟兽散,李恒跑到哪儿,哪儿便一哄窝的散开。
“李恒你疯了!”
“生了心魔也不该如此拿剑乱砍人啊!”
“他这不是心魔,怕是入魔了!”
“快走快走!”
此时的李恒如同一只疯狗,见谁咬谁。
见此雪尽拉着花信远离李恒的攻击范围,道了句:“等我。”
后一溜烟的地飞窜出去,直奔向李恒。
李恒周围一圈都没有人。早在他提剑之时白瑜便拉着受伤的柳惜玉出了李恒的攻击圈,他刚准备折返将人制住,以免他伤了周遭来客,就见一道白衣身影比他还要快。
铮一声响,雪尽拈花出鞘,还未见拈花剑芒至,李恒的佩剑就已自手中脱离而出,直插.入身侧石碑里,剑身全没入石碑,只余剑柄在外。
李恒已经慌了,他本不想伤人,可此时他控制不住自己。如今没了佩剑,他便徒手攻击人,招招狠戾,掌心附上了全身的灵力。
有个弟子来不及跑远,见李恒已至身前,为求自保他只能拔出佩剑,“别过来!”
见他拔了剑,李恒惊恐大叫:“不要砍我的手!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啊!”
“那你别过来!”弟子一边后退一边喊道。
李恒攻击人时使了十成十的力,寻常弟子如果空手对接,必定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若想保自己无虞,唯有拔剑,但如此一来,李恒少不得要受伤。
可如今情形,容不得谁去考虑李恒受不受伤的事了。
眼看弟子跑不赢,李恒就要靠近他,他握紧佩剑就要反抗。
李恒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别——”
千钧一发之际,雪尽用剑刺穿李恒后领,勾住他后领将人往后一挑。
等剑勾穿他的领子,李恒也已经离那弟子有一段距离了。
那弟子乘机往人群跑去。
李恒身体自半空转了个向,继而攻向雪尽。
雪尽侧身躲过他,用拈花剑柄往他手肘狠狠一击,李恒霎时觉得右手一麻,接着无力垂落至一侧。
还不算完,李恒另一只完好的手依旧不死心朝雪尽捉去。明明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距离,可偏生让他捉不到。雪尽如同一朵轻飘飘的云,轻易就能躲过他所有攻势。
暇隙之余,雪尽用同样的招式卸了他另一只手。
本以为他能就此消停下去,李恒却突然用起了头朝她撞过来,如一头蛮牛,不知痛,只知横。
雪尽内心此时疑窦丛生,若说先前李恒口不择言,冲动行事是因为心魔,可此时他俨然一副发了狂的模样,就算手被卸了也要用头撞人,然而观他面上一副惶恐,明显他还有神志。
李恒此时倒像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如此一想,雪尽干脆往他后颈一劈。
寻常人受这一击应当立刻不省人事,而李恒只是身体僵硬一瞬,后依旧生龙活虎,一双腿肆意乱跑。
最后雪尽将目光放至他双腿。
手好卸,可腿怎么卸?若是一个不注意,恐怕李恒的双腿会就此作废。
倘若不卸他双腿,也不知此人会闹到什么时候才算消停。
雪尽还在纠结要不要卸了他双腿,就听一阵清冽琴音划破空气而来。
有人听出了琴音出自谁手,惊喜道:“是承安君!太好了!”
原本还在发狂伤人的李恒听见这道琴音,身体彻底僵住。
“铮——”
又是一道绵长曲延的琴音传来,有阵阵无形音波自空中散开。
李恒彻底绷不住了,两道琴音仿佛如有实质,穿破他的身体。
他跪倒在地,疯狂甩着脑袋,额间手间青筋暴起,体内那东西横冲直撞。
当第三声琴音传来,李恒“哇”地一声,吐了滩黑色液体,随后终于倒地昏迷。
这滩液体冒着阵阵黑烟,仿佛散发着无形恶臭。
刚触碰到地面不久,黑色液体便一点一点渗透入地底,不过一个呼吸间便彻底融入地面消失不见。
来人饶是再匆忙,也终究没能赶得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滩东西在眼皮子底下消失。
对方无奈叹了口气,转身朝雪尽道:“今日多谢雪尽小友出手相助,容我考虑不周,让你才刚来便看了笑话。”他音色清润温和,人也如声音一般随和有礼。
雪尽看着面前抱琴男子,客套道:“举手之劳。”
男子瞧着年约三十,青衣凤眼,腰悬玉佩,面容与白瑜有几分相似。此人正是白瑜生父,承安君。
承安君原名白容,乃玉虚派三大主峰之一的峰主,也是此番以玉牌为媒诚邀雪尽前来之人。
清秋峰掌刑罚,也负责玉虚派门内安危。
见一手促成今日闹剧的罪魁祸首已遁地逃走,白容唤道:“阿瑜。”
见父亲唤自己,白瑜立刻扶着柳惜玉上前,“父亲。”
柳惜玉不动声色躲开白瑜的搀扶,道了句:“师尊。”
白容颔首应声,余光看见柳惜玉肩头伤痕时,他关切问道:“伤得如何?”
虽说肩头被刺穿,可那一剑没伤中要害,对于柳惜玉来说便算作小伤。此时伤口已经简单止血,只要不随意动弹胳膊,便不碍事。
于是柳惜玉道:“不算重,皮肉之伤。”
白容道:“那便好。”接着他吩咐白瑜,“阿瑜,让人来将此子送回上遥。”
想了想,他道:“不,先送到药王峰,让长老替他拔除体内余下魔气,再将人送回去。”
白瑜抱拳道:“是。”
“带着你师妹一同去看伤。”白容温声道,“女孩子要是留疤,总归会不开心。”
柳惜玉闻言,眼睫颤了颤,最终没说什么。
她腹部有一道很长的疤,因为治得晚,这道疤跟了她十多年,自此柳惜玉也不在乎多一道疤少一道疤了。
最后柳惜玉随着白瑜走了,连带着还有地上躺着的李恒,以及其余李家弟子。
先前李恒那番话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此时都已闹得人尽皆知,他们身为外客在此处已经抬不起头了,眼下一个个灰溜溜跟在白瑜身后,恨不得将地撕开一条缝钻进去。
花信笑眯眯看着这群李家弟子从身前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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