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谢谢你。”

一周后。

“小温老师,你怎么了?”谈竹这个星期里第三次如此问道。

温棘心里突突地跳,面上却一点不显,敷衍地打着马虎眼,“没事。”

谈竹摇摇头,轻轻扼制住他的手腕,问:“可你总是不理我,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谈竹用了些力气,温棘一时挣不开,他无奈地说:“你松开我。”

谈竹眉头紧蹙,侧脸锐利的线条瞬间带上了几丝戾气,他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语气是浓浓的质问和难过,“温棘,为什么这样对我,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温棘不答反问,“谈竹,你为什么喜欢我?”

谈竹:“……?”

他像是没有料到温棘会这样问似的怔愣了几秒,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温棘自嘲般摇摇头,嘴角的笑容显得很是苦涩,“你自己也想不到有什么喜欢我的理由,你这样是图新鲜还是图好玩?”

谈竹说:“你在说什么呢?”

温棘注视着他,神情温和又释然。

哪怕你能说出一个喜欢我的理由,我都能相信你是真心的,可你一个都说不出来,所以为什么要追求我?为什么要对我表现得那么殷勤?

约我出去玩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想过我爱吃什么,只是因为你喜欢吃法餐,所以带我吃了法餐。

如果你有一点在乎我,都不会让没喝过酒的我去喝洋酒。

如果你有一点尊重我,都不会在那天的小面馆里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你有一点喜欢我,都不会让你的朋友,让白仪对我说出那样的话。

温棘现在清醒得可怕,又偏激得可怕,过去谈竹做得一切都被他无限放大,然后从中找出漏洞。

他很平淡、却又带着些哀求说:“不要拿我寻开心。”

-

可能是那天谈竹的不辩解和不挽留更加坚定了温棘的想法,从那天的不欢而散后温棘再没和他有过一点接触。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谈竹阴沉着脸,不耐烦地骂道:“操!”

谈竹气势汹汹地拽起白仪的领子,把白仪吓了一跳,没等白仪张嘴骂人他就先骂道:“你他妈的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白仪懵逼地看着他,不甘示弱,“我□□祖宗啊,我他妈又干什么了?”

“你没把赌约的事儿告诉温棘?”

白仪翻了个大白眼,“我闲得蛋疼啊,告诉他这个干什么?”

谈竹半信半疑地松开他,又问:“当初一起打球的都有谁?”

赌约是当初谈竹和朋友们一起打球时提出的,当时白仪说他们班里的温棘长得倍儿带劲,就是不爱搭理人。

其他朋友起哄道:“只是不爱搭理你吧,你换谈竹去试试呢?”

白仪揶揄道:“恐怕就算是我们谈少爷这回也不行了。”

谈竹本身就够吊儿郎当的,当时那场面相当于把他架火上了,当即就和白仪打赌,“三个月内我就把他追到手,玩够了就甩,好好看看你心里的‘女神’到底是个货色吧。”

白仪仔细想了想,说:“当时打球的就你、我、祝秋和两个外班的篮球队的,不是,你到底怎么了?”

-

谈竹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于是干脆又凑到温棘跟前装乖讨巧,“小温老师,我那天有点生气,你那么一问把我给问糊涂了。”

温棘没说话。

谈竹顿了一下,又硬着头皮说:“因为你善良、真诚、长得也漂亮,所以我喜欢你。”

……

谈竹以为温棘吃这一套,抬头一看,温棘正用一种复杂、尴尬又嫌恶的眼神看着他。

温棘尬得受不了了,说:“你回去吧,什么都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咱俩还可以做朋友。”

做个屁的朋友。谈竹心说。

但他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只讪讪地笑了两下,回座位去了。

-

夏天,夜晚也逐渐闷热、聒噪起来。

温棘踏着漫天红霞往家里走,没有了谈竹和白仪的插科打诨,他久违地宁静地欣赏起放学回家时的景色。

回家路上还买了西瓜准备送给巧姨。

破旧的墙壁上还贴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小广告,张小巧家门口一副鲜艳的大红对联很是醒目,温棘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温棘心下疑惑,却也没多想,又敲了敲门,喊道:“巧姨,我是温棘,我来给你送水果。”

没有回应。

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他时不时为弄亮声控灯时的跺脚声。

张小巧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家的,反常的沉默让温棘升起一丝脊背发凉,连带着头皮都有些麻。

他回去拿了手机,又出去在张小巧家门口给她打电话。

叮铃铃铃——

温棘电话拨出去的瞬间,隔音不好的墙壁内就传出一阵电话铃声的闷响。

张小巧在家,却不给他开门,也不接他的电话。这太反常了,反常到一瞬间他的手就被冷汗濡湿了。

温棘正欲报警,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玻璃被击碎的声音,巨响吓得温棘猛然转头。

是谈竹,他从消防应急箱拿了一把斧头,一只手把温棘护在身后,另一只手扬起——蓄力——

啪嚓——啪嚓——啪嚓——

门锁被砸坏,掉在地上发出啪嗒的脆响,然后门轻轻地开了一个口子。

温棘急忙进去,就看见张小巧脸色煞白地仰躺着躺在餐桌旁。

温棘飞扑过去,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抖着手叫救护车,张小巧意识还算清醒,苍白的脸上全是大滴大滴的冷汗,温棘叫了一声,“巧姨。”

张小巧虚弱地应了一声,说:“我做好饭,端到餐桌上的时候摔了一跤,我就听见我这骨头‘嘎嘣’一声,我就动不了了。”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医护人员把张小巧抬上担架,又叫家属跟着上车,温棘左右张望了一下就又拉着谈竹上了车。

温棘头皮发麻,耳边也嗡嗡地响。他感觉谈竹突然蹭了一下他的脸颊,“小温老师,会没事的,你别哭。”

温棘点点头,说:“谢谢你。”

谈竹揽过他的肩膀,轻轻拍着,没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张小巧被推进手术室,期间温棘给她的丈夫和婆婆都打去了电话,他们赶来的时候眼圈都红得滴血。

张小巧的婆婆,也就是赵奶奶,步履蹒跚地走过去握住温棘的手,老泪纵横地一个劲儿道谢。

张小巧是腰椎骨折,索性不严重,而且送医及时,把骨头接上后需要在医院里休养一两个月。

谈竹去交了医药费,并对张小巧的丈夫和婆婆承诺,接下来的治疗的费用都由他承担。

温棘觉得那时谈竹的肩膀是那么宽阔、那么可靠,他听见谈竹笑着说:“没关系,就当谢谢你们这些天关照我们温棘了,都是邻居嘛。”

-

医院外月朗星疏,静谧沉寂。

从那一堆紧急的事情抽离出来后,温棘感到格外的疲惫,他尖细的小脸上带着倦意,“谈竹,谢谢你。”

谈竹也不精神了,但还是不正经地撞他肩膀,说:“两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温棘沉默了一会儿,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似的说:“我不会再躲着你了,对不起。”

“就这样?拿出点诚意来嘛,比如说什么以身相许啊……”谈竹贱兮兮地说。

温棘:“……”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不会趁人之危的,我也不希望我们的关系除了喜欢还掺杂其它原因。”

温棘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巧姨家门口?”温棘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这算轮到谈竹沉默了,“……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温棘摇摇头,说:“不会,不管为什么,你帮了巧姨,我不会怪你。”

谈竹坦白从宽道:“我偷偷跟着你回了家。”

意料之中,温棘只是无奈地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在得到谈竹的保证后没再刨根问底。

谈竹得寸进尺道:“会有你把我带回家的那天吗?”

温棘温柔地笑,语气是少有的轻佻和暧昧,“说不准。”

谈竹眼睛亮起来,“意思是我有机会?”

温棘还是笑,“不知道呀。”

-

过了两天,温棘问谈竹,“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看巧姨,她很感谢你,想当面跟你道谢。”

谈竹爽快地说:“好啊,这算见娘家人吗?”

温棘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见了面不许胡说八道。”

谈竹痛呼一声,说:“遵命。”

谈竹给张小巧办的是单人病房,地方宽敞,坏境也好,窗外还有绿叶枝丫悄悄地挤进病房来。

谈竹进去后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虽然样子有些邋遢和憔悴,但精气神很不错。

他很乖巧地跟着温棘叫道:“巧姨。”

张小巧一见到他就喜笑颜开,招呼他过去一个劲儿往他怀里塞各种水果,“小伙子,真是谢谢你了,真的。”

她又一把把温棘揽过去,语气更是温柔,“多亏了小温发现,不然我不知道还得躺多久呢。”

谈竹和温棘就这样一边一个卡在张小巧的腋窝下,样子莫名的温馨又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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