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竹最后选了一家评分比较高的法式风味的餐厅。
温棘和宋珩坐在一面,谈竹和白仪坐在对面,四个人从坐定开始,白仪就开始四处乱窜。
“小温老师,你想吃什么?”白仪凑到他跟前,把手机上的菜单展示给他看。
温棘偏头,仔细浏览了一遍菜单,眼中的犹豫越发明显,甚至有些局促,“我不知道,哪个好吃?”
谈竹轻咳一声,也走过去,轻轻怼了一下白仪的胳膊,白仪不明所以,谈竹又朝他使眼色,他这才识相地让出一个位置。
谈竹坐到温棘旁边,随口问道:“小温老师没吃过法餐吗?”
温棘摇摇头,诚实道:“没吃过。”
谈竹说:“那正好尝一尝,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温棘为难地拧起眉头,好贵,而且也不知道哪个好吃。
“我帮你点。你有忌口吗?”一直默不作声的宋珩突然开口说。
温棘连忙应道:“没有。”
“嗯。”宋珩细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点来点去,“有的法餐和中餐口味差不多,吃起来更容易接受。吃不惯就说,我可以帮你买别的。”
他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说:“下次约别人一起吃饭,最好问一下别人的口味偏好吧?”
谈竹语塞,回敬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温棘看出气氛不太好,小声问白仪,“他们两个关系不好吗?”
白仪点好餐就跟个傻子似的捧着手机乐,闻言诧异地扫视了谈竹和宋珩一圈,摆摆手说:“没事儿,他俩就这臭德行。”
温棘满脑门子问号,但也有眼力见儿地闭上了嘴。
不一会儿菜就都端了上来,宋珩给温棘点的是一个叫“Ratatouille”的菜,温棘定睛一看,不就是西红柿炖茄子吗?
但该说不说卖相实在是好,切成圆形薄片的西红柿和茄子相叠交错,在顶头灯光的照射下浮上一层油光,番茄汤汁醇厚浓郁。
温棘尝了一口,酸甜清爽,和中餐的地三鲜或西红柿炖茄子味道很相似。
“好吃吗?”谈竹小心翼翼地问。
温棘点点头。
谈竹松了口气,得意地说:“很多时候还是少自作聪明,瞎揣测别人比较好。”
宋珩抬眼像看弱智一样看了一眼谈竹,面不改色地喝了口奶油蘑菇汤。
温棘解围道:“是宋珩点的菜很对我胃口。”
谈竹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而被解围的人挑了下眉,也没言语。
白仪坐在旁边一边玩手机一边看热闹,见此情景也控制不住地笑起来,指着谈竹的鼻子就说:“joker。”
谈竹抓起餐巾纸扔他,“显着你了。”
-
吃完饭后四个人就在商场里瞎溜达,宋珩在刚才只堪堪喝了几口汤,温棘担心他会体力不支,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要不买点这个吃买点那个吃。
宋珩无奈地说:“什么都不用买,我不饿,你买了我也不吃。”
温棘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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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里灯红酒绿,温棘被彩灯闪得睁不开眼,他从没来过这种娱乐场所,一时新奇地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
四个人开了个中包,白仪一进包厢就像回家了似的,把着话筒就开始鬼哭狼嚎起来,一边唱一边指挥宋珩调灯光。
宋珩说他是智障,窝在靠近门的沙发里就不动地儿了,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昏暗的灯光下,他冷冽的脸蛋被手机屏幕照亮,温棘依稀从他的瞳孔中窥见他正在和别人聊天。
谈竹拿过骰盅和骰子,问温棘会不会玩炸骰,温棘迷茫的眼神让谈竹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说:“那玩比大小?”
温棘说:“可以。”
温棘从来没玩过,他是真的想试试。
谈竹轻车熟路地摇起骰盅,温棘就只是生疏地随意地左右晃动了两下。
谈竹是九点,温棘是七点。
前者不怀好意地起开一瓶啤酒,倒了满满一杯,推给温棘,说:“愿赌服输。”
温棘几乎没喝过酒,虽然有些犯怵但是毕竟愿赌服输,所以干脆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
苦。难喝。温棘想。
他酒量是真的很差劲,一杯下肚就已经有些头昏脑胀,耳膜咚咚响起。
谈竹说:“再来一局吧。”
温棘不想扫兴,于是又来了一局。
又输了。
温棘泄气地往沙发上一仰,看着面前满当当的啤酒,一鼓作气闷了下去。
心跳骤然加快,周遭的一切仿佛浸没在水中,什么声音都听不真切。
谈竹故技重施,装作可怜兮兮地看着温棘,“再来最后一把,这把输了喝洋酒,小温老师敢不敢玩?”
温棘也有些上头了,酒精促使他做出很不理智的行为,他乖巧却又大胆地说:“可以。”
结果可以预料,又输了。
温棘眼皮打架,咽了咽唾沫准备继续一口闷的时候,鼻尖突然嗅到一丝清冽的味道,然后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纤细的手——
宋珩把酒杯接了过去,似乎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说:“我来喝。”
温棘反应迟钝,呆愣愣地盯着他仰起修长的漂亮的脖子。
一杯烈酒喝完,宋珩依旧面色如常,脸都不带红的,他无视谈竹的不满,搀起温棘就往厕所拽。
温棘迷迷糊糊地被他拽走,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一阵冰凉让他缓了缓神。
宋珩把他摁在水池边,用冷水一遍遍泼他的脸,洁白无瑕的脸颊上满是晶莹的水珠,宋珩问他,“清醒了么?”
温棘反应还是有些慢,但明显没那么困倦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宋珩几番踌蹰,还是开口道:“其实这种娱乐游戏,是可以不硬喝的。”
“只要赢家乐意,你不喝酒也没事。”
温棘不明所以地朝他眨巴眼,宋珩被他这副单纯无辜的样子气笑了,于是干脆开诚布公地说:“你对谈竹是什么感觉?”
“他人挺好的……”
“有些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宋珩语重心长地说,“那束花是他买的,他想让我送给你,然后再让我找个机会告诉你其实一切都是他的心意。刚才他给你灌酒,就是想看你喝多了是什么样子。”
宋珩无视温棘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谈竹家风气不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歪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他不熟,今天答应出来玩也不并是因为和他关系好。”
“……”温棘这下彻底清醒了,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带着怀疑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他的人品不好,对吗?”
过去相处的片段不断闪回,热乎乎的早饭,清甜细腻的蛋糕,冰凉解暑绿豆冰沙,还有每天的欢声笑语。
温棘张开那张柔软的唇瓣,“可是……”
宋珩说:“我没有证据,信不信随你。”
温棘的眼神中有不解,有质疑,也有难过,他还是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和他不是朋友吗?”
宋珩额角一跳,表情复杂地问:“我和他像朋友吗?”
“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宋珩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语气里带着些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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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珩的话无异于一盆兜头浇下的冷水,比洗手池拍在他脸上的水还要冷,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谈竹莫名其妙的殷勤,可怀疑的种子刚刚种下就又被他亲手拔出。
谈竹耍他有什么意义呢?他什么都没有。
温棘有股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毛骨悚然感,仔细想想这一切确实都太过异常了,开学两个月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却在某个下午突然有了联系。
人们所说的缘分是这样的吗?
宋珩说的那番话,谈竹家上梁不正,具体指的是什么?
他应该因为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的话而去怀疑自己的朋友吗?
再回到包厢时,温棘显得有些萎靡,谈竹以为他是喝酒喝多了不舒服,还专门去买了醒酒汤给他。
灌酒的是他,买醒酒汤的也是他。
温棘在不停闪烁的灯光下近乎静止地望向谈竹的瞳孔。
宋珩说的是真的吗?我应该相信你吗?温棘很想问出口,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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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竹和白仪都察觉到了温棘状态不太好,于是早早地散场了。
临走时他似乎若有若无地听见宋珩小声埋怨道:“说好的,别反悔。下次再也不答应你的任何条件了,累得想/死。”
和白仪和宋珩分道扬镳后,两人静默地站在朦胧月色下,谈竹的眼神是那么暧昧那么深情,但温棘却感到一阵反胃。
宋珩那些话说得太真了,也太真情实意了。
谈竹说道:“小温老师,让我送你回家吧。”
温棘如梦初醒,使劲摇头,磕磕巴巴地说:“我打车就好,我已经打好车了。”
谈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很温柔地说:“好吧,那我等你上车了以后再走。”
温棘点点头,出租车来时,他几乎是逃着上了车,直到谈竹的身影消失在车窗,他才如释重负地长呼了口气。
这一切都容后再议吧,他现在需要一个安稳的绵长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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