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你这刚回来,有什么不习惯的都要告诉干妈。”
饭吃完,秦女士握着凌牧野的手在家门口再三叮嘱道。
霍辞山在一旁扶着行李说:“舍不得的话,就让他住在这儿就好。”
“谁让你把礼物落在家了?小野当然得跟你回去拿。”秦女士真想给自己儿子甩个大白眼,自己一片苦心,拉近他俩关系,纯是给子帮倒忙。
凌牧野笑笑,说:“没事的干妈,我跟朋友已经找好了房子,过两天就搬过去。”
“你慢慢来,不用管霍辞山。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不会啦干妈,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啦。”
-
回到车上,车辆缓缓驶向一个陌生的方向。
凌牧野还没去过霍辞山家,出国读书这些年,每次回来也就是在霍家聚一聚,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搬的新房。
车里的气氛依旧沉闷,好在霍辞山家离得不远,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哥,我自己来就好了。”凌牧野下车,连忙去拿霍辞山手上的行李。
霍辞山没推脱,分了个包递给他,就自顾自往前走。
房子的风格和凌牧野想象中有一定差距。
他原本以为,像霍辞山现在这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家里大概会是统一的意式冷调硬装风,乍一看可能会像一尘不染的无人之地。
事实上,风格是猜对了。
但霍辞山家比他想象中乱,或者说,更有人居住的味儿。
凌牧野停在玄关,心里咯噔一下。
难怪刚刚说让自己留在霍家,是因为家里有人,不方便?
他有伴侣了?
凌牧野本能地抽了抽鼻子,没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愣着干什么,家里没人。”
一双拖鞋“啪”得一声落在凌牧野面前。
霍辞山摘掉了眼镜,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侧脸的下颌线略显锋利,深邃的眼神似有一层薄雾遮掩,一切都是那样冷冽且有距离感。
凌牧野撇撇嘴,穿上鞋小声嘀咕,“这么凶干嘛……”
“什么?”
“没什么。”凌牧野换上笑脸,“哥,我住哪间?”
霍辞山睨他一眼,指了个方向,“给你收拾好了。”
这个房间更像凌牧野原本设想的房间风格,冷硬的性冷淡风,毫无装饰意图的家具,入眼就是一张毫无入睡欲的大床。
得道高人应该偶尔会来此地清修。
凌牧野瘫上去,拿出手机给季遥发消息。
【遥子,工作室选址差不多没?】
季遥回:【差不多,目前三选一,等你明天出来一起商量。】
【这么着急?我还以为你想在你哥家多住两天。】
凌牧野叹了口气:【那也得人家愿意。】
【而且这几天活儿多,搞定房子才能抓紧干活。】
季遥:【事业脑和恋爱脑都好可怕。】
【……】
哪来的恋爱脑啊。
凌牧野望着天花板,放空了一阵。
感觉不早了,洗个澡准备睡。
刚到客厅,凌牧野就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像什么东西烧焦了,被水洗后残存的一股淡淡的糊味。
厨房里并没有人,只有远处浴室里传来微弱的水声。
大概是自己闻错了。
凌牧野也没多想,洗了个澡,换了身清爽的睡衣。
一出浴室,凌牧野忍不住皱眉。
刚才的味道,明显更重了。
他从来没闻过这么奇怪的味道,乍一吸还有些刺鼻,神经系统在一瞬间被击中,随后产生一种麻痹效应。
好像,还行,没那么难闻,甚至,还有点上头。
凌牧野不受控制地朝里走了走,果然,越向浴室,这气味便越来越丰富。
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辛料香,混杂着植物的草腥,细细分辨,像某种药草的苦涩。
浴室门紧闭着,从门缝能看出里面亮着灯。
凌牧野敲了敲门,“哥,你在里面吗?”
等了几分钟,无人应答,凌牧野敲门声重了点,“哥?”
“哥——”
门突然开了。
霍辞山刚洗完,穿着件丝绸缎面亮黑的睡衣,额前的发恰好垂至眉下,末梢还在滴水。
“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就…”
凌牧野突然结巴了。
就什么来着?
凌牧野看着面前的人,垂感十足的睡衣系得严丝合缝,领口隐隐约约透出点白色,也许是件内搭。
只是这样极守男德的穿法,无法掩盖训练有素的好身材,修长脖颈下是微有幅度的胸膛,凌牧野大概可以想象出……
想象出什么?
凌牧野猛地回过神,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
“你脸,怎么了?”霍辞山抱着手臂看着他说。
凌牧野顿时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像在热空调间里闷了一天,脑袋晕晕的,连带着喉咙发堵。
这到底是怎么了?
凌牧野拍了拍自己后脑,试图让自己清醒点,说点什么。
“没事,我就是闻到家里有一种焦糊焦糊的味道。”
“胡椒?”
“对,胡椒,噢不对不对。”凌牧野顿了顿,“不是胡椒。”
凌牧野迷糊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的认真,唇瓣微张,眼周还泛着殷红。
霍辞山看了一眼,偏过头。
凌牧野还在执着地问:“你闻到了吗?好明显。”
“远处只能闻到淡淡的茴香,靠近了,还有股苦苦的药草味道。”
凌牧野像只小狗,抽动着鼻子,耷拉的脑袋还在认真分析。
“看来,你分化成omega了。”
霍辞山的声音兀得从头顶传来,凌牧野抬头,那副精致的五官近在眼前,锋利的气质经过清水的洗涤,生出些许柔和。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
霍辞山稍微凑近了些,偏头嗅了嗅凌牧野耳后的位置。
淡淡的花香和一点清新的果香。
“茉莉苹果?”
霍辞山突然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凌牧野突然就像被戳中了穴,反应极大地退后一步,表情紧张:“不、不是,这是你家沐浴露的味道。”
霍辞山恍然大悟。
他基本不去那个浴室洗澡,忘了先前买的沐浴露味。
“哦,那你是什么味道?”
“……”
“没味道。”凌牧野说。
霍辞山眉毛一挑:“没味道?你是beta?”
这不太可能,beta是不能闻到信息素的,但凌牧野刚刚描述的就是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凌牧野脸上浮现微不可察的窘迫。
他分化得比平常人晚,第一次分化的时候已经在国外了,后来因为诸多原因,也没和家里说清楚细节情况,最后大概是用beta敷衍过去了。
其实自己和beta也差不多,凌牧野一直是这样想的。
只是在霍辞山这样一个alpha面前,凌牧野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更好。
一个没有味道的omega,还是一个能闻到信息素的beta?
凌牧野许久没有回复。
好在,霍辞山似乎并没有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早点休息。”他说完,就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留凌牧野站在原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里那股深沉压抑的味道随着某人的离去逐渐变淡。
凌牧野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好像,醉了。
意识陷入一种微醺的状态,迷茫又轻快。
而让自己变成这样的源头,大概就是那个信息素。
是霍辞山的信息素。
凌牧野的心脏狠狠震动了几下,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是个omega。
这天晚上,凌牧野睡得很不踏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床的缘故,凌牧野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入睡,一直梦到些乱七八糟的。
梦到自己在一个法庭上,向无数人辩证自己是一个omega。
“你能释放信息素吗?”
“你有发育完善的生殖腔吗?”
“你有omega发热期吗?”
“你能结合alpha信息素,产生反应吗?”
前几个问题问得凌牧野哑口无言,但是最后一个问题,凌牧野终于可以回答!
“我有,我可以!”
于是陪审团,法官,还有一堆陌生的面孔开始走向他,像个圆圈似地包围他。
四面八方都是审视的目光,带着质疑,和嘲讽。
“证据呢?对方有没有产生类似的反应?”
“你确定是alpha信息素和omega信息素结合?不是你的幻想?或是别的身体反应?”
凌牧野突然说不出话了。
是啊,他无法证明。
他只能在圆圈中心蹲下身,抱住膝盖,把耳朵捂上。
-
霍辞山在房间里,并不好受。
桌面上的药瓶有的还没盖上盖子,有的翻倒。
霍辞山直挺挺躺在床上,眉头紧蹙,双手交叠压在自己胸前。
突突,突突。
心脏活跃得像是想要炸个烟花庆祝一下,把焦虑、兴奋、痛苦杂糅成一种复杂的体感作用在这具身体上。
他以为吃个药就能平复,可跟身体的对抗反应比起来,无异于螳臂当车。
活跃的脑海里开始蹦出一些画面。
凌牧野回来了。
他长高了,头发长过耳朵,带着天生微微卷的翘。
时间没有磨损他身上的清澈,好像一个温暖的发光体,吸引人向他靠近。
但自己八年前忍住了,现在没道理忍不住。
没想到,他分化成omega了。
霍辞山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睁开眼,双目爬满了猩红的血丝。
他能感到自己身上弥漫着刺鼻的苦艾酒味,后颈那块腺体突突地跳着,肿得发疼。
刚刚在浴室洗澡时,他就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只是他以为凌牧野是beta,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就没关系。
可凌牧野闻到了,明显还醉了,强撑着眼皮保持清醒,眸子里一片水雾,映得他浅咖色的瞳更加透亮。
就是那一瞬间,霍辞山突然好奇,他是什么味道的。
一种奇异的感觉游走在全身,回忆好像带着丰富的视觉与嗅觉,将霍辞山靠近凌牧野的那一刻,放大,再放大。
霍辞山眼前突然闪过凌牧野右耳尖上的那一颗小痣。
还有他身上那股香味,虽然那确实是浴室沐浴露的味道。
没有味道吗?
霍辞山有些纳闷,明明靠近他的那瞬间,常年被焦虑裹挟而紊乱的心脏突然平静。
就像被扔进水里,沉了下去。
现在呢?
好像又被捞起来,吊在烈日底下灼烧。
这种感觉太痛苦了。
霍辞山没有熬过去,带着疲惫的绝望,他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支抑制剂,狠狠扎进了自己的后颈。
凌咩:酒量为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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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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