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中式传统园林,洛情由侍者领入进了预订的包厢,淡雅的空间基调,原木的色调,营造古色古香的深远意境,古典韵味浓厚。
洛情入座后便开始摆弄茶具,专注地进行泡茶的步骤,摒弃一切杂念。
洛情轻嗅释放的茶香,刚巧,她等的人也到了,比约定时间还提前了。
许随怜凝视着映入眼帘的美景,洛情眼眸微阖,眉目舒展,唇畔弯起的温柔弧度,是那么迷人。
“来了就坐吧。”
洛情轻轻睁开眼睛,“毛尖已经泡好。”旋即手臂一伸做“请坐”手势,
淡淡清香钻入鼻腔,茶水淌过舌尖,沿喉咙丝滑流下,口感醇厚,仔细感受喉咙的回甘。
一隅宁静,岁月静好。
此刻若是能够永恒,那该多好啊。
搁下茶杯,洛情从托特包中翻出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仿古实木茶桌上,推向许随怜的方向,取出一支万宝龙递给他。
“我的那部分已经签好了,只差你的了,签吧。”
许随怜目光沉沉地盯着这份离婚协议书,沉默良久,整个人仿佛僵住了,一动不动。
洛情见许随怜只将目光专注地放在离婚协议书上,她并不在意对方的不理睬,将钢笔搁在纸页上。
“你可以翻开看看协议内容,这样更清楚直观,对于财产分配你如果有不满可以当场提出来,我再修改……”
“够了!够了……”
许随怜越是听下去越感觉心脏钝痛,仿佛有一把尖刀通入还不断地翻搅。
他撕扯着自己的嗓子,涌着血腥味开口。
“非到这一步不可吗?”
“这样结束不好吗?”
洛情反问,她不明白许随怜在固执什么,还要再自欺多久。
许随怜的视野突然变得模糊,他抬起头,怕惊扰到洛情一样地喃喃。
“我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洛情被他苍白脸颊划过的那一抹晶莹刺到,仓惶低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是,他哭了,第一次,她看见他流泪,心里闷闷的,并不好受,她讨厌这样。
洛情重新仰首看着许随怜,强作镇定,只有手掌死死掐紧掌心的泛白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昨天在家里也放了份离婚协议书……”
“已经撕了。”
洛情怔住,她没想到他能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任性行为。
许随怜的视线锁定在洛情脸上,不偏移半分,不愿眨一下眼,带有热烈爱意的眼神紧紧凝注她。
而洛情已经不敢再看她一眼,那种心脏被刺疼的感觉她只需要在梦里体会就足够了,带给她这样感触的人都已经归于尘土,这个世界已不会存在这样影响她的人。
“撕就撕了,这份你带走吧,决定好后联系我。”
洛情勾上托特包站起离座。
走到门口握上金属把手时,身后传来刺耳的“刺啦”声响,是实木椅子与地板摩擦导致的。
洛情的身体身体猛地一晃,从背后传来的浅淡的甜香味,熟悉的气息紧紧拥住她,火热的身体仿佛要和她融为一体。
“我知道的,这件事会发生,每天我的头上好像都悬挂着达摩克利斯之剑,可是情情,五年了,我用抱有一丝奢望,你总会对我产生一点感情,哪怕微薄,至少也不是毫无感情,像陌生人一样冷漠。”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洛情的后颈沾上点湿意。
两具温暖的身体彼此拥在一起是在取暖,如今正是艳阳,她却根本无法从对方身上汲取暖意。
沉默了很久很久。
洛情抬起手迟疑了一瞬,还是放在许随怜环绕在她腹部的小臂上,复杂的神色快速归于平静,洛情拉住许随怜的小臂使劲向下一拽,声线如寒冰。
“我们为什么结婚,你不是最清楚吗?”
许随怜含泪的眼眸瞳孔骤缩,失了力,就这样被洛情无情推开。
洛情压下把手,门打开了,明亮刺眼的强光争先恐后地射入房间内部。
洛情迎着阳光,投下的阴影笼住许随怜,洛情背对着他,整个人仿佛罩上一层光晕,微微侧头,他甚至能瞧见她讽刺弯起的嘴角。
“亲上加亲,挟恩图报……这两个标准答案,够了吗?”
洛情话音落下,没有停留,直接推门离开。
离开时她还能听见包厢传来的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将肺刻出来一样,撕心裂肺。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明显放缓的脚步。
于是,她没有看见,也不清楚许随怜经历了剧烈的咳嗽且呼吸困难后,他捂住的手掌从指缝里溢出的血迹顺着手背流向手腕。
剧烈的咳嗽终于平缓,也不再呕血,许随怜用纸巾将手上的血擦干净,也有血顺着流下沾在下巴上,许随怜直接用手背随便一擦,挨上了削薄的唇,反倒将暗红的血液涂抹在唇上,此刻的许随怜煞白的脸庞,血红的薄唇,活脱脱像是画本上的男艳鬼。
侍者进来打扫时就见到这副场景,简直快把魂吓掉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啊?
侍者壮着胆子踏前一步。
“这,这位先生,你、我们家是老牌茶楼,茶叶可都是高档货。”
许随怜斜乜他一眼。
怎么说呢?嘴上和手上都沾有血,这位先生手上攥着的纸团更是一大坨的血渍,一般来说,在武侠剧里是中毒了,聊斋中就是刚吃完人心。
尤其是对方刚刚瞥他那一眼冰冷的眼神,吓得他又缩回去后退。
“与贵茶楼无关。”
眼见这位先生要出门,侍者赶忙离门口远点站着,等其离开远去才长舒一口气。
边打扫边小声嘟囔,最近真是怪事多啊,他在台林市当墓地管理员的大舅前几天还跟他通话说墓地一个年轻女孩哭得特别惨,差点以为是撞鬼了,后来才想到是亲人离世伤心欲绝。
结果今天他又遇到了这事儿,要不改天还是去庙里拜拜吧?
*
坐进车里,许随怜才开始懊悔因为突发的身体不适症状导致他没来得及跟上洛情,知道她的住处。
胸口依然闷疼,许随怜靠着椅背,右手盖在眼上,车内狭小的空间,逼仄而沉默。
他到底该怎么做?究竟还能做什么来挽回这一切……
*
出租车不能进去,只能开到隔鹙水湾大门还有一段距离被迫停下,洛情打开车门,司机将行李从后备箱提出来,洛情接过道谢。
洛情止步昂首看向天空,碧蓝清透,万里无云,太阳高挂于空,阳光明媚温煦。
她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拉着行李箱进了大门。
今天真是很不错。
路上洛情唇角弯起,清丽的面容笑靥浅淡,看久了这笑容却有种不知名的意味在其中。
*
洛情进门时洛父和许涵都在厅堂沙发上坐着。
见到洛情来了,两人都是惊讶又意外,但转瞬间这份讶异就被眉眼间溢出的喜悦冲散。
许涵从沙发上起身迎上前,眼角眉梢的喜悦是藏不住的。
“情情来了!我这就让张嫂多做几样你爱吃的菜。”
洛思强也是高兴的,但还是摆出一副大家长的严肃样子,“来前怎么不打电话说一声?”
洛情越过许涵松开行李箱拉杆,一脸无所谓地坐在洛父对面的沙发上。
洛思强不悦皱眉。
“阿姨在跟你说话,礼貌和规矩呢?”
“思强,你别在意一些有的没的的小问题。”许涵赶忙打圆场。
洛情这才转眸分了洛思强一个眼神。
“我太累了。”
“那你赶紧回房间休息吧?”
许涵和蔼关心地对她说。
留意到沙发旁边的行李箱,问:“这次打算长住吗?”
洛情注视着许涵,她永远都是这么温婉纤柔,就是一副很讨人喜欢的模样。
“随怜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他没回来?今天不是周末吗?他又要加班?”
越说下去洛思强的眉毛越拧越紧。
“我回来,关他什么事。”
洛情淡声回道。
话甫一出口,许涵也挂不住脸上的笑脸,只能僵硬地维持体面,洛思强更甚。
“闹什么脾气?回父母家是让你发泄撒气的吗?”
训斥完,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洛思强还是温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随怜那孩子怎么惹你生气了?”
许涵在一旁点头附和。
“是啊,情情,是不是随怜惹你生气了?你告诉阿姨,阿姨一定好好教训他。”
洛思强倒是不觉得是什么大事,毕竟许随怜这孩子也算是他半看着长大的,性情人品他都信得过,不好赌嗜酒,因为情情不喜欢烟味也从不抽烟,虽然他不喜于许随怜选择的职业,但他确实为人正义,绝不是背信的得势小人。
“你们结婚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吵架吧?结果第一回就要闹大,还闹到家里来,怎么?还要学小时候让父母为你做主?那你说说,我和你许阿姨就听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替你做这个主,一会儿随怜来了,好好地训训他!行不行?”
“果真要为我做主?”
洛情直视洛父,眼神坚定。
洛思强有一刻被洛情的正经愕住。
“当然了,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说。”
“那好,我要和许随怜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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