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后抬手示意众人平身，动作优雅又不失威严，随即含笑看向曹佾。
“佾哥儿这笛声是向谁学的？就连宫中的司乐都未必能吹奏出如此富有灵气的笛声呢。”
小曹佾奶声奶气道：“回太后娘娘，这是我自己听百鸟啼鸣后琢磨出来的。”
“不错，佾哥儿在音律方面可谓是天降奇才。”刘娥微微一笑，“可否愿意留在宫中，教导宫廷乐官们吹奏笛子？”
曹佾没有立刻回答，看了眼姐姐，有些不知所措。
“太后娘娘见谅。”曹傿躬身行礼，道：“弟弟不能留在宫中，臣女即将和弟弟一起去往河阳。这次入宫，既是为了恭贺长宁节，也是为了向姑母辞行。”
“河阳……”刘太后喃喃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片刻后，笑道：“也罢，天生是自由飞翔的靛颏，自不能困于这四方城中。你们姑侄情深，临别之际定有许多话讲，本位便不打扰了。”
她站起身来，扬声说道：“今日虽是宫中宴饮，诸位却不需要太过拘礼，就当在自己府中便是。吾还有些政事要处理，就不在此久留，若有要事，直接禀于太妃便是。”
后宫众人齐齐行礼，恭送太后乘辇离去。
太后既走，众命妇也各自散去，郭清悟作出一副温柔大姐姐模样，趁机摸了摸小曹佾柔嫩的小脸，跟着一起离开。
下一个任务是“培养一个心腹”。
郭清悟扶额——培养心腹？培养谁呀，她身边的人她都还没认全呢，难道碧月不是她的心腹吗？
看看右下角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没想到就完成一个长宁节任务都耗费了一个多小时，看来得加快速度了。
这个任务经验值只有80，郭清悟不想费心，直接点击“忽略”。
下一个任务：“为官家扩充后宫。”
这个任务简单，直接让清婉成为官家妃子就行了。
她点击“确认”，回到长宁宫，让碧月找来纸笔，帮她起草手书，准备封翔鸾阁宫女张清婉为贵人，赐仪凤阁。
贵人无品，但已经是官家的妃嫔了。下一个任务很可能就是晋升妃嫔，到时候她再把张清婉一级一级晋升上去。
“官家到。”
还未写完，郭清悟听到张若水在门口通报。
张若水乃是勾当御药院宦官张惟吉的养子。张惟吉能力出众，忠诚正直，颇受刘太后信赖，他的养子张若水原本是服侍杨太妃的入内高品，郭清悟入宫后，杨太妃看他做事勤快、通晓人情，特地把他给了郭清悟。
张若水见官家把侍从留在宫外，只身一人进入长宁宫，向郭清悟通报后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皇后，朕要封绣院内人尚氏为美人。”
赵祯一见郭清悟，直截了当说道。
“谁？”郭清悟一时没有听清楚。
赵祯看着她，放缓语速，字字清晰：“之前被你罚入绣院的宝慈殿御侍，尚珍儿！”
郭清悟的手顿了一下——原来任务指的是这个！
“为什么是尚珍儿？”她不紧不慢地问道，同时有些好奇：“即便要绵延子嗣，也应该是杨涓涓吧？”
印象中，尚珍儿比自己大不了几个月，怎么看也未到及笄年龄呀。
“哼，你还有脸提杨内人？若不是你在小娘娘面前搬弄是非，她怎么会被小娘娘赶出宫去？”
“被赶出宫了？”郭清悟手中的笔掉在地上，讶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赵祯脸上的不快更加明显了，他注意到郭清悟正在写的手书，伸手将那张纸拿过来。
“呵！皇后还真是日理万机呢，连宫人被逐出宫都不清楚！朕倒要看看，皇后每天都在忙什么？”
看到上面的内容，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反复看了几遍，惊喜道：“你写的这手书——当真？”
郭清悟翻了个白眼：“如假包换。”
小皇帝的脸说变就变，看向郭清悟的表情瞬间缓和下来：“你不用写了，朕直接派人去翔鸾阁传令就是。”
郭清悟又好气又好笑，好心提醒他：“那尚珍儿还封不封？”
“这……”赵祯一下子语塞，片刻后才道：“我已经跟小娘娘说过了。”
“那好。”郭清悟摊了摊手：“那就一起封了吧。尚珍儿为美人，张清婉为贵人。真是，多大点事，值得你亲自跑来一趟吗？”
赵祯狠狠瞪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对杨御侍罚俸仨月？杨御侍没有俸禄，便偷小娘娘宫中东西准备变卖出去，被小娘娘抓到了！你怎么那么狠毒，有没有想过罚俸仨月对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郭清悟张了张嘴，脑海中一道闪电闪过——是的，她忘记了！
因为快进了那天的剧情，她并没有对杨太妃说起惩罚杨涓涓的事，后续因为操心长宁节，又把尚珍儿、杨涓涓两人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游戏里的AI会根据逻辑自动发展剧情，导致产生这样的结果。
赵祯将手书还给郭清悟，转身离开长宁宫。
郭清悟连忙调出游戏界面，查看那个被她忽略的“培养一个心腹”的任务。
任务简介上说，杨涓涓又穷又饿实在受不了，决定来长宁宫向她道歉。若郭清悟没有忽略这个任务，撤除对杨涓涓的惩罚，恩威并施一番，以杨涓涓的性子，说不定以后就能为她所用。
可是游戏设定是剧情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任务一旦被忽略，就不能再重新返回去做。这个“心腹”郭清悟算是彻底失去了。
而赵祯把尚珍儿从裁缝院宫女直接升为美人，以后这尚珍儿绝对会对赵祯死心塌地，加上尚珍儿报复心强，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报复郭清悟的。
郭清悟叹了口气，她这算是用自己的经验值，为赵祯培养心腹了。看来以后不能再轻易忽略任务，谁知道会产生什么蝴蝶效应呢。
对了！还有一个宗美人！
是呀，她也是美人，和尚珍儿一个等级，自己何不把宗美人发展成心腹，对抗尚珍儿？
郭清悟开心地笑出来，总算是体会到了这个后宫游戏一点有意思的地方。
唤来碧月，让她准备一些点心蜜饯，清悟带着碧月和几名宫女，去往翔鸾阁看望宗美人。
未料赵祯也在，只是他看望的人不是宗美人，而是张清婉。
张清婉生病了。
听翔鸾阁的宫人说，张清婉一开始像是丢了魂一般反应迟钝，后来突然昏迷过去，但是脉象却正常，也能喝进去水，就是醒不过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郭清悟自然知道这是因为张清婉挂机的缘故，但赵祯却不知道。他担忧地握住张清婉的手，坐在她床边久久不愿离去。
不想看到小皇帝这么消沉下去，郭清悟直接快进。
不知道游戏里又过了几天，只看到赵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突然他就昏倒在地，一动不动。
清悟吓了一跳，连忙停止快进，让人传御医来给官家诊治。
看着御医进进出出，郭清悟忽然想到了办法。
待赵祯醒来，她连忙说道：“官家，臣妾忽然想起，有一种叫‘离魂症’的病症，和张贵人的症状很是相似。臣妾小时候患过离魂症，幸好有一游方道士提出，离魂症乃空间狭小、阳气不足所致，需将病人移至阳气充沛之地，受天地滋养，病人自会醒来。于是爹娘便将臣妾送至一处山上道观中疗养，臣妾果然很快就醒过来。”
“此话当真？”赵祯急切地抓住郭清悟的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郭清悟继续柔声道：“官家也知道，臣妾与张贵人在入宫前便是好友，张贵人特别爱去往山明水秀、天地开阔之处。臣妾听闻京城中有不少道观依山傍水，正是疗养身体的好去处，烦请官家送张贵人至宫外疗养，臣妾愿亲自服侍张贵人直至痊愈。”
听到这些话，赵祯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
郭清悟看到赵祯头上出现弹窗：“你已达到LV3，恭喜解锁‘玉清昭应宫’场景。”
玉清昭应宫？这个名字真好听啊，待会儿问问赵祯这是什么宫殿。
还未开口，郭清悟听到赵祯开口：“传朕旨意，将张贵人移至玉清昭应宫疗养，由翰林医官院指派御医全程跟随，直至张贵人痊愈。”
“我也去！”郭清悟连忙举手报名，随即安安分分行礼：“臣妾愿意全程照顾张贵人。”
赵祯看着她，目光难得露出温情：“准。”
“谢官家。”郭清悟也微笑回礼。
“皇后很是贤德。”赵祯长舒一口气，似乎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能够明显看出他放松了很多，声音也变得柔和：“今日早朝，宗正寺奏请以皇后事堕编入玉牒，朕准了。今日之事，朕会知会宗正寺，一并记录下来。”
清悟睁大眼睛看着他的嘴。
不是，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但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或许是看出来她的疑惑，他又道：“玉牒乃皇帝家族之谱册，每十年一修。皇后之名载入玉牒，意味着赵氏宗族皆承认皇后乃朕之发妻、天下之母，可与朕齐首并进。”
郭清悟点点头：“懂了，也就是把我的名字载入你家族谱是吧？将来我……呃……将来臣妾若仙逝，也会葬入皇陵对吧？”
“仙逝？”
“就是我若死了……”
她这话一出，翔鸾阁内顿时静得出奇。郭清悟看到那些女官、宫女、内侍、黄门全都表情大变，匆忙跪伏于地，额头贴紧手背，大气也不敢出。
清悟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她又忘了，训导礼仪的时候说过，皇家忌讳“死”字，在宫内不能把“死”这个字随意挂在嘴上。若是主子无意说出，下人需行大礼祈求上天去晦；若是从下人嘴里说出，那就只能祈祷上天保佑，遇到个善良的主子了。
赵祯却不以为意，轻笑一声：“皇后若是驾崩，自然是葬入皇陵的。”
注：《长编》卷一百三：天圣三年（春正月）乙巳，宗正寺请以皇后事堕编入玉牒，从之。
辛亥，加赠皇后曾祖中书令郭崇为尚书令、兼中书令，追封祖守璘及父允恭并为节度使，母、祖母、曾祖母并为国太夫人。
《邵氏闻见录》记载：仁宗初纳光献后，后有疾，国医不效。帝曰：“后在家用何人医？”后曰：“妾随叔父官河阳，有疾服孙用和药辄效。”寻召用和，服其药果验；自布衣除尚药奉御，用和自此进用。用和，本卫人，以避事客河阳，善用张仲景法治伤寒，名闻天下。二子奇、兆，皆登进士第，为朝官，亦善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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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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