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悟跟着张清婉进入城门，眼睛瞬间睁大——
周围的场景变了，她和张清婉站在大宋重重叠叠的琼楼玉宇之中。
眼前的张清婉依然是那副宋朝仕女装扮，但衣服材质变得十分高级，轻薄却不透明，如同发光的锦缎一般，衣袂翻飞、飘飘欲仙。
而她的脸也变得幼态许多，皮肤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又白又嫩，像是回到了十四五岁的样子。
“愣什么呀，你也变年轻了。”
张清婉咯咯笑着，敲了一下郭清悟的头，解释道：“咱们现在是宋朝人，也有了宋朝身份。咱俩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住在北宋都城汴梁，现在站的地方是直通皇城的御街。你跟紧我，我要快进进入剧情了。”
“哎，你等等，别快进，你让我多看看。”
郭清悟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又弯腰摸了一把地面。
地面是一块块坚硬平滑的青石板铺就，砖缝里夹杂着毛茸茸的小草，小草触感柔嫩。郭清悟掐了一片草叶用指腹捻了捻，闻到手指上清晰的青草味道。
“这……这连气味都有吗？”她惊讶不已。
“很正常呀，我们主打的就是真实体验，常见的气味、味道都尽可能还原。”张清婉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钱，两人走到前面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上，张清婉把铜板递给摊主，摊主给了她两根山楂糖葫芦。
张清婉给了郭清悟一根，“你尝尝。”
郭清悟将糖葫芦送进口中，舌头上传来清晰的甜味。她忍不住朝摊主惊叹道：“真厉害！没想到你们的游戏还能逼真成这样——”
“哎，别乱说！”张清婉急忙伸手捂住郭清悟的嘴，正要继续说什么，两人眼前出现一个弹窗，“警告”两个大字闪着红光。随即一行小字出现：“请勿提及违禁词，断网五分钟警告一次。”
两人眼前黑下来，随即出现了一道流光，如同进入游戏时一般。
“好了，先摘下眼镜吧。”
张清婉暂停游戏，摘除设备，帮郭清悟也脱下设备。
郭清悟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右手，唇齿间似乎还遗留着甜味，但嘴里却是空无一物。
她打量着玻璃房和游戏体验仪器，目光移向电脑屏幕，看到动态屏幕正是时空隧道的样子。
张清婉端着两杯水过来，给郭清悟递了一杯：“是我疏忽了，忘了提前提醒你。在游戏里可千万别对角色说这是游戏、虚拟之类的词语，这是违禁词，会被AI录入系统。要是违规达到三次，就失去游戏资格了。”
郭清悟下意识开口问道：“为什么？”
刚说完，她便有些明白了，忙道：“哦，我懂，容易造成系统崩溃”。
张清婉点头补充：“系统由AI控制，AI接到的指令就是这是真实世界。要是他们接受了违禁词并进行分析，会对NPC做出什么指令无法预测。要是引发AI崩溃，整个系统就瘫痪了。所以玩家体验的时候，我们员工都是要陪同的。”
“那还有什么禁忌，你都给我说清楚吧。”郭清悟喝了一口水，让舌头恢复到味觉的初始状态，好奇道：“不能提到游戏啊虚拟之类的我知道，那气味和味道又为什么那么逼真？我们身上穿着感应服，嘴里可没有感应的东西呀。”
张清婉笑起来，拿起VR眼镜，掂了掂线上的小话筒：“就是这个玩意儿，你还记得它离咱们的嘴很近吧？设备一启动，它会随着剧情发出光和烟雾，这就是味道和气味的来源。这个可贵了，从国外进口的，所以咱们说话和做动作的时候得小心些。”
她几口将杯子里的水喝完，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好了，我们赶紧上线吧，今天不算正式试玩，只是体验，明天带你走剧情。宋朝版游戏主打后宫剧情，游戏的第一个场景是选秀，这个你了解不？”
郭清悟失笑：“开场选秀，然后宫斗升级？宋朝版甄嬛传呀？”
“不是，是刘太后给宋仁宗选皇后。宋仁宗不是即位了吗，需要册立皇后……”
注意到郭清悟一脸茫然的样子，张清婉无奈扶额：“姑奶奶啊，你大学四年都学了什么？咋感觉你啥都不懂？”
“我……”郭清悟瞬间心虚，讷讷道：“你知道我当初并不想学历史专业的，都是我爸妈逼着……”
“好了，没时间闲聊了，我先给你说说背景吧。”张清婉打断她的话，点开桌面上的游戏背景设定，为郭清悟介绍。
“游戏开场是北宋天圣二年，也就是公元1024年，距今正好一千年。这时的皇帝是宋仁宗赵祯，今年才十四岁。他养母刘太后垂帘听政，下令帮他在全国挑选才德兼备的少女做皇后，经过层层筛选，到天圣二年已经只剩下九个人选了。所以我们游戏的第一个剧情，就是从这九个女孩子中，选出最适合的皇后人选。”
“那选谁呀？”郭清悟听得入神，满脸八卦。
张清婉将VR眼镜套到她头上，扑哧一笑：“进了游戏你不就知道了？都跟你说明白了你体验起来有啥意思。”
“那为什么是九个不是十个？这个数字好难受。”郭清悟戴上眼镜，嘴里继续问不停。
“九九归一，九在古代可是个吉利数字，你以为呢？”
再次登录游戏，张清婉直接点击“快进”。画面停下来时，两人站在一处假山旁，不远处花团锦簇，想来那便是御花园。
“好香啊……”郭清悟鼻端忽然闻到一股香甜的桂花味。
前面是一片桂花树林，繁茂的枝叶间星星点点地点缀着金色桂花。那些桂花还未完全绽放，香气已十分浓郁。
几名年轻女孩莺莺燕燕、三五成群地游走其间，个个衣着华贵、容貌清丽，有的扑蝶，有的和丫鬟说悄悄话，也有认识的互相打招呼行礼。看她们的年龄，却都是未成年的样子。
郭清悟明白那些少女是NPC，没有剧情的话不会主动产生冲突。她走过去，贴近打量那些女孩子们。
不出她所料，和张清婉的五官比起来，这些女孩子们虽然美貌，却都充斥着若有若无的机械感和僵硬感，特别是眼睛，虽然漂亮，但眼神都是千篇一律的，和真人的眼睛有很大差别。
“你看我干嘛？”
那些女孩也注意到了郭清悟的异常举动，有个个子高挑的红衣少女骤然出声，面露不满道。
郭清悟吓了一跳，发现她的眼神里竟然如同真人般有了情绪，连忙摆摆手，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就是看各位妹妹都这么年轻貌美，还这么会打扮，心中十分羡慕，想看看你们的发髻怎么梳的，回家也学学。”
她后退几步，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张清婉，用眼神问道：“她们不是NPC吗？她也是玩家吗？”
张清婉走过来行了个万福礼，笑道：“这位妹妹，这是我朋友郭小娘子，我姓张，叫张清婉。不知妹妹如何称呼？”
女子也行了一礼，回道：“我姓尚，姐姐叫我‘珍儿’便好。张姐姐看起来如此知书达理，怎么这位郭姐姐却像是没读过书的样子？”
“你说什么！”
郭清悟心中一怒，本能地想要怼回去，转念想到自己现在是在游戏里，跟个虚拟人物生气着实可笑，遂长舒一口气，笑道：“今日是我冒犯了，在这里向你道歉。还请这里的各位妹妹都做个见证，今后若我们再遇到，你可不能再拿这事来说我。”
尚珍儿嗤地一笑：“你一口一个‘妹妹’的，还没入选呢，这就默认自己能当上皇后了？”
郭清悟一时语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张清婉说过，自己现在是游戏里面的历史人物，那年龄想来和她们也差不多，都是十四五岁，那尚珍儿反感也是正常。
“别说了，太后娘娘来了。”
另一个身穿鹅黄襦裙的少女出声提醒，并迅速调整姿态，朝着前方恭敬站好。
郭清悟也赶紧转身，和张清婉一起低头行礼，眼角余光瞥到两队身穿统一形制皂黄色长袍和黑色靴子的内侍，正步伐整齐地朝这边走来，在一丈外停下。
肩辇落地，一个锦衣华服的华贵女子拉着一个穿着金色圆领袍的小男孩走下轿辇。
郭清悟不敢多看，视线转向地面。
“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给官家请安。”众女子齐齐出声行礼。
“免礼。”
刘太后抬了抬手说道。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
郭清悟抬起头，看到女子头戴龙凤冠，脖子上挂着数串珍珠宝石项链，身着黄罗大袖衫，外罩红色霞帔，霞帔上的花纹繁复美丽，边缘点缀着各色宝石，整个人自内而外散发着高高在上、不可直视的气势。她身旁的少年圆乎乎胖墩墩的，戴着长翅帽，看向女子的眼神有些瑟缩。
郭清悟的心中，已经明白两人是谁——北宋第一位垂帘听政的太后刘娥，以及被她“狸猫换太子”换过来的儿子，未来的宋仁宗，赵祯。
“今日吾邀请众位小娘子入宫，是为陪官家玩耍解闷，众小娘子无需惊慌，照常游玩便是。”太后表情舒缓，和颜悦色地道。
几名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
刘太后眉眼柔和下来，推了推小皇帝。
“官家，你也随她们去赏花吧。”
小皇帝迟疑了一下，走向这群女孩子们。
见太后不再像刚才那般高高在上，而是含笑立于一旁，众少女也很快恢复小孩子心性，继续有说有笑起来。
郭清悟现在虽然是小孩子外表，内核却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学毕业生，与小孩子自然没有共同话题。她走到一棵丹桂树旁，细嗅桂花香味。
“官家。”
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郭清悟连忙转头，看到身旁的张清婉面露微笑，声音柔婉地唤了一声。
宋仁宗赵祯于乾兴元年（1022年）即位，时年十三岁，北宋男子十五岁即可成婚。
今天是农历四月十四日，历史上宋仁宗的生日就是四月十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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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刘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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