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薄荷续香

清梧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手里的茉莉。洁白的花瓣在夕阳下泛着光,确实比青梧看起来更能扛住凉意。她想起谢砚辞第一次见她说的“青梧怕霜雪”,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很快被眼前的温馨驱散——至少现在,茉莉开得正好,她和谢砚辞也能像这样,安安静静地聊聊天。

“公子快请进。”清梧侧身让他进来,把茉莉放在廊下的石桌上,“我去给公子倒茶。”

谢砚辞点点头,跟着她走进院子。他的目光落在那株青梧树上,树叶比上次见时更茂盛了,翠绿的叶片在夕阳下泛着光。“这青梧长得很好,”他说,“看来小姐照顾得很用心。”

“都是公子上次教我修剪的法子。”清梧端着茶过来,递给她,“公子尝尝,这是上次您送来的雨前龙井。”

谢砚辞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眼底带着笑意:“还是小姐泡的茶好喝,比我自己泡的要香。”

两人坐在廊下,石桌上摆着那盆茉莉,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他们没提书斋那天的事,也没提京中的风声,只聊些花草和诗书。谢砚辞说起他种茉莉的趣事,说刚开始不知道茉莉喜湿,差点把花浇死,后来每天都去看,才慢慢摸清了习性。清梧听着,偶尔笑出声,手指轻轻摸着茉莉的花瓣,洁白的花瓣软软的,像婴儿的皮肤。

“小姐做的薄荷膏,和我母亲教我的方子几乎一样。”谢砚辞忽然说,目光落在她的指尖,“我母亲说,薄荷膏要加甘草和当归,才能既清凉又不伤皮肤,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猜的。”清梧脸颊微红,小声说,“上次公子给我的薄荷膏,我闻着有草药的香气,就试着加了点甘草和当归,没想到真的成了。”其实她是偷偷问了药房的大夫,又试了好几次,才熬出和谢砚辞一样的薄荷膏。

谢砚辞看着她羞涩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小姐有心了。”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她,“上次在书斋,不小心把墨渍弄在小姐裙摆上,我一直过意不去,这是我找绣娘做的裙摆纹样,小姐要是不嫌弃,可以让绣娘照着补一补。”

清梧接过纸,上面画着青梧叶的纹样,和她裙摆上的很像,只是更精致些。她看着纸上的纹样,又看着谢砚辞,心里像被浸了蜜的棉絮裹着,软乎乎的:“多谢公子,我很喜欢。”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夕阳渐渐落下,天边染上了淡淡的橘红色。谢砚辞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免得母亲担心。”

“公子慢走。”清梧送他到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不舍。

谢砚辞走到巷口,忽然转过身,对她说:“沈小姐,下次有空,我再带您去看城外的荷花,听说那里的荷花开得很好。”

清梧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回到院子里。她坐在廊下,看着那盆茉莉,又拿起桌上的薄荷膏盒子,心里甜滋滋的——或许,父亲说的那些“党争”“危险”,都不会影响到她和谢砚辞吧?

可这份甜蜜没持续多久,当晚,沈从安就找清梧去了书房。书房里的气氛很严肃,沈从安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账本,却没看,只是盯着清梧,神色凝重。

“清梧,你最近和谢砚辞走得很近?”沈从安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严厉。

清梧心里一紧,攥紧了袖角:“只是……只是偶尔聊聊天,公子教我练字,我送了他一盒薄荷膏。”

“薄荷膏?”沈从安放下账本,看着她,“你知道谢家现在是什么处境吗?谢侍郎是太子党,最近二皇子和太子的矛盾越来越深,朝堂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针对太子党了,我们沈家世代经商,只想守着祖业,不想卷入这些纷争里。”

清梧愣住了,她虽然知道“太子党”这个词,却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父亲,谢公子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喜欢诗书,喜欢花草……”

“喜欢诗书?喜欢花草?”沈从安打断她,语气更重了,“你以为谢砚辞每天待在书斋里,真的只是看书练字吗?他书斋里那些兵法书,那些关于朝政的议论,都是假的?清梧,你太天真了!谢家现在是太子的人,我们和他们走得近,迟早会被牵连进去,到时候,整个沈家都会毁在你手里!”

“我没有……”清梧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看着父亲严肃的脸,想起谢砚辞送她茉莉时的笑容,想起他说“茉莉性温,比青梧耐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疼又慌,“我只是把他当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朋友也不行!”沈从安的语气不容置疑,“从今天起,你不准再和谢砚辞见面,也不准再让他进沈府。我已经帮你回绝了他之前的邀约,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父亲!”清梧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谢公子是个好人,他不会害我们的……”

“好人?”沈从安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京城里的‘好人’,往往最危险。清梧,父亲是为了你好,为了沈家好。你乖乖待在府里,以后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等过些日子,父亲给你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强。”

说完,沈从安挥了挥手,让她回去。清梧站在书房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攥着袖中的薄荷膏盒子,盒子里的薄荷膏还散发着清冽的香气,可这香气此刻却让她觉得无比冰冷。

回到房间,清梧把自己关在里面,看着桌上的茉莉和薄荷膏,心里满是矛盾。她想起谢砚辞的笑容,想起他说要带她去看荷花,想起他书斋里那半首“欲寄相思无雁影”的诗,这些都不是假的。可父亲的话又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她的心上——谢家是太子党,沈家要避祸,她和谢砚辞,注定不能走得太近。

窗外的风又吹了起来,青梧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她叹息。清梧坐在窗前,看着那盆茉莉,洁白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光,确实比青梧更耐凉。可她却忽然觉得,这茉莉再耐凉,也抵不过冬天的霜雪;就像她和谢砚辞之间的情意,再深厚,也抵不过朝堂的纷争和家族的利益。

她拿起薄荷膏盒子,打开盖子,清凉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想起谢砚辞第一次给她薄荷膏时的模样,想起他说“青梧怕霜雪”,想起他送她茉莉时说“茉莉性温,比青梧耐凉”,心里的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夜色渐深,茉莉的香气和薄荷的清凉在房间里交织,可清梧的心却越来越凉。她知道,从父亲告诫她的那一刻起,她和谢砚辞之间的那份温馨,已经开始出现裂痕,而这裂痕,只会越来越大,最终将他们彻底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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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薄荷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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