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媃原先是想回家后去武馆中找个师父，但事情不现实，爹娘定不会让她这样做，闹不好还要挨骂。
既然有现成的……
回去路上，昭媃问哥哥：“赵怀亦在庄子也要住上一个月吗？”
朱昭远吃的犯困，靠在车壁上含糊两声：“不知道。”
在这里，如娘可以给她打掩护，爹娘也不知道，回了家就没这个机会了。
蒋齐翊看了眼昭媃没说话，待回到院子，昭媃往西厢房走，蒋齐翊没忍住问：“你想怀亦住在庄子上吗？”
昭媃一愣，摇摇头：“不想。”
不想为何要问？
昭媃只想从赵怀亦身上学点拳脚功夫，蒋齐翊的话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又过几日，这天早上昭媃才起，屋前有了声音，她走出一看，是柳氏到了。
“我来看看你，你这来了也不回家去。”柳氏噌道，“给你带了新衣裳，看看合身不合身？”
儿女离家四五天，柳氏想念的不行，昭媃从未离开过她身边，今日见了昭媃，看着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柳氏就是觉得昭媃瘦了，张罗着给昭媃做饭，赵昭远去了孟先生家读书，午饭不回来吃，娘俩在屋里吃着饭。
“你大堂哥说年后想进京来。”
昭媃讶然：“大堂哥怎地要来京中了？”
柳氏叹气，给昭媃盛汤：“说是乡试没过，读书这条路行不通，想到京中来碰碰运气。”
什么碰碰运气，就是想投靠他们家，自个家刚够个温饱，哪有闲钱去帮朱昭丘？
最紧要的，朱昭丘来了京中就会遇到朱昭远，朱昭远是个心志不坚定的，极容易被带弯，好容易送进了国子监，又拜了孟先生为师，哪能再给朱昭丘给拐了去？
昭媃心中暗想一面问：“爹答应了吗？”
“你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巴不得老家的人都来京中，以为自己本事大的很。”
这倒也是，她爹那个博爱的性子，真不晓得是为了什么，清名美誉？
上辈子权势滔天满朝野都是对他的不满之声，那时候的他想过初入仕的立下的壮志？
昭媃还想着去找赵怀亦问他练武的事情，只是赵怀亦的那个性子不知道会怎么回应她，万一他拒绝自己……昭媃仔细回想了下上辈子听说过赵世子的事情。
皇室宗亲亲族人员不少，年龄相仿的世子世孙有二十几人，赵怀亦在其中籍籍无名。
要不是在朱昭远在金明池踩了他一脚，昭媃都快忘了有赵怀亦这个人。
赵怀亦在京中完成学业后就要回去封地继承爵位，昭媃离开上京时候，赵怀亦已经十八岁没有婚配。
昭媃思来想去，认真说起，她对赵怀亦一无所知。
柳氏还是不放心，让昭媃今日跟她回去，留着朱昭远在这里读书，跟蒋齐翊一块，柳氏还算放心。
昭媃怎么肯回去？她事情还没办呢。
拉着柳氏的手撒娇，昭媃扭成了麻花：“我在这里住的可开心了！容我再呆几天，哥哥授衣假也要结束了，到时候就回去了，娘要是不放心，明日再来看我们。”
柳氏家中有事要忙，老家要来人要回去收拾屋子出来，没那么多的闲工夫。
昭媃死皮赖脸的不回去，柳氏也只能同意，待柳氏一走，昭媃戴上皮帽去庄子上了。
庄子里的仆从认出她是前天晚上来这里的朱姑娘，问她是不是要找小王爷他们？
昭媃点头，正是。
仆人进去通报，赵文秉穿了暗青圆领襕衫懒躺在软塌上，赵怀亦在练字，仆从来通报，说有位姑娘来找小王爷。
有姑娘来找他？赵文秉双眼一亮，立时坐起披了件麾衣走了出去。
昭媃戴了顶黄鼠皮帽站檐脚下，听到声响她转过脸来，鼻尖面颊被吹的泛红，她穿的挺多素锻夹衣罩淡蓝貉袖，银灰棉裤上溅了泥点，想来是从田埂上过来的。
虽年幼，却已显我见犹怜的憨美之态。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昭媃妹妹。”
昭媃行了礼，双眸弯弯：“见过小王爷。”
赵文秉领着昭媃进了厅中，炭火正旺，暖意扑面，寒气陡消，昭媃暗舒口气。
仆从上了点心，昭媃坐下取了一块，洁白的小手拈着绿色的豆糕，看上去很是可爱。
赵文秉饶有兴趣看着她：“妹妹找我有何事。”
昭媃喝了热茶驱散冷意，弯起嫣红的小嘴：“王爷误会了，我是来找世子殿下的。”
“你找他？”赵文秉放下茶盏，“你找他作甚？”
昭媃说明来意，想跟赵怀亦学拳脚功夫，赵文秉看她细瘦的身躯，觉得很有趣笑呵呵问：“你习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找错了人，怀亦的性子可不像我，他未必会愿意教你。”
昭媃也觉得要求唐突了，便说不行就算了，她不强求，赵文秉神秘一笑，凑近了些，昭媃闻到他身上的沉木香，想起上辈子在蒋齐翊身上闻到的味道，心底顿觉不舒服往后偏了些。
“我可以教你。”
昭媃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双眸一亮：“小王爷，真的吗……”
小王爷愿意教她更好！赵文秉的师父是武状元，拳脚功夫硬实的很。
赵文秉困在庄子里闷的要发疯，终于来了事情做。
“本王言出必行！”
赵文秉耍了一通拳法后问昭媃想学什么样的？
昭媃有些不好意思：“能护身的功夫就行。”
“护身功夫不难，那就明日开始！”
昭媃高兴的不行，行了礼要走，赵文秉喊住她：“不叫声师父？”
一道声音从偏门传来，淡淡的：“你都没教，怎么好意思让她喊你师父。”
赵怀亦走出来，袖口沾着墨点子，刚才他在内室练字，听了外间动静，又听赵文秉让朱昭媃喊师父，搁下笔走了出来。
赵文秉笑眯眯的：“那就喊声哥哥来听？”
昭媃大大方方喊了哥哥，赵文秉是皇亲，喊他一声哥哥，昭媃不吃亏。
赵怀亦看了她眼，昭媃行了个万福喊了声世子殿下。而后去找孟如了，昭媃离开赵怀亦收拾书册准备去孟先生家。
“不是说好来陪我的吗？你怎么要去孟先生那了？那我怎么办？”赵文秉鬼哭狼嚎。
赵怀亦面无表情：“既孟先生知道我在这里，我要去那边学习文章，蒋齐翊跟朱昭远都在，我更不能落在他们后面了，你若是无聊就同我一块去听孟先生讲文章。”
赵文秉才不想去：“那我还不如在家睡觉。”
天冷的很，明晃晃的太阳带不来多少温度，小风刀刮似的，金斗跟在后面不解道：“世子，不是说今日不去读书陪着小王爷的吗？”
赵怀亦道：“你若是想回去就回去。”
金斗嘿了声，抱着书往前跑：“世子去哪，我就去哪！我先去孟先生家知会一声。”
秋收干净后的田埂上光秃秃的，阡陌横纵，枯黄的草覆盖着渠沟，空旷安静。
赵怀亦到孟家的时候，孟先生出题，孟潺，朱昭远跟蒋齐翊在写文章。
孟潺笔走游龙，蒋齐翊文思写了大半张纸，朱昭远才写了三行还在苦思冥想，看到赵怀亦从门外进来，朱昭远眼睛一亮，立刻放下了笔。
“世子！”
朱昭远此举是想赵怀亦来了，孟先生就松散会，放他们出去透透风，谁想孟先生看到赵怀亦，手一指案桌：“命题跟他们一样，你也来。”
赵怀亦没有异议，坐下略一思索开始动笔，一个时辰后，最慢的朱昭远也写完了。
朱昭远早上进书房，到这会都没能出去，眼睛不住撇着外面，心早就跑了。
孟先生知道他坐不住，就先不讲文章，作业放在案牍上，道：“回头我来看，你们先去休息吧。”
孟夫人做了枣花酥让孟如送到东厢房中，房中四人正笑谈着，有人进来，赵怀亦抬眸看了是孟如，又垂下眼睫。
昭媃在厢房后面的院子里跟香云踢毽子，没一会昭媃鼻尖就出了汗。
孟如能左右脚轮着踢，昭媃不行，香云也可以。
“很简单，你试试。”
毽子踢给昭媃，昭媃试了下，只能两个来回毽子就掉下来了。
几人在屋后玩耍，孟夫人喊孟如去厨房烧火，昭媃让香云去帮忙她一个人练习，孟如下午带她去乡里玩，到时候一起踢毽子。
左脚踢，右脚接住，再踢上去，如此来回，眼睛盯着毽子，昭媃深觉有意思。
她背着后院门，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孟如回来了，一脚踢飞，毽子划出一道弧线飞到昭媃身后。
“唔……”
赵怀亦捂着额头，毽子掉在地上。
昭媃啊了声：“我不是成心的……你没事吧。”
赵怀亦捡起地上的毽子递给昭媃，说了声吃饭了，昭媃看他脸色不好，上前两步道歉说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她看到他额上红痕，心道赵怀亦一看就不是好脾气的，他要生气起来到大内告上一状，全家都要倒霉。
昭媃绕到赵怀亦跟前拦住他，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
“世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要是心里不舒服，可以打我两下，千万不要生气。”
昭媃的眼神畏惧紧张，赵怀亦看着她，眉心拧了起来。
“我为何要生气？”
昭媃有些慌乱，赵怀亦神色沉沉，定是生气了。
“我…我我毛手毛脚的，您别生气……”她声音越说越小，看他的眼神像耗子看到了猫，赵怀亦心底更加不舒服，越过昭媃往前院去了。
昭媃懊悔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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