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很快就在自己的桌子上看到了那三封惹怒姒沐的密信。
【大皇子打败北晋,即将凯旋回京。】
【北萧王病重,欲接太子萧云逆回国。】
这些苏闻早就知道,他直接翻到最后一封,苏闻的手顿了顿,赫然就是他即将要办的那件事了:【陛下将左部侍郎之女,赐婚太子。】
三封密信总结起来,不过就三句话:狼入局,虎归林,太子娶绵羊。
难怪姒沐要发脾气。
苏闻轻佻手指,将三封密信都填进了面前的火炉里。
他见过高家小姐,风姿绰约,跟着长乐公主上过几年的学堂,颇有些学识。
只是仗着姨母是淑妃娘娘,为人嚣张跋扈了些。
不过,这些都和她此时的无妄之灾一点关系都没有,仅仅是运气差了些罢了。
让一个惊天动地的人死的悄无声息,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而苏闻恰巧就是祖传了这门学问。
恰恰是这门学问太厉害,苏闻全族男丁被斩首,女眷则发配罪人奴,苏闻就是在罪人奴里出生的。
七岁之前,他一直都生活在罪人奴。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姒沐的那个冬天彻骨的寒冷,他一度怀疑自己熬不过那个冬天了。
似乎冥冥中老天不想让苏家最后一个血脉断绝,因为皇后娘娘离世,太子的处境风雨飘摇,姒沐就是那个时候找到的他,让他作为谋士替太子做事。
相互需要,永远是最稳定的关系。
不过,杀人的事不急于一时,他还要慢慢谋划一下。
想到第二封信的内容,苏闻反倒头疼了一阵子,北萧内政他本不愿意管,只是他一听到“萧云逆”的名字总是要头疼的,也是个难缠的鬼儿。
从桌上抓了本书,苏闻按照惯例进了宫。
苏闻有好多身份,对外最正大光明的就属“公主伴读”了。
一人得宠,鸡犬升天。
就是因为姒念是南靖最得宠的嫡公主,苏闻虽没有一官半职,但人见了都要尊他一声:“小先生”。
而这位北萧的质子,就是在姒念羽翼庇佑下的另外一只鸡犬了。
十年前,南北大战,北萧战败。
国内政权土崩瓦解,分裂成几个割据小国,在这种局势下北萧求和,不得不将自己的太子送到南靖做了质子。
卖身求荣,形容这位质子再合适不过了。
……
未入瑶华殿,离得老远就能听到有男女嬉戏的声音。
可惜,他又来扫兴了。
瑶华殿里娇养着许多的花儿,寻常的有之,名贵的更多,一个瑶华殿就是一个四季,春天看樱花,夏天赏荷花,秋天观菊花,冬天品梅花。
而最耀眼的当属那郁郁葱葱的郁金香……
萧云逆勾了勾手指,轻轻划过姒念的鼻尖,温柔哂笑:“我们阿念,前世会不会是那天上的花仙子?”
手指划过姒念的唇边时,她轻启薄唇在他指尖咬了一口,像只奶凶奶凶的小猫,道:“养花其实容易得很,只要你用心待它,它自然会开花来谢你。”
“阿念这是埋怨我待花儿不好?”萧云逆佯装生气的模样。
姒念简直被他气笑了,拿起一旁的花洒照着萧云逆一顿扫射,萧云逆躲闪不及,被淋了一身的水。
下一刻,一个柔软的身子撞进他湿漉漉的怀里,淡淡的郁金香味道弥漫在二人之间:“萧哥哥,我待你好,你也开花给我看,好不好?”
萧云逆不清不楚地吐出一个字:“好。”
可惜,开花未必结果!
苏闻站在不远处看尽了此番场景,不由的眉头紧皱,眼看二人情致所动,唇齿几乎吻到了一处,连忙清了清喉咙打断所有妄念。
姒念忽然被扫了兴致,肉眼可见的不开心,讥讽道:“小先生来的可真及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正牌儿的先生呢!”
苏闻也不生气,脸上微微摊开一点笑容,回道:“长乐殿下,温书的时间到了。”
“日日温书,我又不去考功名。”姒念不情愿地从萧云逆的怀里出来,嘴里嘟囔着。
“女子无才,便只能做男子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殿下不当为男子而活。”苏闻耐心解释道。
“为了男子活有什么不好?”想着她的萧哥哥,姒念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反倒很乐意呢,“我愿意一直被萧哥哥养着。”
“不可。”苏闻微微蹙眉。
姒念见苏闻有些不高兴了,转头对萧云逆说:“那你改天再来找我玩。”
一甩袖子,转身气呼呼地就走了。
若说她听话吧,她拂袖而去。
若说她桀骜吧,她又的确回去温书了。
看得苏闻嘴角都压抑不住,有些人的刁蛮全放到了嘴上,行动上却从不为难下人。
可惜,姒念走的太快,没有看到背后的肖云逆擦了擦嘴,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嫌恶表情。
苏闻对这个北萧质子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也不愿意给他好脸色看,临走时警告他道:“你可以不喜欢,但请别伤害。”
萧云逆不以为意,丢下手中的花洒,吊儿郎当说:“她一个南靖的嫡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譬如你这样的就很不错呢,我啊,不过就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记得了。”
一个注定要回国的人,确实只能称之为过客。
苏闻不待见他也有这方面原因,既然注定是过客,完全可以不回应,不招惹,也免了许多日后的麻烦。
“既然不喜欢,少到殿下跟前来献媚,隔着老远都闻到你的狐狸骚味儿了。”苏闻很少会说这么重的话,每每遇到萧云逆总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想狠狠敲敲他的脑袋。
萧云逆往前走了两步,冰冷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苏闻看了半晌,忽地笑了:“我只是一介质子而已,若我没有讨好嫡公主,能活的如此恣意吗?三餐能否裹腹?天冷能有寒衣?入学的年纪能听先生讲书?”
说的都对,可是苏闻就是瞧不上他。
打骨子里的瞧不上他,说他谄媚吧,却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献媚意味,媚得浑然天成,仿佛天生就该是个深情的人。
他不穿白衣,不穿黑衣,不像书生,也不像个武者,活像个浪荡子。
北萧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太子?
若说他哪里有可取之处?当属那张极具魅惑的脸了,立体又精致的五官,干净白皙的皮肤,仿佛是神仙捏人的时候在他那格外付出了巨大的心血,俊得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的错来。
“收敛点,小心日后玩脱了。”这句话,苏闻说得很真诚了,嫡公主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最得宠的人,不是随口说说就算的,除了南靖皇帝最喜欢这个小女儿外,太子姒琛对这个唯一的嫡亲妹妹也是娇惯得很,就连腹黑的六殿下见了她也是眼睛笑眯眯的。
南靖手握实权的这几个主子,哪有这么容易让他玩弄了感情后,拍拍屁股就潇洒地走了?
萧云逆笑眯眯地打量他,不紧不慢说:“多谢小先生提醒。”
再多的警告,在萧云逆那里也像是轻飘飘一般,苏闻干脆打了直球:“你若真对不起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饶是如此,他仍旧没有从萧云逆脸上看到收敛的意味,甚至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和煦的笑容动都未动,只有薄唇轻启:“小先生又待如何?杀我全家吗?”
很少有人能让苏闻动怒,萧云逆算一个,气得他牙根痒痒,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或许。”
然后理也不想理这个人,转身跟着姒念进了屋子。
背后,萧云逆终于收起了笑容,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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