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夷九族的事情?只要不关乎家国天下,亦或者叛国,罪名都不至于重到夷九族,户部掌管整个天下的户籍和财政,其中最大的莫过于贪污,如若贪污过大,最多也就只夷三族,”赵怀瑾道。

“但如果是与十年前一国太子离奇薨逝于天寒关的事情呢?”陆绥轻声道:“怀瑾,你是知道的,我父亲当年是押送的粮草与冬衣前往天寒关的,而所有粮草、物资都是由户部调配。

当年送往天寒关的粮草中途出了差错,天寒关那年又特别的寒冷,再加上又正逢战事突起,

为了天寒关的战士们着想,皇爷爷让户部重新调配的粮草和冬衣,由我父亲押送,之后柳大人肯定会查最先那批粮草未到的事情,或许就是这么一查,查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柳大人此人,不是什么贪权恋势之人,但就是一点,特别的重视亲人,

经过深思熟虑,此事不管是告发亦或者是同流合污,他一家老小的命都不稳妥,所以他选择隐忍不发,直接辞官带着全家搬离京城,但恰恰是他这忽如其来的举动,引起了幕后之人的注意,所以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赵怀瑾闻言,像是在忍耐什么,握紧剑的那只手,指骨间紧绷的发白,他额角间青筋涌现,似乎是又看到了当年自己祖父的那张毫无生气、满是青色的脸庞。

他倏地一下站起身来,来回在亭中踱步,以此来压下心头忽然涌起的怒意。

陆绥看着来回踱步的赵怀瑾,没有出声。

一会儿过后,赵怀瑾压下心头的怒意,停下脚步,说道:“当年我祖父死谏,先帝收回了处死镇北大将军一家的旨意,后先帝在处理完你父亲的后事之后,下令彻查的第二日,就崩用寝宫,

以至于你叔父继位之后,也想重起此案,但都由于各种各样的事情而搁置。

关于当年的事情,家中长辈未跟我们这些小辈提及过,连询问都不让,但凡在家中议论此事被抓包,免不了一顿打,

而当时民间关于镇北大将军一家勾结狄狨害死太子的流言也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了,

所以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其中的状况,对于此事,我只能配合你,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时机到了,今年的科举出了一个六元及第,不管是落榜的,还是下一届的学子,都没有离开,甚至一些文人墨客都慕名而来,三天之后的新科进士谢恩之际,人只会多,不会少,

他们进宫谢恩,所有的王公贵族都会在,但我这一脉,上头除了皇叔,可没有人了,我虽然无一官半职,但那样的场合,我是万万不能缺席的,

到时候,我会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挑出来,闹得天下学子皆知,用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众口,来堵上那些在背后阻挠此案调查之人的后手,

皇叔父一旦下令彻查,我会自荐去查此案,在调查这个案件的过程中,肯定凶险万分,

文臣中不明了谁是敌是友,但是武将大多在皇家的掌控之中,而辅国公在武将中,除了镇北老将军之外,他的威望最高,

当年我父亲押送粮草和冬衣途径的州、郡,我会再次走上一遍,我查看了舆图,路过的州、郡,驻守将军大多是以前跟过辅国公的,

而你又是辅国公之孙,咱们到了不得不求人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肯定会看在辅国公的面下,卖你一个面子,所以我希望你能我一起。”

赵怀瑾二话没说,直接点头同意,“如此也好,要是幕后之人明着来,早就被朝廷清理了,坏就坏在来阴的,那些个文臣,没几个好东西,心都是脏的,到时我跟着你一起,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沿途我还能保护你。”

“好兄弟,”陆绥站起身来,走到赵怀瑾身边,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臂膀上,赵怀瑾无事,陆绥倒还把自己的手给拍疼了,“嘶,吃什么长的,硌手!”

这时,宛中忽然传来阵阵笑声,陆绥甩了甩手走到醉轩亭的一边,朝着下方看去,只见一些新科进士与三五个大臣围在一起,指着一人哄堂大笑。

那被围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一次的探花郎王知肴,他此刻面上充血,目露窘色,也不知道他闹出了什么事,能被一大堆人围着笑。

“今年的一甲前三名,都挺有意思的,”陆绥甚觉有趣。

“有什么意思,”赵怀瑾都懒得看,“什么时候需要就叫我,我回去了,不耐烦参加这种文绉绉的喜宴,走了,”说完也不等陆绥回答,转身大步就朝着琼林菀的正门而去。

“哎,”陆绥看着赵怀瑾匆匆离去的背影,摇摇头,“确实也没什么好参加的,次次都一样,无趣、无趣,”说完,他也悠悠然的离开了。

午时已过,宴会渐渐的也散了人,秦臻站在琼林菀门口,与余仁践了礼,最后又同左正则等人践了礼,这才离开。

回到家中之时,已经是日侧。

宋谨不在家,秦臻去到灶房,锅里面果然煨着醒酒汤,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暖,而后端起碗来,仰头喝尽,随手洗了碗放好,转身就朝着自己卧房而去。

后面一天,她索性也无事,就在屋中看着史书,闲暇之时,也思考一下殿前谢恩的事实。

夜半,宋谨这才回来。

秦臻还未睡熟,宋谨开门进入庭院之时,她便听到了,穿衣起床,打开房门而出,走到外院,就看到独自坐在庭院的宋谨。

“宋叔,天色已晚,您早点去歇息吧,”秦臻靠在外院的门,看着庭中独坐的宋谨,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她眼神有些担忧,“宋叔?”

“睡不着,这几天我老是想起你父亲,还有老将军,他们把你托付给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把你教导得很好,”宋谨背对着秦臻,语气中满是疲惫,“臻儿,你原本应该如正常的女孩子一般,明媚的长大,挑一个和自己情投意合的男子成婚,可能之后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可现在啊……”

“宋叔,即使你不让我这么做,我自己也会想别的办法,或许是魅惑勾引别人,利用别人替我报仇,亦或是别的,但这些都是依托于别人,都不可靠。

我亲眼看着自己亲人的尸首摆在自己眼前,甚至尸身都不全。每次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我和爹娘,还有祖父一起相处的时光,怀念的同时,心都在滴血,

一想到幕后之人还在逍遥法外,我就恨,我放不下,不把幕后之人揪出来,我死也不会瞑目,”秦臻的声音发着刺骨的冷意。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庸人自扰,”宋谨低头叹息,“现在天色还早,再去睡一会儿吧,明天去谢恩之时,一切也已经安排妥当。”

“宋叔,你究竟是如何安排的,不告诉我,你不怕到时我自乱阵脚吗?”

“你是我教养长大的,宋叔信你,去吧,去休息吧。”

秦臻知道,宋谨决定好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变,她只得怀着优思,转身朝着自己的卧房而去。

明天一早,一切都成定局,宋谨抬头看着夜空,一双眼中,满是复杂,夜风直入,吹起了他花白的头发,明明才而立之年,却像是耄耋老者。

这几日忧思过重,又接连参加了几次宴会,秦臻疲惫至极,但是当她再次躺回去,却又迷迷糊糊的始终无法入睡,快到鸡鸣之时,才勉强入睡。

卯时一刻,秦臻忽然惊醒,她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后倏地起身,快速的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此时庭中漆黑一片。

她退回去点燃烛灯,拿在手中,就朝着对面宋谨的卧房走去。

“咚咚咚,”秦臻来到宋谨的卧房门前,抬手不急不缓的敲了三下房门,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她不死心的再次抬手敲门,这一次敲得声音大了一些,但卧房里面依旧没有动静。

秦臻有些慌乱,她手放在房门上,卧房的门并未上门闩,轻轻的一推,就推开了,橙黄的烛光照亮了卧房,里面没有丝毫人气,宋谨没有回卧房。

她抬步进去的瞬间,脚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慌忙稳住身形之时,余光不经意的扫过桌面,见上面放着有一封信,心头不由来的有一阵慌乱。

秦臻几步跨到了桌边,把手中的烛灯放在桌上,拿起信封就撕开,拿出里面的纸张,展开:“

臻儿,宋叔和余仁会送你上青云,不要辜负了我们一片心意,宋叔也没什么东西留给你,只能陪你到这儿了,后面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她反复的看着信上那短短的一句话,眼眶中有水光滑落,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纸张上面,晕开了上面那字迹。

送她上青云?怎么送?后面的路靠她一人走,那宋叔呢?她不敢在往下想。

秦臻颤抖着手把纸塞回信封,连着信封一起凑到烛灯前,点燃。

火光逐渐吞噬了信封,映照在她的眼中,仿佛有两团火在她的眼中跳动,就在快要烧到她的手指之时,她松开了,火团落在地上,最终化作飞灰。

她蹲下身,想要把那捧灰拽在手中,但手指一碰,它就散成了尘埃,怎么抓都抓不住。

她蹲在那堆尘埃面前,静止着一动不动,脚下渐渐充血发麻,她也丝毫的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发亮,晨风从大开的房门外吹进来,吹灭了桌子上面的烛灯,也吹散了地下的那堆灰尘。

秦臻满面尘灰的站起身来,脚下发麻得已经完全没了知觉,她身形踉跄的撞在了桌子边缘,撞击使得桌上的烛灯倒下,咕噜噜的从桌子上面滚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下意识的抬起一只手扶着桌子,等腿上渐渐有了知觉,这才后知后觉的扭头看了一眼屋外,脸上挂着一抹似哭非哭的笑容,“天已经微亮了,该洗漱穿戴进宫谢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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