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秦臻走出宋谨的卧房,带上房门,朝着自己的卧房而去。

卧房内,她一个人整理好衣冠,出门打了一盆冷水回到卧房,而后直接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木盆里面,冰冷的井水让她的理智瞬间恢复。

她拿起净巾擦干脸上的水,再次对着铜镜整理一番衣冠,转身出门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大街两边比开榜那天还要热闹,这三天的时间,科考完毕的落榜的学子还未动身离开。

此刻,聚集在京城的不仅有天南地北的学子,同样有天南地北行脚的走商,他们都在等着新科进士们谢完恩之后,礼部的官员会把一甲前三名的试卷张贴出来供天下学子观摩学习,同样还有此次殿试皇帝出的题目,然后他们再抄录带回去,卖给当地的书塾和学子们,每一次都是如此。

街道两边的铺子全部都开着,里面有学子对对子斗诗,也有行商吆喝着这一次要赚多少,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街道上还有行脚的货郎,挑着担子来来回回的吆喝着,有的拐角处还有百姓支起了摊子,挑着面条在卖。

秦臻两只手藏于袖中,宽大的袖摆垂于身两侧,衣袖翻飞之际,带起了一片市井的烟火气息。

皇宫的红墙渐入眼帘,人声此起彼伏,热闹丝毫未减,清晨的风轻轻拂过,不知道从何处带来了漫天的楮知白。

有行人发现飘舞在半空的纸张,喝道:“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抬头,就看到了漫天的楮知白随着春风飘舞,有先落下来被百姓捡到,展开一看,上面还有字迹,就吆喝了起来,“上面有字,来一个学子念念上面的字,小老儿不识字。”

“我来,”有学子自告奋勇的接过,开始大声念起了上面的内容:

“十年前,北部要塞天寒关战起,镇北大将军顾漠北一连上书八封,均被人拦下,导致镇北军中军情延误,随后启用百八里加急,才把军情传入朝中,

然陆巡太子被先帝派往天寒关押送粮草、冬衣,却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天寒关,一月之后,镇北大将军一家也全部死亡。

先帝在处理完陆巡太子的后事之后,也在下令彻查的第二日离奇死亡,这是有人在背后搅乱浑水,试图让我等做那乱世之人,

那乱世是何等的残酷,况且,狄狨那些人,历朝历代都记录在册,他们就是一帮畜生,只要进关,完全不把我等当人,

如若不是镇北大将军一家子几十年如一日的镇守天寒关,我等焉有这等日子,我大荣开国也不过五十余载,想必一些人对于乱世,还记忆犹新,我等不愿做那乱世之人。”

那学子念完上面的字,一时之间,场面相当的安静,随后便如同那点燃的火药一般,瞬间炸开。

“天啊,朝中居然有人蠹国害民!”

“我记得十年前京城中忽然有一阵流传镇北大将军勾结狄狨害死太子的谣言,我们都不信。”

“是啊,要说谁勾结狄狨都说得过去,但是却说镇北大将军,老将军的几个儿子都是死在狄狨手里,就还剩一个大将军,他们和狄狨可是有着血海深仇,说大将军勾结狄狨,这不是胡扯吗,我一个不识字的草民都懂。”

“后面镇北大将军一家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我们还自发的祭祀了一番。”

“狄狨擅长马上打仗,要是他们真的打进来了,这沿途百姓,焉有命活?”

“是啊,支援都来不及!”

“这是真的吗?”

这时候,越来越多的人拿到了那些纸。

有的学子们风华正茂,书生意气,学的又是家国天下、忠君爱国,听完更是气愤不已,朝堂之上有如此蛀虫,乃视为天下学子所不耻。

“各位同窗,看看那些楮知白是从哪儿飘来的,咱们一同寻过去。”

“好,走!”

学子们开始自发的寻找起这些楮知白的来源,百姓们也跟在他们身后,脸上同样是义愤填膺。

大荣未结束战乱之前,是何等的乱况,前朝奢靡成性,毫无作为,导致朝野上下,贪腐成风,纸醉金迷,后期更有各种势力互相角逐,战乱不断,生灵涂炭。

村野之间,遍地饿殍,易子而食都算得上是常态。

如今才过了四五十年,那段记忆并不久远。

宁做盛世犬,不做乱世人,这一刻,这一刻,百姓和学子们站在了一起。

此刻,春风不在,纸张没有风的依托,晃悠悠的垂落了下来,落在了皇宫正门下面站着的文武大臣、王公贵族头上,他们拿下来一看,纷纷变了脸色。

这时,忽然有人喝道:“从皇宫正门上面飘下来。”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上面吊着一个身着官袍的人,怀中还有楮知白飘落,众人一看,脸上哪里还有血色。

今天乃是新科进士们进宫谢恩的日子,也是京城中天南地北的学子最多的一个天,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此事要是不彻查清楚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怕是皇帝要下罪己诏了。

百姓中有人见此情景,脸色惨白的道:“死人了、死人了,”声音由小变大,瞬间在众人的耳边炸开。

有大臣眼尖,看清上面挂着的那个具尸体,眼瞳剧烈的收缩,语气不可置信,“余、余、余仁!”

“什么?”

“大理寺少卿?余仁?”

文武大臣、王公贵族们也都纷纷惊骇了起来,这死的可不是什么小官小吏,乃是当朝三品大臣,掌管天下刑狱案件的大理寺少卿,这件事情没个结果,又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陛下怕是下罪己诏都难堵悠悠众口了。

群臣中,陆绥双手端于腹部,仰头看着皇宫正门口挂着的尸首,有风吹过,楮知白又开始纷飞飘舞,他望着那漫天飞舞的宣纸,在心头嘀咕了一句:“究竟是何人的手笔?”

漫天雪白的宣纸在空中飞舞,犹如飞雪一般,秦臻穿过人群,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新科进士们的前方,抬头看着高悬于皇宫正大门上方的余仁的尸首,藏于袖摆里的双手合拳内扣,掌心处湿漉漉的一片。

原来是这样吗?送她上青云!

一张楮知白飘落在她身侧,她抬手接住,掌心的湿润为洁白的宣纸染上一抹艳丽的血红,她叠好,放于怀中。

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住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秦臻的动作。

吵闹之声震天,皇宫中的晋安帝已经得到了消息,他屏退众人,一人在紫极殿的偏殿处,放声大笑。

昨晚余仁的动作就已经被皇宫里面的暗卫发现,暗卫还从余仁那儿顺走了一张写满字的宣纸。

晋安帝看完就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也正合他意,就放任其发展。

只是没想到他会吊死在皇宫正门,虽然此事对他有利,但他如果知道余仁会这么决绝,昨晚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有看到。

此时此刻,他心头略带遗憾,但事情真正的发展到了不可控的局面,他却依旧难掩心头的激动。

“哈哈哈,好好好,好啊,”晋安帝笑得眼眶都泛起了红,“这一次,不管你们是人是鬼,朕都要把你们全部揪出来,诛其九族。”

紫极殿广场的钟声响起。

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和新科进士们,依次从皇宫正门进入,此时众人心事重重,全都低头看着地面。

紫极殿里面,晋安帝早已经高坐于龙椅之上。

下方众人跪拜于地,晋安帝未让他们起来,他朝着冯忠点头示意,冯忠收到信号,站于御前高喝,“宣新科状元秦臻、榜眼谢玉、探花王知肴三人,入殿觐见!”

下方一些文臣的心高悬着,随着冯忠的话音一落,倒是落下来一些,有的甚至在心头暗暗的祈祷着,晋安帝这几天都是在忙科举的事情,可能忽略了皇宫中的一些事情,祈祷他还没有得到消息。

秦臻、谢玉、王知肴都被晋安帝下旨进入翰林院,虽都为翰林院官员,但是秦臻的官职还是要比两人大一些。

三人领旨谢恩,然后退到了文官后方。

就在众文臣武将的心还未完全落下之时,只见赵怀瑾带领一队禁军抬着一具尸体进了紫极殿,一直抬着走到文武百官最前方,才放下那具尸体。

“陛下,臣等把余大人的尸首带到,”赵怀瑾跪拜回禀,然后把手中的楮知白高举过头顶,“还有这些写满字的纸张,臣也一并带到。”

“冯忠,去,拿上来让朕看看!”

“是,陛下,”冯忠领旨从御前走下,走到赵怀瑾身前,拿起他手中的纸张,转身回到御前,双手托过头顶,把纸张递给晋安帝。

下方群臣见状,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是彻底的死了。

他们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觉得陛下不知道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呢,这皇宫被陛下的暗卫围得密不透风的,没准陛下早就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事态发展到此时完全不可控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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