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那个冰冷的家没有平常人家的新年气氛。
他关掉自己办公桌上亮着的最后一盏灯走出大楼。
打开车门，仰头望了望身后的‘华樘集团’。
为了眼前这座大楼，为了自己未来的蓝图。
也许这才是可以自己牢牢把握的。
他驱车来到华虞家，融入那一片陌生、但能让他忘记冰冷的热闹。
井绍茗跟随训练队来到另一个城市，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做集训准备。
还有散落在城市各个角落的人们，在烟火中绽放笑容。
有人在五光十色的夜总会里用酒精浇灌肮脏。
有人在清冷的小店里等待下一个日出。
4月刚开头，华虞作为主演的首场演出就要开始了。
她拿着票迫不及待地来找祁美素，落日被山脊吞没后，空气中还余有一丝微凉。
她站在校门外，身体发抖。
余九农身边跟着两个年青人，在对面的步行街游荡
“九哥，这条街这么长，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
余九农没好气地看向说话的人
“你嫌长，老子脚还疼呢”
年青人埋下头
“老板让咱们找的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余九农四处张望
“你问老子，老子还想知道呢，别废话，继续找”。
余九农看向校门口的时候，目光随即被华虞吸引，他呆在原地猥琐地从上到下扫视着华
虞。
身后的年青人顺着余九农眼光看过去激动地叫喊起来
“这不是伶城街对面拦出租车的小妞？”
三个人像是捕获猎物的豺狼，对准街对面的华虞亦步亦趋
“同学，怎么一个人？”
华虞望着身后的三人，没有理会。
她有意向前挪了挪脚步，余九农身后的年青人急了
“死丫头，我们老大和你说话，听到没有？”
眼前的男人就像一只没吃饱饭的苍蝇，让华虞觉得恶心。
余九农刻意卖弄着自己不多的礼貌
“同学，这附近人龙混杂，你这么漂亮，我们是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
说完顺势将手搭在华虞肩头。
华虞见他手臂上的纹身害怕的走到一旁。
像是逃离一只满身异味的臭虫，她试图掏出手机拨通司机的电话。
余九农向身旁的两个跟班使了使眼色，两个跟班迅速将华虞挟制。
想要将其拖拽着想往街道入口走。
华虞一口舀住嘴边的脏手。
男人气愤极了，抬起的巴掌被余九农拦下
“这烈性子，合我的口味”。
华虞大声呵斥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周围路过三两人胆小怕惹事，没有人敢上前。
余九农身后被人踢了一脚扑向前头。
待他转过身看清眼前的人
“是你？”
华虞和身边的两个年青人望着突然出现的身影。
华虞睁着大眼睛
“变色龙？”
余九农命令身边的跟班
“给我揍他”。
华虞眼前一片混乱，她的人生第一次经历暴力。
距离自己如此近，发生在自己身上。
余九农眼见手下的人吃了亏，眼神中充满狠戾
“甄汕，真是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
甄汕拍拍身上的尘土
“多年不见，你和你的人还是这么招人厌”。
余九农仰头笑笑
“外面的饭可不容易吃，还是里面的饭适合你”。
面对余九农的挑衅，甄汕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回应
“我和你在里面吃的可不是一样的饭，我劝你，先保住外面的饭碗”。
两人的对话，华虞听得云里雾里。
余九农扭头瞧了瞧华虞。
有甄汕出现，眼见自己是占不到任何优势了，继而愤然离去。
直到他们消失，甄汕才转身离开。
华虞上前叫住甄汕
“变色龙，谢谢你”。
甄汕转过身挠了挠眉头
“我有名字，不叫变色龙”。
华虞咧开嘴笑了
“我知道，可你的名字没有变色龙适合你”。
甄汕无奈，只想快点离开。
剩下华虞在他的身后叫嚷
“明天…明天我去你店里找你”。
甄汕挥挥手消失在人群中。
祁美素站在华虞身边的时候，华虞还在呆望着远处。
祁美素好奇地看向人群，伸出手在华虞眼前轻幌，华虞回过神来
“怎么才出来？”
“刚有个讨论会，看什么这么认真？”
华虞摇摇头。
见华虞失常的神色，祁美素又望了望远处的人群
“怎么不去宿舍等？”
华虞掏出演出票递给祁美素
“记得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华虞不敢告诉祁美素，因为她心中急迫。
她急于赶往井绍茗的学校，将演出票交给井绍茗。
所以连从校门走到宿舍的这条路都觉得漫长。
车夜行在路上，见到井绍茗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她努力让自己显得正常，她刻意放慢自己的速度将演出票放在井绍茗的手中
“这是首演，我想邀请你”。
井绍茗仔细研究着票面的内容
“我一定去”
华虞控制着心中喜悦
“一言为定，可不要迟到”
井绍茗点点头，在华虞的心中就像盖了承诺的印章。
她十分满意，便打道回府。
华虞惊讶自己心跳的速度，她和他已经多月没见，可他对她的影响没有丝毫减弱。
第二天排练结束，华虞如约来到「青春有时」。
店里依旧冷清，穿褐色皮夹克的男人依旧埋头坐在吧台里打游戏。
华虞直奔吧台
“喂，你们老板呢？”
男人头也没有抬，华虞夺过男人手中的游戏机
“我问你，你们老板呢？”
男人毫不客气将游戏机抢回手里
“你这人真奇怪，每次来都要找我们老板，我们老板不在”
“他去哪了？”
男人专注手中的游戏淡定地坐回位置。
华虞可不会轻易放弃，她夺回男人手中的游戏机举向头顶
“你不说，这局你可就输了”。
男人被激怒了，他走出吧台，两个人你争我夺吵得不可开交。
甄汕从吧台后面打开门出来
“冬青”
男人立定委屈地解释着
“汕哥，这个女土匪…”
甄汕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多言，转身回到门内。
华虞将手中的游戏机扔到男人怀里，上下打量着男人
“谁给你取的名，太不适合你了…我看你应该叫豆芽菜”
说完便溜之大吉。
冬青气鼓鼓地将游戏机仍在吧台上
“女土匪”。
华虞进到门内，仿佛进入另一个天地。
带有些许坚硬、厚重的金属风格。
红色皮质的沙袋安静地悬挂在空中，一旁的陈列架上放满了各式各样怪异的娃娃。
金属的、木头的、布艺的、皮质的、造型之怪异看花了华虞的双眼。
“找我干什么？”
华虞闻声探头，扒开右侧用可乐罐做的珠帘。
整个墙面没有任何修饰，墙角还有细微的裂痕。
右侧墙的最里摆放着一款木床。
这是香枝木，父亲的烟嘴就是这种木头，自己不会看错。
听父亲说过，品质上乘的越南香枝木很昂贵。
前言这个人不过是经营一家小小的音像店，怎会有如此大手笔。
华虞对甄汕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左侧紧挨墙面有一张吊床。
甄汕将右脚搭在左脚的膝盖上，坐在黑色皮质沙发的正中央。
此刻他在华虞眼中的形象变得冰冷且高大，沙发前方的香枝木茶几变得微小且乖巧。
华虞从包里拿出演出票
“昨天谢谢你，这是谢礼”
甄汕接过演出票仔细查看一番
“你是主演？”
华虞满脸骄傲
“正是本小姐”
华虞从来不是一个骄横自负的人，可此刻，她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的自信和魅力。
因为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时，她无法忽视他身上贵而不自知的气势。
她讨厌他这样的气势，这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输的一方。
甄汕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华虞，随意将演出票扔在茶几上
“我不看芭蕾”
他的无礼让华虞的自信瞬间瓦解。
华虞拾起茶几上的演出票转身要走，但心底的不服驱使她停留在原地。
她转回身，将演出票放回至茶几原位
“不看和看不懂是两回事，千万…別把这两者弄混了”。
说完华虞觉着自己狠狠将了对方一军，心中十分欢喜，昂首大步向出口走去。
可谁知脚下的高跟鞋重心不稳，华虞崴了一下随即镇定地走出门。
华虞好不容易颁回的气势瞬间被打回原形。
甄汕眼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他饶有兴趣地拿起桌上的演出票，脸上的笑容在一秒间暗淡下来。
他想起昨天和余九农的正面相对，他掏出手机
“地鼠已出洞”
信息很快发出去，短信提示音响起，对方回复
“好好做生意”。
甄汕走出房间，小声吩咐冬青
“关店，今晚接货”
冬青脸上一改平和，严肃且谨慎，迅速整理将店关闭。
周末的到来，让更多的人有闲暇的时光来到剧场。
华虞在后场画着精致的妆、等待开场。
今天她将第一次正式登上舞台，实现自己的梦想。
紧张之余充满了期待。
她知道，有了开始，就会有结果，无论结果好坏，她都坦然接受。
她只想单纯地享受这样的时刻，自己在舞台上发光的时刻。
开场前，华虞披着披肩来到入口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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