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她便看到自家车停在剧院门口。
祁美素和井绍茗从车上下来。
她开心地向他们招手,就像急于给他们某种信号。
看到姜逸阳和爸妈从后面的两辆车上下来的时候,华虞放下自己飘摇在空中的手。
笑容变得僵硬。
她只知自己特意交待司机全叔去接祁美素和井绍茗。
原本首演自己只告诉了母亲,因为她害怕父亲反对的态度。
却不想姜逸阳竟也跟着爸妈充当一同前来。
祁美素将鲜花送到华虞的怀里
“今天真美”
华虞闻了闻手里的鲜花,亲昵地向祁美素靠了靠。
井绍茗再一次被华虞的美丽惊艳,他不会夸人,有些憨涩
“你是最美的白天鹅”
华虞和祁美素闻言,都笑了。
姜逸阳陪伴在华虞父亲左侧,还是一如既往彬彬有礼。
华虞父亲从华虞身边走过,鼻腔里发出轻微的声音
“哼”
一脸严肃径直走进剧场。
母亲跟在一旁宠溺地望着华虞,华虞调皮地朝他们笑笑。
华虞遥望着远处,她独自小声呢喃
“到底会不会来?”
祁美素和井绍茗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祁美素有些纳闷
“还有人?”
华虞点点头
“还有一个人”
他们都看向剧院大门的方向。
甄汕穿着一件蓝色灯芯绒的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t恤,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让他的双
腿显得格外修长。
华虞雀跃地迎上前去
“这么看的话,你应该是看得懂芭蕾舞的”
脸上带有几分得意。
甄汕双手插在裤兜里,有意无意地看向一旁
“看的懂是一回事,好不好看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是来看看你主演的到底有多难看”
华虞虽被他的回击气得哑口无言,但心中还是欢喜。
毕竟,他的到来是她期望的。
她领着甄汕走向祁美素和井绍茗。
井绍茗看到甄汕时,他慌乱又疑惑,他的出现出乎他的意料和掌控。
他看看身边的祁美素,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祁美素的目光从原本四散的广角随着华虞移动的位置而收紧,直到最终聚焦在华虞身边
的人身上。
她的大脑像是被抽干的气球,颅内一点一点相互挤压着,没有余留的空间给她呼吸。
甄汕和华虞并肩同行,他们看起来十分熟络。
他们…
无数个‘他们’的可能和猜测在她的脑中回旋。
甄汕看到台阶上祁美素的瞬间,他自己都未意识到,他的脚步乱了半拍。
祁美素穿着一身风衣站在台阶上,她还是一样的清冷,一样的恒定在那里。
只是...
如果过去的她是一只娇小的胁草雀。
如今的她,像一只只要靠近就会展翅飞舞的大白鹭。
他不知道开口的第一句话该和她说些什么。
他只是机械地跟随华虞的节奏一步一步地向前。
如同甄汕所想。
甄汕站在祁美素面前的时候,祁美素想要飞离这里。
如果她有一双翅膀。
华虞将身边的甄汕介绍给祁美素和井绍茗
“这是我的朋友,他叫…我叫他变色龙”。
‘变色龙’三个字让祁美素再也站立不住,她的身体向后偏移。
她的双脚在她身体的失控下妥协了,连连向后退了一步。
井绍茗扶住她,他感受到祁美素的破碎,祁美素竭力站直自己的身体。
井绍茗放下扶住祁美素的手盯着甄汕,言语冰冷
“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独自走下台阶,甄汕紧跟在其身后。
华虞看到眼前的一幕,心疼祁美素的同时她知道自己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她正试着一点一点拉开他们故事的幕布。
井绍茗对甄汕的出现感到费解
“你说会在一个适当的时机在她面前出现,这就是你说的适当的时机吗?”
面对井绍茗的责问,甄汕百口莫辩。
可他还是想要为自己在最信任的兄弟面前讨取一点谅解,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我不知道她在”
“那华虞呢?你们怎么认识的?”
两个男人之间的问题还没有沟通彻底,团长急急忙忙跑出来呼叫华虞
“华虞,准备候场了”
华虞应声拉着祁美素就往里走,不忘回头提醒僵持的两个男人
“开场了,快点进来吧”
两人闻声先后走进剧场。
他们在自己的位置落座后,灯光暗下来。
井绍茗坐在甄汕和祁美素中间。
他观察身边的两个人,可两人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直视前方的舞台。
他以为两个人会这样一直专注认真地看表演。
甄汕扭头看向祁美素的时候,他不知。
祁美素扭头看向甄汕的时候,他不知。
他们三个人,在这幽暗的观众席中,只有自己能看清楚自己。
对他们三个人来说,这2个小时的演出就像2个世纪一样漫长。
表演结束后,人们渐渐散去。
祁美素迫不及待站起身,目光依旧直视舞台
“我去后场看看她”
说完便离开座位。
井绍茗和甄汕望着出口挤满的人,两人呆坐在原地。
两人的目光随着祁美素渐行渐远的身影而变得百喙如一
“以后,怎么打算?”
甄汕调整了坐姿
“经营好我的小店,保住饭碗”
“我说的是素素,你和素素之间”
“现在这样不好吗?”
甄汕闲散桀骜的模样让井绍茗愤气填胸,他站起身
“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对你一如既往”
甄汕突然跃起
“看看你,看看我,谈什么一如既往”
两人被愤怒的硝烟笼罩,谁都不想拨开这层迷雾。
只想集中精力猎捕近在咫尺的、唯一的、与自身相一致的血气之物。
“我答应你的承诺这些年一直保护她,你现在说放弃就放弃?”
“是应我的承诺?还是应你自己的心?”
此刻的井绍茗是那个在迷雾中全始全终、目注心凝的胜利者。
对方的急不择言将自己暴露无疑,他不假思索,一记重拳落在甄汕的脸上。
“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今后靠你自己”
井绍茗转身的瞬息,被剧场里突然出现的女人叫住
“绍茗,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
曲百灵换好衣服走出出口的时候,观众席上发生的一切,她尽收眼底。
井绍茗转过身假装无事发生,神态自若
“来看一个朋友”
曲百灵小心询问
“是…华虞?”
井绍茗点点头。
曲百灵虽心中已有答案,却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看到一旁的甄汕,她假意惊住。
她掏出纸巾走到他的身旁
“你还好吗?”
甄汕拒绝了她的纸巾
“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曲百灵”
甄汕直起身,眼前的女人和过去自己认识的曲百灵判若两人。
曲百灵贴他更近了,伸手为眼前的男人擦拭嘴角的血渍。
甄汕握着曲百灵的手,像握住一把充满危险的匕首。
井绍茗眼见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
后场,姜逸阳和华虞父母围在华虞身边。
父亲表情虽一如既往地严肃,可还是没能藏住内心的骄傲。
对华虞选择的芭蕾舞演员这条路,他是反对的。
可对女儿的出色和成功,他是自豪的。
母亲将女儿拥在怀中,以此来表达与父亲全然不同的立场和情感。
姜逸阳并不吝啬他对华虞的赞美,对他而言,这是事实。
华虞还理不清对姜逸阳的定见。
在那之前,她决定平心易气不带任何成见与姜逸阳相处。
如此有利于自己更精准地看清这个人。
看见祁美素华虞兴奋地向她招手,祁美素走近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演出真棒”
华虞父亲见两人如此亲昵,一改严肃的姿态,变得柔和又体贴
“好了,你们年青人的时间,我们这些老人家走了”
离行之余不忘嘱咐身边的姜逸阳
“逸阳,她们两个我就拜托你了,可一定要安全带回家吃晚饭”
姜逸阳很乐意。
有了华虞父亲的嘱托,在面对华虞时无疑有了一把尚方宝剑。
姜逸阳随华虞和祁美素走出后场来到观众席时,甄汕握住曲百灵手的画面犹如被定格一
般。
站在台阶上的井绍茗犹如俯瞰一切的度外之人。
华虞对眼前的一幕大惑不解。
姜逸阳对祁美素的析厘之变是如此敏感,她的心如何地动山摇,他知道。
这是多年前夜灯下,祁美素烙在他心上的伯牛之疾。
远处的甄汕像一颗意外投入他眼波里的浮石。
为了自己未来有祁美素相伴的人生蓝图,他必须枕戈待旦、轻视不得。
祁美素只觉日月未异,人生千回百转,自己身入这迷局之中,周遭云雾迷蒙。
2001年4月
曲百灵拿着湿毛巾毫不掩饰地在众人的目光下,为甄汕擦拭额头的汗水。
井绍茗站在甄汕身后的石阶上。
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甄汕避之不及,他握住曲百灵的手
“我自己擦”
他坐在石阶上打开一瓶矿泉水一饮而尽。
祁美素距离他们5米的距离,刚才的那一幕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刺眼。
她的手臂失去了力量,原本抬在手中的水变得异常沉重。
她只得顺从地将它慢慢滑落放置在地面。
甄汕见状放下水瓶准备上前,站在身后的井绍茗也跑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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