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汕刚起身离地很快又坐回台阶，井绍茗的脚步也止在一旁。
两人目视着谢蒙砷从祁美素的手中接过水，两人一同向他们走来。
甄汕将毛巾甩到一边，走向水池，一捧一捧地用水冲刷着自己。
曲百灵捡起毛巾来到甄汕身边，甄汕见她便冷着脸走开。
“甄汕”
曲百灵的呼叫止住了甄汕前行的脚步
“我喜欢你”
甄汕转过身依旧冷峻
“你不能喜欢我”
曲百灵向着甄汕一步步靠近
“为什么不能？是因为井绍茗吗？我知道他喜欢我，可他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他吗？”
曲百灵觉得可笑
“我知道，他是你的好兄弟，我也知道，学校里的人都怎么说我，可那又怎么样呢？喜欢
一个人并没有错，只要你接受我的心意”
“我不会接受你的心意”
“是因为祁美素吗？”
她直视着甄汕的眼睛，她渴望得到答案却又害怕得到答案
“是”
曲百灵虽心中已有答案，可甄汕如此斩钉截铁，她笑了。
她用笑容掩饰自己的鼻酸
“这个学期结束，我就要回宏城了，我想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我想…要你一
样东西”
曲百灵话音未落一步步上前环抱着甄汕。
井绍茗和祁美素先后间隔一米的距离站在不远处。
曲百灵看到祁美素的惊窘，看到井绍茗眼里的哀怜。
甄汕犹如一只受惊的困兽，猛然将曲百灵推开。
转身看到祁美素和井绍茗的时候，他毅然牵起祁美素的手离开。
井绍茗走到曲百灵身边，拿起她手中的毛巾
“毛巾，除了擦汗水，也可以擦眼泪”
曲百灵夺回井绍茗手中的白毛巾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她跑开又停住
“井绍茗，我不会喜欢你，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曲百灵越跑越远，井绍茗的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辽阔。
今天是4月的第二周，学校举行春季运动会，全校的师生都云集在操场。
甄汕牵着祁美素的手穿过校园的操场，所有人目光中投射出的意味五色斑斓。
经过颁奖台时，祁美素还记得...
去年，井绍茗就是在这个位置昭告学校里所有人，他喜欢曲百灵。
那时的自己，在校园无人问津的角落，和大多数的女同学一样，是羡慕曲百灵的吧。
因为她在这美好的青春时代，被一个校内的佼佼之人明目张胆的喜欢。
祁美素任由甄汕牵着自己，她只想跟随甄汕的节奏，去哪里都可以。
自从甄汕向祁美素告白，两人确定关系后。
甄汕、周鹤岩、井绍茗三个人常常会明目张胆教训那些总是会说祁美素坏话的人。
因为祁美素放学后要补习，甄汕常到医院照顾叶奶奶，两人并不像别人的恋爱一样，总
是亲密地相拥在一起。
甄汕常常会在夜晚抽出时间在祁美素的窗外，等待她看见他。
周末他会和祁美素一起照顾祁卯玉。
祁卯玉尿湿甄汕时会让甄汕措手不及，祁卯玉的天真可爱也让甄汕变得温暖可靠。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虽与别人不同，但很快乐。
甄汕从来没有这样感到快乐和温暖。
当他转身看到祁美素和井绍茗站在自己的身后。
祁美素目睹曲百灵抱着自己发呆的时候，他只想带着祁美素离开。
他想要宣示祁美素是他一个人的。
班上的同学都去了运动会场，教室里空空荡荡。
甄汕关上教室的门插上门闩，他将祁美素抱起放在最靠近门的课桌上
“站那多久？”
面对甄汕严正的发问，祁美素像一个不小心做错事的小孩
“扔完垃圾后…”
“听到多少？”
祁美素低下头，对她而言，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她在曲百灵看她的眼睛里，看到被努力压制的泪水。
甄汕牵着她从井绍茗身边走过时，她看到井绍茗眼中的忍释。
她只知道，在今天这个热闹的日子里，有人在受伤。
甄汕不允许祁美素沉默。
他知道，每当她开始沉默，她会把自己放在所有人之后。
他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逼着祁美素直面自己。
他抬起祁美素的下巴。
也许是祁美素过于浓密的睫毛、也许是祁美素过于好看的下唇，甄汕慢慢靠近祁美素。
似乎只有亲吻祁美素的双唇，自己干燥的喉咙才会安适如常。
可是他又舍不得，舍不得让她感到丝毫不悦和不幸福。
在距离祁美素的双唇只有一指宽的距离时，他将她拥在怀里
“刚才谢蒙砷…”
祁美素知道甄汕的性子，她挣脱他的拥抱恳切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只是帮我抬水，我们…”
看到祁美素着急的模样，甄汕宠溺地将她再一次拥入怀中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像过去一样，让你受惊、让你不安”
他亲吻着祁美素的秀发
“你也要答应我，任何时候，都站在我的身边，让我看到你”
祁美素乖巧的点头，她肆意感受着甄汕的体温和心跳。
4月的天风和日丽，祁美素的心也一样。
曲百灵没有说谎。
因为高考必须在户籍地考试的原因，高二下学期结束，她转学回了宏城。
没有人知道她回到宏城后的任何音讯。
祁美素不知道井绍茗对曲百灵的喜欢是不是在那个夏天结束的，因为他没有再提起她。
2007年4月
在甄汕的眼睛里，祁美素是这昏暗的剧场内，清冷的一道寒光。
这些年，她终究是长大了，她不再是过去那个软弱可欺的小女生。
黑暗中，她的光芒有了棱角。
曲百灵顺着甄汕的目光扭过头，直到黑暗中的三人走近。
曲百灵不可置信地指着祁美素
“你…是祁美素”
祁美素微笑着。
从陪着华虞第一天面试时，在人群中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就知道这个城市太小了。
“是我，好久不见”
华虞环视他们
“你们认识？”
曲百灵搂着华虞的肩，像是在教导一位无知的小朋友。
指着祁美素又指了指甄汕和井绍茗
“她、他们，还有我读的一所高中”
华虞的验证更加明了了。
她只知变色龙和井绍茗、祁美素他们彼此必定相识。
却不知他们几人的渊源这样深、这样早。
这一群人中，原来自己才是后来者。
她清晰地认识到，她走进了他们的故事里，却还没有完全走进。
甄汕打破这无聊且怪异地气氛
“高中都过去那么久了，谁会一直记得”
一句话，让身处一旁的祁美素振聋发聩
所以，这就是答案吗？一直困惑在她心中的答案。
这些年他为什么不接受自己的探访？他为什么从不给自己回信？
为什么出来后不愿意见自己？
原来，他早就不记得了。
剧场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大喊
“散场关门啦”
曲百灵松开华虞的肩
“好啦，不管记不记得，老同学就是老同学；今天的叙旧先到这了，以后我们的日子还
长；你说对吗？绍茗”
她挑弄着眉眼看向井绍茗。
说完，扭动着曼妙地身姿款款离去。
祁美素今晚才真正看仔细，曲百灵和过去已截然不同。
过去的曲百灵美丽、白皙、乌黑的长发有着整齐的发尾，但始终青涩、独行。
今天的曲百灵，不变的白皙，美丽比以往更甚。
乌黑的长发已变，今天的头发是栗色的，不，或许是金色的。
青涩已褪，玲珑有致的身材越发引人注目，却也越发华而不实。
五个人在黑暗的剧场里相对而立，各自的脑海里都在编织自己关切的那张网。
直到剧场工作人员的再次催促，他们才走出剧场。
华虞抬起祁美素的手表看了一眼，4点47分
“今天谢谢你们，抽空过来捧场，我想请你们大家吃晚饭”
大家默不作声，姜逸阳借着时机回应华虞
“难得今天是你的首演，你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我们是你的朋友，当然愿意空出时间过
来；演出很精彩，应该是我们为你的演出取得成功庆贺一番”
华虞知道姜逸阳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走进祁美素世界的机会。
如果在过去，自己也许会厌恶和不屑。
可如今，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也想要走进祁美素的世界、走进井绍茗的世界。
总是带着神秘气息的变色龙，她…也想窥探。
姜逸阳精于人情世故和立身处世的法则。
在人多的场合，他知道怎样不让别人拒绝自己，实现自己的目的。
在他的世界里，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只分两种。
第一种是直接由利益衡量的关系。
第二种，是用情感维系的关系。
今天站在这里的这群人，无疑是第二种。
所以他知道只有充分调动他们内心的感性才有可能促成这顿晚饭。
姜逸阳的一番话合情合理，语调平稳松弛，言语间透着诚恳，确实很难让人会想拒
绝。
祁美素疑惑地望着华虞
“团里不一起庆祝吗？”
华虞笑笑
“团长今天有事，我们已经说好再找时间”
可祁美素还是有些犹豫
“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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