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离开

苏玉景在这小屋养伤的时日里,每夜都会陪着李婉清出水,他脸上的伤慢慢的结了痂,变成了一道手指粗的疤痕。

“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这纱布可以不用再缠着脸了。”李婉清轻轻地掀开苏玉景脸上的纱布,这才第一次认真看清楚苏玉景的容颜。他本如暖玉般丰神俊朗,却被疤痕污了面。可惜了,李婉清心里也忍不住叹息,这是何人下的狠手,毁了一副好皮囊。

“李姑娘可是觉得可惜?”

被苏玉景猜中了心思,李婉清坦然道,“确实可惜,”她也不知如何去安慰一个毁容的男子,只能很生硬的说道,“不过没关系,另一边的脸也是好看的。”

被这么一说,苏玉景反倒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了。“我只当是李姑娘是在夸我。”

李婉清翻了一个白眼,这人现在毁容了都这般自恋,真不知道以前是个什么德性。

“景公子,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她这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男人,路过的村民看见了总是要指指点点,连王婶都悄悄地来打听过,只道是李丰年的远房亲戚糊弄过去。这谣言若是传开了,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给苏玉景引来麻烦就糟糕了。她已然知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这样的人落到这般境地,幕后黑手若是得到消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苏玉景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你赶我离开?”他语气带着七分委屈又夹着三分责怪,让李婉清尴尬起来。

“嗯,”李婉清想了想,“也不是赶,只是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李姑娘你不需要特意招待我,我除了内力尚未恢复,伤势已经好得很了,从今日起我来做饭。”他展颜一笑,让李婉清不知如何拒绝。

“随你!”这江湖中人都是这般厚脸皮吗?

苏玉景内力未恢复,还没查清真相之前他不想贸然回到九义堂,这些时日过去,他内力一直凝滞不前,无论如何运气,气海都空空如也,他离开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恢复内力才行。他找好了理由,心安理得的继续住了下来。

天渐凉,一日秋雨不停,不宜出水,李婉清在小院里煮了热茶,静静地听着这雨落击石之声,苏玉景也正好趁着夜里安静,调息纳气。

院外,两个男人已经蹲点多日,总算今日夜里这小娘子没有出门了。

“这李娘子长得甚美,偏偏要学那李老头做水鬼,要不然也可以接回来当个小妾。”其中一人粗鄙矮胖,胡子凌乱不堪。

“当初李老头看得紧,这李娘子也甚少抛头露面,还以为是良家人,哪知,”另一男人则面容发黄,消瘦细长,他低声道,“这李娘子风骚的很,好几次三娃路过这里,都看见院子里晾晒着男人的衣裳。”

“是啊,王婶也见到过,还说是什么亲戚,李老头在这里二十多年,从没见过什么亲戚,这人都死了,还哪来什么亲戚。”矮个男人嘀咕着。说完,递了一个猥琐的眼神,另一个高瘦男人“嘿嘿”一笑,心领神会,两人一前一后从后院翻进了里屋。

这声响不大,后面又没了动静,苏玉景调息正在关键时刻,容不得分心。

雨已经停了,李婉清见天色已晚,赶紧回屋休息,她刚褪了外衫,一个身影就出现在她身后,一双肥厚的大手就朝着她的背后拥过来,李婉清瞧见了月光下影子,弯腰低头,让男人扑了空。

角落里又出现了另一个男人,两人成夹击之势,将李婉清团团围住,李婉清从身型上已然认出这二人。心里暗道不妙,这二人一人是村霸,会一些拳脚,另一个则是村里的土绅,有些权势,这些年这两人暗地里干了不少坏事。

眼见硬来是打不过这二人,李婉清反倒镇定下来,她语气娇媚,故意捏着嗓子说道,“二位好哥哥,这么晚了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二人听到李婉清的这声哥哥,骨头都要酥了,矮胖男子等不及了,赶紧搭腔道,“李妹妹,崔哥哥我早就看上你了,这么晚过来,当然是想看看你啦。”他一边说话一边急匆匆的搓手,就差要把裤子给脱了。

另一人见状,生怕落了下风,不甘示弱的说道,“明眼人不说瞎话,你跟了俺,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李婉清魅眼如丝,盯着他俩,将他二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可是崔哥哥家里的嫂嫂只怕容不下我,要不我还是跟着李哥哥走吧,刚好李哥哥与我同姓呢!”

崔胖子急了,说好了他们两人一起来快活,怎么这下好处让这个李杆子都占了,他可不乐意了,“他有什么好,瘦不拉几,都没力气,哪里能满足小娘子呢?”

这两人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说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李婉清趁着二人争执之际,移步到床边,从枕头下握住藏着的匕首。

她小心地将匕首藏到身后,正准备往门口移出。

“再吵下去,我们的小娘子就要跑了,”崔胖子发现李婉清就要逃出去了,一个侧身将门口堵住。

李杆子也回过味来,“小娘子挺聪明的,想挑拨我们兄弟是吧,今夜就让你尝尝我们兄弟俩的……”

他话还没说完,李婉清掏出匕首直直的捅进了他的腹部。

“啊!”伴随着李杆子的尖叫,李婉清使力将匕首往腹里捅得更深。

崔胖子懵了一会,反应过来赶紧朝李婉清的腰部踢了一脚,李婉清忍着剧痛抽出匕首又朝着催胖子刺去,一旁的李杆子跌坐下来,痛苦哀嚎。

这一边,崔胖子正要夺走李婉清的匕首,一根筷子拌着一道厉风越过李婉清的发丝直直钉中了崔胖子的眉心。这二百多斤的身体“砰”地一声到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没了生息。

苏玉景再也无法忍耐一墙之隔发生的一切了,他以为李婉清会呼救,她明知他就在隔壁,但是她一声都没有唤过。

苏玉景带着怒意慢慢踱步到李杆子面前,他面容本就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在夜色里,仿佛是修罗恶鬼一般。

李杆子憋住了叫喊,恐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甚至忘记了求饶。

苏玉景接过李婉清手中的匕首,轻飘飘的说道,“李姑娘,你还是太良善了,杀人要捅这里才可以。”手起刀落,这匕首不偏不倚地插入了男人的左胸口。

这两人都没了气息,晃过神来的李婉清脱力跌坐在地上,放声哭了出来。

“李,李姑娘。”苏玉景唤着,“李婉清!”苏玉景提高声量喊着李婉清的名字,他半蹲下来,解开自己的外衫披在李婉清的身上。

“不用怕,人是我杀的!”苏玉景放低了声音,想伸手抱住正在哭泣的李婉清,又犹豫的将手收了回来。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人。

李婉清止住了哭声,一把抱住苏玉景,“你怎么才来啊,你不是大侠吗?”李婉清委屈的哽咽着。

苏玉景温柔的回抱着眼前的女子,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是我的错,我来晚了。”

李婉清冷静了下来,松开苏玉景,月光之下,苏玉景脸色惨白,“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有什么事?”苏玉景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跌落在李婉清的怀里,不省人事……

翌日午后,苏玉景悠悠转醒,昨夜强行运功,遭到反噬了,眼下他气息乱窜,不顺经脉,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了。

李婉清从屋外进来,端着一壶热茶,“景公子,你醒了。”她将热茶放到小几上,酌满一杯端来,“昨夜你突然晕倒,怎么唤你都没反应,可是昨夜打扰你运功了?”

她将茶水递到苏玉景手里,扶他坐起来。

“不碍事,”苏玉景坐起,只觉得眼下一个起身都费力得很,“昨夜那二人尸体?”

李婉清点点头,“尸体已经处理好了,但这事瞒不了多久,这里我们不能待了。”

苏玉景明白,点了点头。

“我已经备好了马,今夜他们二人不归家,必然会引来村民,我们天黑就得动身了。”李婉清有一些自责,虽然不懂武功,但是她知道苏玉景的伤又重了一些。

苏玉景浑身软绵无力,疲惫得很,很快又躺下来睡着了……

李婉清打点了行李,有些不舍,这里毕竟是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临走之前,她将李丰年的物品藏到了后院的一处地下,若是将来还能回来……她不做多想,眼下还是离开这里要紧。

“景公子,”她摇了摇苏玉景,待他睁眼,低语道,“我们要出发了,下午王婶就来问过崔胖子的下落了。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苏玉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还有一些眩晕。他随着李婉清来到后院,见着两匹马已经备下。

李婉清麻利的翻身上马,示意苏玉景赶紧跟上。

二人离开了渔村,刚踏入后山的小路,就见远处的村里燃起了一排排火把,这架势应是要大张旗鼓的寻人了。

“走吧,”李婉清转过头,面朝前方,这一次,她是真的要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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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玉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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